推动福州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路径选择
2020-01-09叶娟惠
■叶娟惠
(福州市社会科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中国经济已从高速增长阶段转向以实现高质量发展为主旋律的“新常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是经济新常态的发展方向。新时代,福州经济高质量发展面临许多挑战,也存在诸多机遇,要系统处理好传统产业与高端产业、增长速度与发展质量、城镇化与乡村振兴的关系,推动福州经济高质量发展。
一、福州经济发展质量的综合分析
福州经济增速放缓,由注重量的扩张逐渐转向质的提升。福州经济增长由高速转为中高速,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从2011年的13.0%,下降到2018年的8.6%;产业结构持续优化,三次产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从2011年的7.7∶44.2∶48.1,调整为2018年的6.3∶40.8∶52.9,呈现“三、二、一”的倒金字塔型;高技术产业平稳快速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势头良好。与此同时,福州的经济发展也存在投资、消费和净出口三大需求失衡,产业结构调整强度不够,发展的新旧动力接续不稳,市场营商环境优势不足,全方位开放新格局尚未形成等制约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瓶颈。
(一)传统“三驾马车”增长动力失衡
传统“三驾马车”增长动力格局呈现“投资主导、消费弱化、净出口下降”的失衡格局。福州要不断提升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质量,满足消费升级的变化需求,不断释放消费潜力;同时不断改善投资结构,加大产业技术改造升级和高新技术产业投入,降低高能耗产业的投资比例;对接“一带一路”,创新开放型经济体制机制,增强福州经济发展质量的基础动力。
1.资本形成率(即投资率)相对较高。2007-2017年福州市资本形成率均在50%以上,2017年达到60.1%,高于全国44.4%的平均水平。投入产出效益明显递减,投资效果系数从2007年的0.34下滑至2017年的0.15,收益率下降55.9%。
产业投资比重不断优化。2019年1-5月福州市第一、二、三产业投资占固定资产投资的结构为1.2∶25.8∶73.1,第三产业投资比重上升,投资结构在持续改善,为产业转型提供支撑,有利于经济效率的提高。
福州经济增长过度依赖投资拉动,可能导致经济大幅度波动。投资的变化会影响上游产业的需求随之发生改变,进而产生连锁效应。投资回报率逐年递减,投资对经济的拉动作用减弱,同时过多的政府投资挤占了民间投资,依赖信贷和货币的投资不仅增加政府债务,而且容易出现高债务风险。过度投资还会增加能源和资源消耗,增加生态环境压力。
2.最终消费率相对偏低。2017年,福州市最终消费率为36.8%,居民最终消费支出占GDP的比重为29.4%,分别低于全国53.6%、39.1%的平均水平。福州市居民最终消费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从2010年的27.74%上升到2017年的29.4%。2017年,福州市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8.30%,但消费支出仅增长3.92%。
居民消费类型正向高品质调整。福州市人均食品、烟酒和服装支出占总消费的比重从2007年的46.70%下降到2017年的38.09%,教育文化娱乐的人均支出占总消费的比重,从2007年的12.57%下降到2017年的10.23%,说明福州市居民生存消费支出在下降。电视、冰箱、洗衣机等耐用品已经成为城乡居民的家庭标配,享受型消费不断增加,福州市居民对消费品品质和服务质量要求逐渐提高。
消费对经济的拉动作用不明显,消费增长的制约因素主要有:一是随着人口老龄化和消费观念的传统化,居民储蓄养老的意愿较强烈;二是福州市的教育、医疗和养老等社会保障制度还不够完善,房价收入比过高,城乡居民的消费支出少;三是城乡居民收入有差异。2017年福州市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是农村居民的2.3倍,而城乡居民消费比为1.7,城镇高收入居民群体的边际消费倾向比农村低收入居民群体的低,消费潜力有待进一步释放。
3.对进出口依赖大幅下降。福州净出口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由2007年的21.9%下降至2017年的8.87%。2017年,福州市进出口总额2336.03亿元,其中出口总额1482.37亿元,进口总额853.66亿元,进出口总额占同期中国进出口总值的0.84%,净出口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为8.87%。
外贸依存度呈现下降趋势的主要原因:一是劳动密集型产品的比较优势减弱,次类产品的出口减少,进而影响了净出口;二是规模以上外贸企业少,出口产品的附加值不高,投资与贸易的互动性不紧密;三是一系列恶化的国际环境对全球经济带来负面的冲击,也抑制了福州企业的对外贸易。
