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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体育文化传播特征、历程和启示

2020-01-08

体育科学研究 2020年1期
关键词:文化圈融合传统

李 晓

(兴义民族师范学院体育学院,贵州 兴义 562400)

1 魏晋南北朝体育文化传播特征

1.1 开放包容的接收异域体育文化

中国古代体育有着明显的地域文化特色,伴随历史发展形成过许多体育文化圈。晋南北朝的体育文化圈主要有居住在北方少数民族的匈奴、鲜卑、羌族构成的游牧民族文化圈和中原汉族文化圈,南北朝时期主要有北方地区体育文化圈和南方体育文化圈[1]。游牧民族文化圈,骑射、摔跤、举重、舞蹈、杂技等项目,具有很强的技击与技巧特征;中原汉族文化圈则主要开展围棋、投壶、导引养生等项目,具有一定的休闲与娱乐特征,在南朝时期尤为明显。这些体育文化圈虽然具有各自的特色与体系,有一定的保守性和排他性,但并非一成不变。随着商业往来、军事战争和人口迁徙,体育文化会作为一种特有的“携带物”,在进入异乡后成为一种交流工具,不同地域的体育文化在相互接触过程中必然会产生文化的异化、兼容或同化等结果。

晋南北朝时期,北方各民族体育文化进入中原,在给本土汉文化带来冲击的同时,也为“中原汉族文化圈”输送了新鲜血液,丰富了中原体育文化。思想文化方面,“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统天下的格局被彻底打破,各大学派相继自成体系,形成相互吸收和包容的多元文化格局。在这种民族大融合、区域交流频繁、文化多元的时代条件下,体育文化单一性也被打破,首先表现为中原汉文化对外来体育文化的包容与吸收。为抵御异族入侵,保卫家园,汉族出现“教以骑射挽强之术”,弱冠生也“别有博射,弱弓长箭”,南方儒雅单一体育也被打破,转向重射猎、摔跤。“五胡”入主中原后,受汉文化影响,也习射礼、围棋、投壶等。胡汉文化的交流传播,促进了区域间体育文化格局的改变,有力推动了胡汉文化的融合[2]。

1.2 刚柔并济的兼具竞技养生体育文化

晋南北朝时期,各地分裂割据加剧,战事频发,作为军事体育的射箭、兵械、拳击、摔跤等都有很强的技击性和实战性,备受统治阶级推崇,在当时都有很好的发展。如射箭活动的盛行,造就了一批技艺高超的射箭人才。南北朝时,南朝人刚健有为,尚武之风盛行,说明南朝时摔跤已经非常盛行,并且技艺高超。这一时期战乱促使军事竞技体育得到了高速发展,在儒、释道、玄学思想的影响下,养生体育得到了快速进步。晋南北朝养生思想在炼养术快速发展的基础上,由儒、道、医的相互渗透,养生实践和理论均取得长足进步。向秀批判地继承前人养生思想,提倡“顺性适情,本乎天理”的自然养生主张,而不能压抑自身的欲望去养生。道学家葛洪认为“人生之为体,易伤难养”(《抱朴子内篇·极言》),维持人生命的两个基本要素是气和血,养生主要是养气血。除了饮食起居的养生,葛洪还特别注意精神的保养。颜之推主张的养生以“全身保性”为前提,他强调“养生者先须虑祸,全身保性”,倡导养生和养德相融合的思想,这些都大大推动了我国养生体育理论的发展。

1.3 内外兼修的协同形神体育文化

晋南北朝时期,武术、射箭等体育不仅重视外在超强技艺,同时也强调内涵修养,以达到形神兼修的目的,如少林武术就是禅学与武术的高度统一。禅本是印度佛教的一种修炼方法,传入中国后,在中国特定文化背景下进一步发展成为佛教中影响最大的学派。在禅学影响下成长起来的少林武术,讲究内功修炼,内外兼修,奉行“禅武合一”的独特修行方式[3],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少林武术,为后来少林武术誉名全球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武术除了能够强身健体外,还能达到精神教化的作用。祖逖“闻鸡起舞”、陶侃运甓的精神千百年来激励一代又一代人积极向上、奋发进取。南北朝时,北方民族入主中原后,迅速从马背上下来,依照周代进行射礼、讲武和田猎等活动。中原民族社会沿袭成俗的大射、宾射和乡射也很快成为少数民族统治者朝会、阅兵、将武的主要形式[4]。北魏、北齐、北周都把讲武之礼定为制度。鲜卑人入主中原后,积极吸收汉文化,在骑射上学习汉文化的“射礼”,使“演礼习武”之风在北朝鲜卑贵族中盛行,并把儒家思想灌输于民,以便统治顺民。

