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卡罗尔·摩尔对美国儿童图书馆的贡献及其儿童图书馆学思想*

肖文超

0 引言

安妮·卡罗尔·摩尔(Anne Carroll Moore，1871-1961，以下简称“摩尔”)是一位卓越的美国女性儿童馆员、图书馆学教育家，在美国儿童图书馆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她除了是一位儿童馆员，还是一位作家、编辑和儿童图书评论家。摩尔在美国儿童图书评论领域确立了权威地位，具有持续而巨大的影响力。在长达45年的儿童图书馆职业生涯中，她先后汇编、创作和撰写了大量的儿童图书馆学作品，提出了一系列推动儿童图书馆事业发展的思想与改革举措。1999年，《美国图书馆杂志》(American Libraries)赞誉摩尔为“20世纪美国图书馆界100位最重要的领导人之一”[1]。目前国内外关于摩尔儿童图书馆思想与实践的专题研究成果不足，这与摩尔在美国图书馆史上的地位是不对称的。国外除了弗朗西斯·克拉克·赛耶斯(Frances Clarke Sayers)为摩尔撰写的个人传记以外[2]，在一些工具书和网站上亦可以发现关于摩尔的简短传记。从国内来看，关于摩尔的专题研究成果，仅有周亚《美国图书馆学教育思想研究》一书对摩尔的图书馆活动进行了简单梳理，但并不全面[3]154-156。本文依据相关资料，从摩尔的生平与图书馆职业生涯、儿童图书馆学著述与学术思想以及她对美国儿童图书馆事业的历史贡献等方面概述其主要成就，以期为推动国外儿童图书馆史研究提供借鉴与参考。

1 摩尔生平与图书馆职业生涯

1871年7月12日，摩尔出生于美国缅因州的利默里克(Limerick)。摩尔的父亲名叫卢瑟·桑伯恩·摩尔(Luther Sanborn Moore)，母亲为萨拉·希登·巴克·摩尔(Sarah Hidden Barker Moore)。摩尔是其父母8 个子女中年龄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孩。摩尔父亲是一名律师，也曾任缅因州参议院议长。10岁时，摩尔进入利默里克学校，学会了流畅简洁的讲话与写作风格，这对她后来成为评论家和儿童作家极为重要。1889年，摩尔进入布雷福德学院(Bradford College)学习2年。毕业后，摩尔在父亲的指导下系统学习法律。不幸的是，1892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流感致使摩尔双亲先后离世。摩尔不得不与她的哥哥们一起生活3年，后来进入纽约布鲁克林的普拉特学院学习图书馆学，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图书馆员[4]。从整体来看，摩尔的儿童图书馆职业生涯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普拉特免费图书馆时期(1896～1906)。1896年，摩尔毕业后决定将图书馆员作为自己的职业追求[5]166。同年，普拉特免费图书馆开设了美国图书馆建筑规划中的第一个儿童阅览室[6]379。系主任玛丽·莱特·普卢默(Mary Wright Plummer，1856～1916)推荐摩尔担任馆员。摩尔接受了职位并负责开始组建儿童图书部。她从设计与布置儿童部入手，同时为少儿读者提供讲故事与读诗文的服务。普拉特免费图书馆时期，摩尔的主要任务是将儿童、图书和图片组织在一起。摩尔并不满足于坐在图书馆等儿童上门，而是主动到学校、社区和大街上去找他们。她的目标是将儿童图书馆变成社区文化中心[7]501。1899年，在加拿大蒙特利尔美国图书馆协会年会上，摩尔当选为儿童图书馆员俱乐部主席。该组织后来成为美国图书馆协会儿童服务分会[8]200。在普拉特免费图书馆工作的10年中，摩尔在儿童图书馆学领域的权威地位逐步开始确立。

第二阶段，纽约公共图书馆时期(1906～1941)。1906年，纽约公共图书馆馆长鲍士伟博士(1860～1942)邀请摩尔负责儿童图书馆业务。摩尔的工作职责涉及对分馆馆员培训，并开设诸如开架制、图书馆藏、阅读以及儿童图书馆管理等课程。她还负责规划、协调以及监管纽约公共图书馆下属的65个分馆。摩尔在35年的纽约公共图书馆职业活动中，为每一个分馆都建立了儿童阅览室。1918～1930年，摩尔联合出版商创立儿童读书周，还在《图书人》(The Bookman)、《纽约先驱论坛报》(New York Herald Tribune)、《号角》(The Horn Book Magazine)等报刊上大量发表儿童图书评论，强调要保证儿童文学作品质量与遵循严格的选书标准。1941年，摩尔从纽约公共图书馆儿童馆荣休。