(二)产业结构需要进一步优化
福州的产业结构调整强度不强,传统产业、低端产业、劳动密集型产业和资源型产业多,新兴产业、高端产业、资本科技密集型产业、高附加值产业少,产品的供给无法满足多样化、高品质的需求,这是福州经济高质量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
1.高端装备制造业占比偏低。2017年,福州装备制造业实现增加值1831.28亿元,占全市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的21.31%,低于全国平均水平11.4个百分点。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占全市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的14.09%,远远低于广州(57.8%)、杭州(54.2%)等沿海发达城市的比重。
高端装备制造业发展缓慢的主要原因有:一是高端装备制造业所需的核心技术、关键零部件和配套设备无法依靠科研机构和企业得到满足,存在“卡脖子”难题;二是装备制造业企业和研发机构加大研发投入的动力不足,关键核心技术存在难以突破的瓶颈,科技成果转化机制不顺畅,装备制造产业的创新生态系统尚未建立;三是科技创新的环境不佳、体制保障不足,科技成果的产业化存在激励缺位和人才缺位等问题,创新驱动发展能力不强。
2.现代服务业发展滞后。2017年,福州市服务业增加值为3621.6亿元,在26个省会城市中排名第11位;福州服务业占GDP的52.37%,比厦门(57.73%)低5.36个百分点。金融服务业、商务服务业、信息服务业等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缓慢,无法满足生产和生活的需要。
现代服务业发展的制约因素:一是企业的高质量产品和服务品牌缺乏竞争力,产品和技术市场的供给和需求不匹配,产品和服务供给无法满足居民的消费需求,消费外流,消费潜能得不到有效的释放;二是对现代服务业集聚发展的政策支持不足,高端人才匮乏,产业发展平台有待升级,产品质量的标准化、品牌化缺乏竞争力,质量监管体系不够健全;三是结合共享经济、平台经济和体验经济等新经济增长点的新兴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滞后,无法打破依托传统服务业发展的模式。
3.新经济增长点发展相对缓慢。《中国“互联网+”指数(2018)》报告指出,福州的“互联网+”总指数为4.1455,在全国“互联网+”城市中排名第15位,与深圳(28.4297)、广州 (19.3143)、北京 (15.4414)、上海(11.4235)等数字经济一线城市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特别是在数字政务方面较为薄弱。福州市数字政务分指数为1.6935,在全国数字政务城市中排名第28位。《中国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城市排行榜(2018)》显示,福州市在政策基础、企业规模、产业基础、资本环境、学术技术等五个层面测评的人工智能发展总得分为4.20分,排名第19位,与北京(9.31)、上海(7.80)、深圳(6.66)等城市相比存在较大差距。
新经济发展存在的主要瓶颈:一是新经济体量小,行业领军企业少,完善的新经济生态体系尚未形成;二是新兴产业发展所需的人才缺乏,特别是数据挖掘、人工智能算法等前沿领域的高端创业人才无法满足产业的发展需要;三是新经济产业不仅存在融资困难、投融资机制不健全等资金因素的制约,还面临着行业准入标准不完善、制度跟不上等管理方法和治理能力因素的阻碍。
(三)新旧动力接续不稳
福州经济发展正处于产业调整、新旧动能转换的新时期,传统的高投入、低效益、高消耗、高污染的经济增长模式难以为继,必须转变经济增长模式,加快创新驱动发展,促进人口数量红利向质量红利的转换,强化高质量的、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释放城镇的投资和消费潜力,推动经济的高质量、可持续发展。
1.创新驱动发展能力整体薄弱。创新是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动力,但目前福州面临着研发投入效率不高、原始创新能力不足、技术创新和科技创新的成果转化率不顺畅等方面的问题,科研成果评价和激励机制、知识产权保护机制、政府科技创新支持机制等相应的配套机制还不够系统完善。
福州科技创新“短板”主要表现在:一是与发达城市相比,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投入存在差距。2017年,福州的R&D经费支出为155亿元,占GDP的2.18%,比全国平均水平2.13%的高出0.05个百分点,首次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但与杭州市的396.8亿元相比还存在较大的差距;规模以上企业、高等院校和政府属研究机构经费支出所占比重分别为77.5%、10.5%和10.2%,与全国77.6%、7.2%、13.8%的平均水平相比,福州市的政府属研究机构经费支出偏低;二是自主创新能力整体不强。2017年福州市每万人口专利授权数为14.71件,比全国13.21件的平均水平多1.5件,但比厦门(37.54件)少22.83件;三是创新创业的高端平台和载体偏少。2018年,福州有4家国家级创新型企业(厦门7家)和3家国家创新型试点企业(厦门5家);四是技术创新成果转化不畅。2017年福州市每万元地区生产总值技术交易额为35.64元,与杭州(176.81元)等先进城市相比存在较大差距。