2 魏晋南北朝体育文化传播历程

文化人类学家R·林顿将文化传播分为接触与显现、选择和采纳融合三个阶段,我们可以将体育文化的传播简单概括为冲突、适应和融合三个阶段。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将人的精神结构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阶层,用以揭示人的精神与心理发展历程。洞观魏晋南北朝体育文化传播历程,将这一时期体育文化的传播分为冲突中迷失本我、适应中寻找自我和融合中实现超我三个阶段。

2.1 在冲突中迷失本我

秦汉时期,汉文化虽与周边有接触,但总体而言还是相对封闭。南北朝的战乱彻底打破了一元政治和文化体制,由于北方游牧民族迁徙南下,入主中原,草原游牧民族的胡文化与中原农业的汉文化的接触碰撞,冲突难免发生,而儒学、玄学、道学和佛学间的文化冲突也会导致文化变迁。文化的变迁会改变原有的文化结构,或者产生一种新的文化结构来代替原有的文化结构,进而影响人的意识形态。在北方游牧民族以实战技击为主的体育文化与中原农业民族的儒雅养生体育文化的冲突碰撞中,北方游牧民族虽然在骑射、举重、杂技、舞蹈等方面占据了绝对优势,但在面对汉族文化时却深感自卑。而在骑射与臂力竞技体育方面,汉人却在胡人面前自愧不如。在文化的冲突碰撞中,原有的体育文化在固守中飘摇不定,而外来的体育文化也很难找到立足之地,文化呈现出多元走向。这一时期,人们在这种激烈的文化碰撞格局中就显得无所适从,不知道是要固守流传千年的本土文化,还是开怀接纳异域的胡文化,汉文化在徘徊中迷失本我,自身文化特质也渐渐消褪。

2.2 在适应中寻找自我

Redfiled(1936)认为,当不同文化群体的人们进行持续不断的直接接触时,一方或双方的原文化类型所产生的变化称为文化适应[5]。加拿大学者John W.Berry(1990)将文化适应分为同化、分离、融合和边缘化四个类型,认为经过了激烈的文化碰撞与冲突后,各民族的文化持有者就会逐渐冷静下来,在体育文化的交流传播中有意识或潜意识地吸纳对方文化精髓,为自己体育文化注入活力。但这一时期的体育文化虽然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但还没有完全融合,依然能分清彼此。当北方少数民族入主中原的时候,不得不翻身下马,在草原上盛行的骑射、军射等体育文化也入乡随俗,为了维护统治,也依照周代进行射礼、讲武和田猎,但依然具有胡文化的特质。南朝的雅士在玄学思想的影响下,把玄远、清、虚的生活情趣作为人格理想境界,这一时期的神仙之术、养生之道、静坐围棋、投壶成了当时人们的生活情趣。然而在北方铁蹄的威胁下,人们不得不重拾射猎、摔跤,或挽弓射箭,或力举重锁,以此保护家园。这是南北体育文化交流传播的结果。不同的体育文化在经历了激烈的冲突期后逐渐走向缓和,相互审视,开始探寻自我,结果是或同化,或分离,或融合,或边缘化。南朝顾欢所作《夷夏论》,以“夷夏之别”为由贬低少数民族和佛教,然而“夷夏之别”并没有削弱胡汉文化的交流,反而加深了胡汉文化的融合[2]。

2.3 在融合中实现超我

中原文化与北方草原文化和西域文化在进行相互批评、选择、采纳或拒绝后,会有选择地将某种特定文化融合到本民族文化中,推陈出新,为我所用。北方游牧民族匈、鲜卑、羯、羌、氐“五胡”入主中原,带来的骑射、摔跤、六博、举重、胡戏中的倒立、叠人等西北少数民族体育文化,由于具有很强的实用性和观赏性,深得中原贵族喜爱,在与中原深厚汉文化长期交流中,逐渐被汉化,并以新的形态展现出来。握槊之戏本是西域之物,两晋南北朝时流行与北方,当时的双陆棋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在北方的握槊和南方的双陆相互影响,至隋唐时期握槊已完全融合到了双陆棋中。南北朝时北方少数民族在进入中原后,也依照周礼进行射礼、将武和田猎等活动,积极吸收汉文化,围棋、投壶、养生等体育也逐渐被北方贵族所喜好。中原汉人骑马、习射、摔跤、秋千等,都是受胡文化的影响而慢慢盛行起来的。随着历史的推进和国域的再次统一,体育文化也再次从适应中走向大融合。这种文化的渗透融合不是被动的、单方面的,而是相互的渗透、辐射和融合,并不断推陈出新,最终以新的文化形式呈现出来。