2 摩尔对美国儿童图书馆事业的贡献

2.1 汇编多部儿童图书目录与故事目录

摩尔在儿童图书馆学领域的著述颇丰，其中儿童书目汇编与故事汇编是其特色。摩尔从1903年开始汇编儿童图书目录，截至1937年共汇编6部儿童阅读书目，分别是《儿童图书馆推荐书单》(Recommended Book List for Children'sLibrary，1903年)、《七层楼高：儿童自己的图书馆》(Seven Stories High：The Child's Own Library， 1932)、《儿 童 文 学》 (Children's Literature，1932)、《昨天孩子们的图书》(The Children's Books Yesterday，1933)、《业余爱好者的选择》(Amateur Choice，1936)和《快乐阅读》(Reading for Pleasure，1944)[9]629。这些图书目录遵循着一个共同的原则：对每一本书都会有一个简要的附注和评论，指出该书的主要内容、特色以及优缺点。摩尔也注重为孩子们创作一些有价值的故事作品，如《尼古拉斯：一个曼哈顿圣诞节的故事》(Nicholas：A Manhattan Christmas Story，1924)和《尼古拉斯与金鹅》(Nicholas and the Golden Goose，1932)。摩尔汇编的儿童阅读书目受到家长和孩子们的喜爱，丰富了儿童图书馆与阅览室的馆藏，为各图书馆收藏更多优秀、高质量的儿童图书提供了保障。

2.2 撰写学术论文，解决儿童图书馆建设中存在的主要理论问题

19世纪八九十年代，美国儿童图书馆事业正处于萌芽阶段。对公共图书馆是否可以开展儿童阅读服务尚存争议。尽管纽约、匹兹堡等大城市率先开展儿童图书馆业务试点，但是儿童图书馆理论建设却相对滞后。对于儿童馆员的职责认定、培训、儿童图书馆的设计以及儿童图书选择标准等都存在模糊的认识。为了厘清这些问题，摩尔先后在《图书馆杂志》(Library Journal)、《美国图书馆协会公报》(ALA Bulletin)以及《公共图书馆》(Public Libraries)等杂志公开发表大量的理论文章。例如，《论儿童馆员的工作》(The Work Of The Children’s Librarian)明确了儿童馆员的工作范围和职责范围；《论儿童馆员的专业化培训》(Special Training for Children’s Librarian)强调对儿童馆员进行专业培训的重要价值[10]；《图画在儿童图书馆工作中的地位》(The Place of Pictures in Library Work for Children)则讨论了儿童图书馆的设计与布局问题[11]；《儿童图书及其选择》(Children’s Books and Their Selection)讨论了儿童图书的质量问题以及选择图书的标准。据统计，1897～1953年间，摩尔共发表了60 多篇关于儿童图书馆学的理论文章，涉及多元主题——藏书建设、故事时间、儿童文学评论、图书馆设计、图书馆会员制等。摩尔的这些学术研究成果不仅富有创建性，而且也富有可操作性。它不仅解决了美国儿童图书馆建设中存在的各种疑惑，而且对于推动美国儿童图书学的理论建设与学科建设的进步都产生了重要作用。

2.3 取消年龄限制，扩大儿童阅览室用途

尽管美国早期公共图书馆开放的基本理念是为每一个人提供免费的图书，但是绝大多数图书馆却对儿童设置年龄限制或者不允许儿童借书，摩尔认为这是不公平的。她在主管纽约公共图书馆儿童馆业务之后，取消了入馆年龄限制，尽管在当时这还是一个能够引起巨大争议的话题[12]62。同时，儿童也被允许借书。摩尔要求他们只需要写下尊重图书的保证书即可——“当我在卡片上写上我的名字，无论在图书馆还是在家中，我承诺好好照顾这些图书，遵守图书馆的规则”[13]。通过这种方式，摩尔让孩子们知道了作为图书馆使用者应有的责任。此外，摩尔还要求馆员摘掉“保持安静”的警示语，鼓励馆员多跟孩子们聊天，给孩子们讲故事[14]15。