2.人口数量红利逐渐消退,人口质量红利有待提高。福州人口基数大,劳动适龄人口比重高,但劳动适龄人口规模接近刘易斯拐点,人口红利进入下降期。2015年福州市15-64岁适龄劳动人口占比74.6%(深圳90.28%、东莞89.27%),比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比重低2.7个百分点,全国适龄劳动人口从2010年的74.5%下降到2015年的73.4%,下降1.1个百分点,福州适龄劳动人口下降幅度高于全国平均水平。2015年福州市具有大专及以上教育程度的人口为114万人,占比15.22%,比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比重增加了2.76个百分点,增加比例略高于适龄劳动人口下降的幅度(2.7个百分点),教育红利刚好抵消了人口红利下降的影响。而同期全国大专以上文化程度人口占总人口比例从8.75%提高至11%,提高了2.25个百分点,提高比例明显超过劳动年龄人口比例下降的幅度(1.1个百分点),全国人口质量红利快速提升,相比之下,福州市的人口质量红利还有待全方位的挖掘和进一步提升。
福州市人口资源红利下降的主要原因:一是培养人才的高端平台和载体较少。福州市仅有福州大学1所高校入选教育部发布的“双一流”建设高校和建设学科名单,与湖北7所、安徽3所、湖南3所的水平存在一定差距[1];二是高端创新人才少。在全国1600多位的两院院士中,拥有榕籍的两院院士共41人,在全国排名第7位,远远低于上海的229位、北京的100位、苏州的70位。福州市共有10人入选第十四批国家“千人计划”青年项目,与武汉58人、杭州48人相比存在较大差距;三是地区之间的人才争夺。武汉、南京、长沙、西安等城市纷纷出台了吸引人才的就业、落户、购房等优惠政策,上海实施人才高峰工程行动方案、北京对高精尖人才开辟“绿色通道”等,各地区的人才争夺战标志着城市竞争进入了人才竞争的新阶段。
3.高质量的新型城镇化有待强化。2017年福州城镇化率为69.5%,高于全国58.52%的平均水平,低于厦门(89.1%)19.6个百分点。据统计,中国城镇的经济总量、消费、投资占比分别为80%、86%、90%,城镇是产业、资源和人口集聚的重要平台。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与乡村振兴的发展战略是协调推进的关系,高质量的新型城镇化可以有效提升劳动要素的配置效率,推动产业合理布局,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和乡村振兴发展,有利于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为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提供可持续的动力。
福州推进高质量新型城镇化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有:一是建立和完善城乡资源要素的双向流动机制。对于农村转移人口来说,可以入城获得预期的工资收入和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对于地方政府而言,要平衡公共服务容纳量和边际高产出率人口之间的关系,推动资金、技术和人才等要素在大城市和小城市间的协调可持续发展;二是重视都市圈对高质量新型城镇化的推动作用。以福州中心城市为核心,完善福莆宁都市圈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促进人口在都市圈内大中小城市、小城镇及乡村合理分布;三是以乡村振兴发展为突破口,实现更高质量的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既要保障农业转移人口的宅基地、林地等农村人口权益,又要处理好进城后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资源的享用问题,促进城乡融合发展。
(四)市场营商环境需要优化,全方位开放新格局尚未形成
经济高质量发展离不开企业的高质量发展,企业的高质量发展需要高质量的营商环境。福州市先后发布《福州市优化营商环境工作三年行动方案》《2019年福州市优化营商环境工作要点》,深入实施营商环境2.0改革,全力打造营商环境新高地,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但与先进城市相比,福州市营商环境优势不突出,全方位开放体制机制不健全,开放型经济高质量发展新格局尚未形成。
1.市场营商环境有待优化。粤港澳大湾区研究院发布的《2018年中国城市营商环境评价报告》显示,2018年福州市营商环境综合指数排名第21位,比2017年下降了3位,其中基础设施指数排名第27位,商务成本指数排名第25位,社会服务指数排名第33位,与先进的沿海城市相比存在较大差距。
