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生变，在英伊朗人有苦难言

曹劼

苏莱曼尼将军遭暗杀令中东局势重回紧绷状态，对战争的担忧在增加，但对于生活在英国的伊朗侨民来说，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他们的处境都有些尴尬。

阿泰是笔者走访过的一家伦敦律所的伊朗裔律师，去年圣诞节前换了工作，虽然还是律政行业，但工作环境更好，收入更高。阿泰出生在英格兰，和很多伊朗移民一样，她的父母能够把家搬到伦敦，缘于1979年的那场伊斯兰革命。当年那些背井离乡的伊朗人选择英国，原因或许让外人很难想象——因为英国有女王。1979年的伊朗伊斯兰革命令巴列维王朝土崩瓦解，宗教领袖霍梅尼回国宣布建立伊斯兰共和国。

阿泰的父辈选择走，但阿泰这一代则常常选择回。2015年伊朗驻英国使馆重开后，阿泰嗅到商机，相信英法德等国会开拓这个中东大国的市场，尤其是能源和基建领域。过去两年，阿泰一次次地飞回德黑兰与潜在客户会面，帮助他们联系欧洲的商业合作伙伴，帮助他们的孩子在欧洲高校寻找求学机会。

笔者一度很好奇：为什么阿泰不愿选择安逸地在伦敦接待当地的伊朗侨民客户？阿泰感慨说，在英国的伊朗人大约有十万，多数是社会草根阶层。笔者和阿泰见面聊天的波特兰大街，有不少伊朗移民做手机、锅炉维修工作，或开出租车、经营餐馆。伊朗虽然在中东是一个大国，但在英国，伊朗人始终没有选择群居，形成社会声势。在英国高校，极少学者来自伊朗族群，而即便是这些寥寥无几的伊朗学者其实多半已经西化，早已习惯吃英式早餐了。

苏莱曼尼将军之死，在英国的伊朗人社区并未掀起太大声浪，早前只有上百名伊朗侨民前往美国驻英使馆前示威。阿泰称这不奇怪，因为在英国的很多侨民，原本就对德黑兰政权没多少好感。但问题在于，中东战事一起，或相关国家间进行博弈，或许会让每个伊朗侨民都受到一些影响，原先感到的生活不便也许会更不便。

“如果你登录英国政府贸易部的网站，会看到英国清楚表明，你可以自由地与伊朗、伊朗人进行贸易。英国政府实际上是在推动与伊朗的贸易，而不是说不要和伊朗有贸易往来。但问题是英国的一些银行，尤其是跨国银行始终对华盛顿很畏惧。这和美国政府早前对汇丰、渣打等银行的惩罚有关。”阿泰说，伊朗人能不能在英国银行把钱存进去、取出来常成为问题，一些伊朗人有心安排孩子来英国读书，却无法汇款，一些伊朗人已经和英国伙伴谈成潜在合作计划，却发现交易结算有困难。

目前英国约翰逊政府刻意与美国保持距离，商界明眼人都看得出，英国不想牺牲在伊朗市场的利益。但长期从事两地间贸易的在英伊朗侨民，尤其新生代侨民对前景很忧虑，也有很多不满。比如一名从事波斯地毯生意的伊朗侨民对笔者抱怨说，即便没有战火，动荡的局势也会令汇率生变，搅黄生意，让他有苦难言。还有一些伊朗年轻侨民表示，自己的人生大事也会受到影响，相亲时对方父母会问“对美国怎么看，对西方与伊朗关系怎么看”，弄得他们哭笑不得，生怕自己给出的答案会令对方父母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