扩大阅览室用途是摩尔推进儿童图书馆业务进步的另一创造性举措。摩尔认为，儿童图书馆不能仅仅为阅读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也可以拓展其多元功能。实际上，这挑战了图书馆传统的边界认定。儿童阅览室不仅可以作为聚会场所，也可以作为表演和讲故事的场所。当然，有时也可以承担外事活动[15]。比利时国王和王后就曾到访过中央儿童馆[14]30。1908年，摩尔组建“图书馆俱乐部”，开展一些诸如木工、编篮或者体育等活动。摩尔甚至允许孩子们在阅览室跳舞，旨在满足孩子们自我发展的天然诉求。摩尔提出的创新性改革举措，突破了公众对图书馆的传统认知，也打破了长期以来公共图书馆开展儿童服务的年龄禁锢，先后受到美国其他地区的借鉴与效仿，成为美国各地公共图书馆开展对儿童服务的样板。

2.4 建立馆员分级制度，提升儿童图书馆员助理职业发展空间

摩尔认为：“儿童图书馆的工作需要青年人的奉献精神与充沛的活力。”[16]1906年，摩尔在纽约公共图书馆儿童馆进行调研后发现馆员整体素质不高，“27名馆员中只有1人是大学生，14人是中学教师，2人是幼儿园教师，4人之前有过图书馆工作的经历”[2]28。这激起了摩尔推动儿童图书馆改革的动力，其中最重要的是招募优秀的儿童馆员，提升馆员图书馆学素养，推进儿童馆员职业化。摩尔主要采取了2项措施：第一，不拘一格招募优秀儿童馆员。摩尔选用新馆员以她对申请者的直观反应为基础，综合考虑申请者的教育基础以及培训经历等，而不是看申请人的种族与出身背景[17]44。摩尔曾前往曼哈顿36个街区去招聘具有不同背景的工作人员[18]170。摩尔招募的馆员既有白人，也有黑人，甚至还有外籍馆员。第二，推行馆员分级制度，提升馆员助理的职业发展空间。1908年，摩尔在纽约公共图书馆进行馆员分级改革，推动馆员资格培训，要求儿童馆员只有获得职业资格身份，才能享有固定薪金。关于分级制度改革，摩尔指出：“这项改革需要以个人与教育资格为基础，同时在阅览室管理方面要体现出令人满意的管理能力。”[19]当然，馆员助理要想获得正式馆员的专业资格身份也绝非易事，它需要分馆馆员与儿童部主管的联合推荐。在部门主管的指导下，要在6 个月之内，且必须在3 个不同阅览室之间进行轮换实习，同时终期资格考核时必须提交一份合格的图书馆学论文[9]547。馆员分级制度改革，吸引了美国境内的一些馆员助理开始竞争进入摩尔领导的儿童图书馆见习的机会[2]144。这项举措推进了儿童图书馆员的职业化进程，也为儿童图书馆招募更多具有专业素养、合格的优秀馆员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后来，分散于美国各城市的儿童图书馆员普遍认为，她们成功的事业发展都要归功于摩尔的培训[20]。

2.5 设立儿童图书周，推助图书阅读活动发展

1918年摩尔联合《出版人周刊》编辑弗雷德里克·梅切尔(Frederic Melcher)和美国童子军图书馆长富兰克林·马赛休斯(Franklin K.Mathiews)在纽约公共图书馆设立儿童图书周，旨在为孩子们提供更多优秀的文学作品，鼓励他们进行健康阅读，远离暴力、谋杀和纵火等话题[21]。儿童图书周的设立，推动了图书阅读活动的发展。为了选择出优秀儿童图书，1918～1926年，摩尔在《图书人》上发表了大量的儿童图书评论。1924～1930 年，她在《纽约先驱论坛报》 开辟专栏“三只猫头鹰”(The Three Owls)，继续对儿童文学作品进行评论。在退出《纽约先驱论坛报》后，摩尔将“三只猫头鹰”专栏转移到《号角》杂志。从《图书人》《纽约先驱论坛报》到《号角》，摩尔始终坚持以质量作为衡量和评判儿童文学作品的标准[22]28。当然，摩尔也在其他杂志和出版物上发表了大量的书评和汇编书单，这些工作对促进美国儿童读物的创作和出版，起到了难以估量的作用[23]822。更重要的是，通过设立儿童图书周，密切了美国儿童图书馆、儿童书出版与儿童文学界的密切联系，进一步推动了美国早期儿童图书馆事业的发展。