3 魏晋南北朝体育文化传播对当代传统体育文化建设的启示

3.1 传统体育文化的建设要坚守文化自觉

文化自觉是由我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提出,是指要对自身文化有自知之明,并对其发展历程和未来有充分的认识。我国传统体育文化经历数千年的发展变迁仍然保持长盛不衰,是因为已经形成了其独具特色的特质和发展规律,是顺乎历史发展潮流的。任何时期的体育文化都是历史的产物,体育文化的发展都是在特定的时空背景下开展的,不可能超越历史阶段作为空中楼阁存在。现阶段建设我国的传统体育文化,必须坚持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顺应时代潮流,充分认识当前我国传统体育文化构成和状况的复杂性,制定切实可行的文化发展战略。长期以来,我国的传统体育文化是在儒、释、道等多种思想文化的影响下形成的,但居于正统地位的主要是儒家思想文化。推进传统体育文化建设,必须坚持弘扬主旋律与提倡多样性相统一,不断巩固和壮大主流文化,主张多元中立,在多样中谋共识。另外,任何时期的体育文化都是一个长期沉淀积累的过程,推进传统体育文化建设也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坚持,要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紧紧围绕时代主旋律建设人民满意的体育文化,要坚持以立为本、重在建设,不断推进传统体育文化建设稳步发展。在新时代我国传统体育文化走出国门、跨向世界之时,我们应抓住历史发展机遇,积极推动我国传统体育文化向现代化、国际化方向发展。但文化冲突在所难免,我们要随时准备应接各种挑战,既要尊重对方体育文化,也要保持自我文化特色,寻求文化间共同点,搭建文化交流桥梁,促进多元体育文化和谐发展。

3.2 传统体育文化的建设要坚定文化自信

文化自信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以及一个政党对自身文化价值的充分肯定和积极践行,并对其文化的生命力持有的坚定信心[6]。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我国体育文化始终在保持自己文化的同时,吸纳外来文化,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传统体育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体育精神追求,包含着中华民族最根本的体育精神基因[7]。这种基因已经潜移默化地融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和思维意识之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民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在全球一体化日益加剧的今日,不同文化的交流、交融、交锋都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频繁,文化冲突与矛盾也日益突出。在这样背景下,我们应以科学理性的态度对传统体育文化进行比较、反思和展望,以便正确看待自身体育文化,正确对待外来体育文化,充分认识自身体育文化的独特优势和发展前景。本土体育文化在对外传播并与异域体育文化交流碰撞时应认清自我,正确看待本土体育文化与他国体育文化的优势与短处,树立高度文化自信,在面对文化冲击与排斥中能始终保持真我本色,才能屹立于世界体育文化发展之林。我们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夜郎自大,既不能崇洋媚外,也不能全盘否定,要不忘本来、吸收外来、着眼将来,进一步坚定我国传统体育文化信念和文化追求,坚持走中国特色的传统体育文化发展之路,不断推动社会主义传统体育文化繁荣发展。

3.3 传统体育文化的建设要坚持文化自强

文化自觉、文化自信的最终目的是要实现文化自强[8]。只有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文化自觉,才会有发自内心的文化自信,才会有文化自强的底气。中华传统体育文化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底蕴,是全国各民族集体历代奋斗的结晶,这是实现体育文化自强的显著优势和宝贵资源。我们要发展传统体育文化,就必须立足于自身已有的文化沃土,坚信我国传统体育文化具有旺盛生命力,继承和发扬优秀的体育文化基因,推进体育文化创新。我们要牢牢把握本土传统体育文化发展的主动权,积极吸收外来优秀文化为我所用,不断推陈出新,尽快形成自己的体育文化优势,建设体育文化强国。在推动我国传统体育文化对外传播时,不能以霸凌主义姿态强驾他国体育文化之上,不能主导他国体育文化的发展方向,而应积极传授自身传统体育文化发展的成功经验,引导异域体育文化健康良性发展,做到强而不霸,和谐共生,在文化融合中超越自我。只有这样,才能形成“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和谐美好局面。

4 结语

社会动荡的魏晋南北朝大大加快了区域间体育文化的传播,本土传统体育文化受到冲击,南北体育文化加速融合,佛、道、儒、玄学交织发展,为体育文化发展注入不同的活力。虽然其间产生了畸形体育文化现象,但整体上是健康良性发展,为隋唐体育盛世奠定了良好基础,也为当代传统体育文化建设提供一定借鉴。在历史的曲折发展中,魏晋南北朝体育文化的传播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冲突与适应阶段,最终融合为华夏传统体育文化。多民族体育文化融合与交汇,使中国的传统文化得到了更全面、更快速、更完善的发展。我们既要立足文化自觉,牢牢把握传统体育文化的特质和发展规律,尊重历史,顺乎天道,稳步推进传统体育文化建设,也要坚定文化自信,充分挖掘传统体育文化精髓,坚持自身的文化发展道路。只有做到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才能促进文化自强,树立体育文化强国理念,推动体育文化强国建设。一方面,我们要积极吸收外来优秀体育文化元素,使本土传统体育文化不断推陈出新;另一方面,本土传统体育文化在对外传播时,要保持高度的文化自信,不卑不亢,不断寻求融合路径,促进体育文化跨区域协调发展。这样才能不断推动我国当代传统体育文化健康发展,实现中华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伟大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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