福州在积极推动亲清新型政商关系,营造体制优、机制活、审批少、效率高、服务优的营商环境过程中,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也还存在不足之处:一是“放管服”改革不够全面,部分改革缺乏整体性和协同性。不同部门之间的权利下放不同步、审批的标准化和规范化不协同,导致审批时间长、服务提供不到位;二是数字技术和政务业务的融合不够。在推进“互联网+政务服务”过程中,存在权限壁垒、部分信息封锁、自成体系等问题,不利于政府行政效能的提升和政府治理能力的现代化;三是政府监管协作机制不健全。政府部门之间监管职能交叉、监管信息缺乏共享、监管效应未能充分发挥等制约了营商环境的提升,不利于对高端生产要素的吸引。
2.全方位开放新格局尚未形成。2017年,福州市外商直接投资合同数比2016年下降25.1%,外商直接投资合同金额比2016年增长2.6倍,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增长9.5%,合同金额和实际利用外资金额存在较大差异。这些都表明福州在市场开放、政策环境和行业准入等方面还存在不足,高质量的开放型经济发展机制有待进一步完善。
二、福州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突破路径
(一)以质量变革为核心,着力优化产业供给
质量变革是要素投入质量、中间投入质量、最终产出质量的综合变革,主要体现为先进生产技术的使用、产业供给质量的优化升级和质量标准的提升与创新,最终实现产品智能化、品牌高端化、开放升级化和绿色生态化。一是要推动新一代信息技术、大数据、物联网、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的应用,聚焦共享经济、数字经济、现代供应链等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聚力培育世界领先、带动力强的新型业态,实现生产的个性化、绿色化、集约化、创新化、高质量化,提升高端产品的供给率,推动整体供给结构优化升级,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二是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清理“僵尸企业”和过剩产能,完成“三去一降一补”,提升产业体系的竞争力,促进供给质量优化升级[2]。三是加强现代质量管理制度建设,提升产品的质量标准和技术标准,与国际先进标准接轨,实现产品的“质造”和“创造”转型。
(二)以效率变革为目标,着力转变增长方式
效率变革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为重点,通过提高技术效率和劳动力、资本、土地等要素配置效率来实现。一是提高技术效率,扩大生产可能性边界。企业是技术效率提升的载体,通过企业的技术进步和质量管理,不断提升技术效率。要引导企业引进先进的质量管理理念,建立科学、合理的管理制度和质量激励机制,推动内源性和外源性的技术创新,促进技术效率的提升。二是提高要素配置效率[3],缩小实际产出与生产可能性边界的差距。提升劳动力的配置效率,提高劳动者的素质,进一步促进人力资本的提升,破除人才流动的制度壁垒,推动人才资源的共享;提升资本的配置效率,引导资本投向前沿性的战略新兴企业和新一代新兴技术、数字经济、海洋经济、绿色经济等战略性新兴产业;提高土地的利用效率,按照城市发展规划,建立健全土地集约节约利用评价机制,优先保障重点产业和公共服务的用地需求,实行错位发展,提高土地综合利用率。
(三)以动力变革为重点,着力培育发展新动能
动力变革是通过科技创新、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等推动新产业、新技术、新模式的高质量发展,培育发展新动能,实现新旧动能的转换升级。一要依靠科技创新。加强高水平的创新平台、技术研发中心的建设,加大科技创新资源的投入,培育和引进高端科技创新人才和领军人才,提升原始创新的能力和水平,加快自主创新和开放创新的融合,建立健全科技创新体系[4]。二要依靠制度创新。建立与科技创新发展水平相适应的制度创新体系,健全完善的市场竞争机制、知识产权保护机制、企业投融资机制等,促进科技创新和制度创新协同发展,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四)以环境变革为保障,着力优化营商环境
经济高质量发展要持续推进“放管服”改革,优化经济发展的制度环境,协调市场和政府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为企业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一是加快转变政府职能,降低企业制度性交易成本[5]。对标国际营商环境建设评价体系,推行清单管理制度,打造高效透明的政务服务,建设优质营商环境。二是健全知识产权保护制度。随着“模仿创新”空间的压缩和“原始创新”的发展,要求我们加强知识产权的保护,增强对全球高端要素资源的吸引力和集聚力。三是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发挥福州既有的产业优势,加大“一带一路”国别研究,对接国际先进技术、服务等标准,鼓励高技术企业“走出去”和“引进来”,塑造开放型经济高质量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