3 摩尔的儿童图书馆学思想

3.1 公共图书馆要重视针对儿童的阅读服务

1876年之前的美国图书馆基本都属于付费图书馆的范畴，它们不重视儿童权利与需求，不针对儿童开展阅读服务。在大多数馆员的潜意识中，图书馆只是针对成年人服务。1876 年后，美国境内无论是公共图书馆还是付费图书馆大多都有入馆年龄的限制，那就是必须满14岁[24]。此外，美国民众对于儿童图书馆也存在认识上的误区，许多人认为，儿童图书馆仅仅是一个庇护场所，可以让儿童从危险的街道和拥挤、肮脏的家庭中躲进来避难[25]10。摩尔对这种看法是坚决反对的，她认为儿童图书馆应该充分地发挥它的教育功能，“孩子们通过到图书馆读书可以得到文明教化”[17]36。为了论证公共图书馆开展儿童阅读的必要性与可行性，摩尔在实地调研了周边幼儿园、社区以及学校后，认为公共图书馆必须在儿童的生活与成长中发挥独特作用[5]166。摩尔进一步认为图书馆是有组织的、馆员是图书相关职业的代表，儿童图书馆工作在整个图书馆工作中拥有崇高地位[17]44。1897年，摩尔在普拉特免费图书馆年终报告中明确指出，公共图书馆必须要有新的功能定位——“公共图书馆应该发挥它在教育工作中的真正功能，提供多样化的图书，并指导读者阅读。只要能实现目标，公共图书馆可以考虑借鉴幼儿园的方法，提倡幼儿园的关爱精神；但是不能将儿童图书馆变成幼儿园、托儿所或者俱乐部。俱乐部或许很容易从儿童图书馆中诞生，但是对我们来说，图书馆本身是一种精神资源。假如我们可以用这种关爱的方式来教育这一代儿童的话，那么自我教育问题的实现就不远了”[26]368。摩尔的理论阐释中重点强调了公共图书馆应该有儿童的生活空间。强调公共图书馆为儿童提供教育环境的重要性，而且认为可以采取必要措施使图书馆对儿童更富有吸引力[5]166。为此，摩尔使用了艺术化的装饰以及展示品来吸引儿童到图书馆。这些方法后来也被其他国家图书馆所借鉴和使用。

3.2 要明确儿童馆员的工作定位与职责

在公共图书馆，儿童馆员被认为同资料、设施一样是开展儿童图书馆活动的三个必不可少的因素，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因素。这主要是因为儿童阅览室的设施与图书资料也是由儿童馆员来掌握的[27]112。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儿童图书馆员既是图书馆的专业工作者，也是教育工作者，这种双重身份必然要求儿童馆员必须具备较强的道德素质与较高的专业素养[28]839。开展儿童图书馆工作，满足儿童的读书与求知欲望，儿童图书馆员必然担负着重要的使命。关于儿童图书馆员的工作定位和职责，摩尔认为：“儿童图书馆员真正试图要做的就是在合适的时间，把合适的书交付到合适的儿童手中。儿童图书馆员应该在图书与儿童之间扮演一个中间角色。”[16]摩尔也强调“儿童图书馆员的作用不能仅仅提供信息，而要为未成年人提供指导，引导儿童图书的出版与选择，为儿童阅读提供良好环境，激发起阅读和利用阅览室的兴趣”等[8]200。

关于儿童图书馆员的职责，摩尔归纳为6个层面：(1)图书选择上，馆员要根据实际情况对图书购置资金作出评估，明确在图书馆总体预算中的占比，合理规划图书复本的数量；(2)图书阅读层面，馆员要每周花费2个早晨的时间去阅读儿童图书。馆员助理要花费足够时间在儿童图书阅读上。通过馆员阅读向助理提出建议或者对一些具有批评意向的图书进行检查；(3)学习交流上，要利用空闲时间到其他图书馆进行访问交流，要经常出席相关学术会议；(4)阅览室布置上，馆员可以去购买一些日常需求的辅助性物品，例如绿植、鲜花、图画以及固体材料等；(5)儿童阅览室应该坚持开放并部署馆员助理等相关人员确保其正常运转；(6)儿童馆员要认真规划阅览室的目标与任务。制定计划要基于相互理解与尊重工作中困难的原则，由图书馆长与儿童馆员共同来完成[16]。

3.3 要充分重视对儿童馆员的专业培训

国际图联在关于公共图书馆的服务标准中指出：“一个为一百人服务的公共图书馆至少应有一个专业图书馆员从事儿童工作。就正规的图书馆系统而言，应有三分之一的专业图书馆员具有图书馆学的专业知识和技能”[29]13。美国早期的儿童馆员培训工作并不乐观。自1893年明尼阿波利斯市设立儿童阅览室以来，此后全国各地的儿童阅览室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匹兹堡、克利夫兰、费城和纽约等公共图书馆都开展了针对儿童阅读的服务。但是，整个儿童图书馆业务工作基本都是靠助理来完成[30]90，服务水平有待提高。1889 年，摩尔《论儿童馆员的专业培训》一文充分肯定了对儿童馆员进行专业培训的重要价值，认为“任何一项专业化工作都必须以个体适应性(Personal Fitness)为前提，普通培训(General Training)是图书馆工作的一部分，儿童图书馆员则需要经过专业化的系统培训”[10]。其中，个人的适应性包括了普通教育经历与背景，普通培训主要是与儿童图书馆相关的培训经历，专业培训主要是指从事儿童图书馆业务的培训课程与经历。1914年，在美国图书馆协会华盛顿年会上，摩尔宣读了《儿童馆员工作培训》(Training for the Work of a Children’sLibrarian)专题论文，认为1898年提出的儿童图书馆员专业培训的3 个要素，在免费公共图书馆中依然发挥了重要作用[19]。

关于儿童图书馆员专业培训的范围，摩尔将其归纳为6条：第一，每周要开设针对儿童文学讲座与讨论课程，包括儿童文学史、各种故事资源、儿童图书批评与鉴赏课程等；第二，每周要开设儿童阅览室讲座和主题讨论。这些主题包括图书选择与订购、展览、设立故事时间、家庭书房、规划、装饰、日常维护、汇编文献目录以及撰写藏书报告等；第三，进行必要的实践训练与指导。培训期间可以进行实地业务指导；第四，开设针对儿童图书馆问题讲座。这些问题主要包括美国儿童图书馆史、欧洲儿童图书馆、儿童图书馆业务、儿童图书馆与学校的关系、儿童阅读的重要性等系列问题；第五，馆员工作交流范围。儿童馆员要经常去访问博物馆、美术馆、学校、书店等机构，同时也需要前往关注儿童福利的机构访问；第六，特殊课程的开设。这些特殊课程包括儿童心理学、社会学、讲故事、公民学、历史教育以及发声训练等课程[19]。在纽约公共图书馆，摩尔曾为新聘馆员进行过系统专业培训，主要培训科目包括开架制、图书阅读、选择以及图书馆管理等课程[7]501。摩尔对儿童馆员培训的理论探讨不仅具有鲜明的实践性和可操作性，而且有助于提高儿童馆员综合素养，树立其终身学习、不断提高业务水平的观念，也指导了摩尔的具体工作实践。

3.4 儿童图书馆设计要符合其生理与心理特征

美国早期儿童图书馆的空间布局主要是通过把未成年人与成年人相隔离的方式进行，目的在于给成年读者创造更多安静的空间。从19世纪中后期开始，随着工业化与城市化的推进，人们对于秩序与纪律开始关注，同时规划和建造包括儿童图书馆在内的儿童公共空间变得越来越重要。馆员的最初倾向是依照成人空间的概念来布置和装饰儿童图书馆，因此早期儿童图书馆给人以教室的感觉，装饰呈现朴素化现象——儿童图书馆空间布置绝大多数都是呆板、缺乏想象且毫无生趣的[25]10。摩尔是美国儿童图书馆空间布局与设计的先行者，她首倡了儿童图书馆设计要符合未成年人的生理与心理特征的设计理念。1903年，摩尔在《图书馆杂志》阐释了她的儿童图书馆设计理念：第一，公共图书馆儿童阅览室要有优越的地理位置、优美的装饰、良好的通风、充足的阳光、多样化的图片和藏书；第二，需要门卫或者警察来负责周边秩序[16]；第三，强调艺术品，尤其是图画在儿童图书馆空间布局中的作用。摩尔认为艺术品可以提升儿童阅读的精神体验，强调儿童阅览室空间的颜色和色调要柔和，馆员的桌子上要摆上鲜花、艺术品也要选择那些知名艺术家的作品[2]122-123。关于图画，摩尔认为在儿童图书馆中，好的图画与好的图书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在实际工作中，大量的好书和故事书都是以图画的形式反映出来[11]。当然，摩尔也指出：“儿童阅览室的图画要不定期进行更换，以保持其新颖性和新鲜度，这样才能给孩子们留下深刻的印象。”[31]264在普拉特免费图书馆期间，摩尔经常会以庆祝生日的方式，不定期地展示一些知名作者或者艺术家的作品或者一些季节性的鲜花、绿叶和植物等。1911年，纽约公共图书馆主馆建成后，摩尔为孩子们打造了一个漂亮的中央儿童阅览室。摩尔专门定制了适合孩子们的桌椅，还把一些知名艺术家的作品挂在了墙上。关于阅览室地板，摩尔要求采用产自威尔士的玫瑰红瓷砖。她甚至还把自己收藏的贝壳和蝴蝶制作成标本在阅览室内展出[14]21-22。这一切旨在为儿童读者提供了一个赏心悦目的阅读环境，为儿童创造安全、轻松、美观、愉悦的阅读空间。著名儿童图书馆学家沃尔特(V.A. Walter)评论道：“摩尔对儿童阅览室的装饰，犹如天堂般的感觉”[32]3。

3.5 需充分保障儿童馆员的权利与待遇

提高馆员待遇是稳定儿童图书馆服务质量的重要因素。20世纪初期，美国公共图书馆馆员工资主要由国家财政拨款，馆员们基本都领着最低标准的薪水。1908年，波士顿公共图书馆员周薪是8美元，甚至低于政府规定的周薪9美元的标准。纽约公共图书馆馆员的薪水也基本维持在这个水平。为此，时任纽约公共图书馆馆长鲍士伟向董事会反复呼吁为馆员提高薪水，但是到1908 年时依旧维持在每月30～40 美元的水平[33]105-110。由于馆员薪水很低，纽约公共图书馆一度面临职员短缺的困境。摩尔通过发表文章论证提升馆员待遇的必要性与重要意义。她认为，“在图书馆这个庄严的建筑中，儿童馆员应该有良好的收入待遇”[16]。她在《图书馆杂志》撰文讨论了馆员的权利与待遇问题，主要包括要为馆员们提供良好的薪水、较长的假期或者更多的短假；日工作时间不超过7小时，6小时被认为是公平的，至少应该有1个半天的自由时间；图书馆总体日程安排要合理，要确保儿童图书馆员的权利等[16]。摩尔的这些理论主张为保障儿童图书馆员的权利和待遇提供了参考，在今天看来依然具有现实意义。

4 结语

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儿童图书馆事业正处于起步与发展阶段。作为美国儿童图书馆事业的先驱与开拓者，摩尔年轻时就接受了正规的图书馆学教育，并在普拉特开始了馆员生涯。她认为儿童图书馆要在儿童成长与社区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在普拉特免费图书馆工作10 年后，1906年摩尔又开始主管纽约公共图书馆儿童馆工作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并出任美国图书馆协会儿童图书馆分会的主席，对推动美国儿童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产生了积极影响。总的来看，在长达45年的儿童图书馆员职业生涯中，摩尔大胆提出了富有创新性和建设性的儿童图书馆学思想并付诸实践，并取得了显赫的成绩。她领导的纽约公共图书馆儿童馆即以其丰富的藏书、优秀的馆员和多种多样的工作计划，以及对儿童文学作家和插图画家的重要影响力而享誉世界。摩尔对纽约公共图书馆儿童馆的设计也受到了世界图书馆界的高度赞誉，英国、法国、比利时、瑞典、俄罗斯、印度和日本的图书馆也纷纷前来学习经验。1941年，纽约公共图书馆的儿童服务工作已经达到美国一流的水平。

摩尔除了是一位职业馆员，还是一位世界知名的儿童图书作家与儿童文学评论家，获得了众多奖章与荣誉学位。1940年，摩尔被美国全国妇女书业协会与纽约图书销售联合会授予康斯坦斯·琳赛·希娜(Constance Lindsay Skinner)金质奖章。同年，缅因州立大学授予她荣誉文学博士学位。摩尔退休之后，依然与纽约公共图书馆的儿童部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她也曾在加州大学图书馆学院授课，并在布鲁克林普拉特学院多次举办学术讲座。1955年，普拉特学院亦授予其荣誉文学博士学位。1960年，摩尔接受了天主教图书馆协会的里贾纳奖章(Regina Medal)。这些都从侧面反映了摩尔在美国儿童图书馆学与儿童文学领域的巨大影响力。1961年1月20日，时年90 岁高龄的摩尔在纽约溘然长逝。但是，摩尔对美国儿童图书馆事业的贡献没有被后人忘记，她提出的儿童图书馆建设与服务的思想也依然闪烁着光芒，对后世图林学人产生着重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