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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学”构建背景下的“中原作家群”研究

2020-01-07

关键词:作家群中原作家

张 科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研究生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 102488)

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中原地区因其独特的地域优势而长期处于中心地位,“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更是古来有之。自夏至宋的3 000多年间,中原地区一直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开封、洛阳更是有着几朝古都的辉煌历史。在这一进程中,作为华夏民族摇篮的中原地区孕育了辉煌灿烂的中华文明。然而,南宋以后,政治经济中心或南迁或北移,持续不断的天灾与战乱更是雪上加霜,中原地区昔日的辉煌渐渐一去不复返,有着深厚传统积淀的中原文化也渐渐由繁荣鼎盛而走向式微,最终被边缘化,陷入封闭与保守状态。新中国成立后,作为古中原地区核心区域的河南以中原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为根基,奋起直追,在党中央的高度重视和睿智引领下,河南正在谱写中原崛起的新篇章,奔走在“出彩河南”的大道上。

一个国家的强盛离不开睿智的思想,一个区域的繁荣更需要智慧的引领。习近平总书记将哲学社科工作提升至“培根铸魂”的高度,给予中华文明的源泉——中原文化以特殊的关注。响应习近平总书记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要求,河南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提出建构“中原学”体系,打造中原哲学社会科学品牌,以在中华民族的第八次思想重构中为古老的中原发声,寻求河南哲学社会科学的复兴,进而为河南的繁荣提供先进的思想武器。李庚香先生将“中原学”界定为“在地域上以河南为中心”,“以中原文化为研究内容”,“以古(古代传统文化)、今(当代经济社会发展)、人(人物)、文(文献典籍)为四大研究领域”[1],涵盖各个学科领域的地方性知识体系。在“中原学”的体系建构中,中原文学理应是不可或缺的部分,理应成为“思想河南”的一个品牌。中原文学继承了中原古(古代传统文化)的精髓,反映了今(当代经济社会发展)的现实,是中原这一地域最生动鲜活的名片,是建构“思想河南”最活跃亲切的因子。值得骄傲的是,“中原作家群”的强势爆发使中原文学成为中国当代文坛闪耀的明星,也似乎契合了“中原学”的建构趋势。诚然,“中原作家群”并非完美无缺,这一群体面临一系列挑战;然而,这一生机勃勃的队伍一直在积极寻求突破,力求为文坛贡献更多文学精品,更好地引领中原人民的精神世界,力争成为河南文化强省鲜亮的招牌。

一、“中原作家群”的发展脉络

在中国文学史上,中原文化滋养了最灿烂辉煌的文学成就,名垂青史的文学家不胜枚举。从先秦时期的文学发端、至建安时期的群星闪耀、再至唐宋时期的繁荣兴盛,从老子、庄子、李斯至杜甫、白居易、刘禹锡、韩愈、谢灵运等,数不清的文学大师创造的举世瞩目的文学成就无不浸染着中原文化的血液。自南宋至民国,政治中心的迁移导致中原地区经济文化渐趋衰微,文学继而经历了积淀历练。

自“五四”新文学诞生,中原文学渐趋走强,直至新中国成立,中原地区开始稀稀落落产生了一批较有影响力的作家,如徐玉诺、师陀、姚雪垠、苏金伞等人,他们一度崭露头角,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然而大多昙花一现,中原地区并未形成有着地域特色的文学团体或流派,中原作家在当时的文坛依然势单力薄。

新中国成立以后,文学创作格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工农兵、社会主义建设等成为首选的创作题材,“从出身的地域,以及生活经验、作品取材等的区域而言,出现了从东南沿海到西北、中原的转移”[2],这无疑为中原地区的文学创作带来了机遇,中原地区随之产生了一批文学精品。然而,这一时期的文学政治教化意味过浓,有很大的局限性,而且荣誉仅局限于几个作家,中原作家的群体形象仍未能在文坛树立,但这些作家的努力与成就为中原文学群体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国文学进入了新时期,文学创作氛围逐渐自由宽松,在空前良好的大环境下,中原地区也涌现了大批文学创作者,形成了老中青三代奋力前行的繁荣局面。20世纪80年代,他们以地域特征被冠以“河南作家”的称谓,并被描述为有着“强烈的生活气息和浓郁的地方色彩”[3]的文学群体。中原地区的文学创作在这一时期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中原作家的队伍不断壮大,中原文学在走向全国的道路上蓄势待发。

到了90年代,“文学豫军”的名称横空出世,中原文坛佳作频出,迎来了创作高潮,取得了傲人的成绩,“文学豫军”一度成为中国文坛的热点。“文学豫军”打破80年代“河南作家”的藩篱,将作为群体的中原作家追溯至新文学诞生,徐玉诺、曹靖华、师陀等被视为奠基者,时间的拓展大大增强了中原文学创作群体的历史感,“文学豫军”成为上承五四新文学,下启新世纪文学的开放包容的队伍。打破“河南作家”的地域限制,“文学豫军”吸纳了省内作家和豫籍作家,并涵盖了小说、诗歌、散文、戏曲、影视、文艺理论与批评等领域的创作者与研究者。

随着“中原经济区”的设立,2010年,河南的作家群体被冠以“中原作家群”的名称。这一名称“强调了这个庞大的写作群体共同的中原文化背景和历史传统,从而更富文化内涵、更具学术意义”[4]。在应对新时期“全球化、网络化的背景下文学艺术娱乐化、消费化倾向严重”“精英文学愈加边缘”[5]的文化冲击下,中原作家群体试图以“中原作家群”的标签凝聚力量,力争“坚守中创新,实现新的突破”。

综观中原文学发展史,宋以前,中原文学占据了中国文学的半壁江山;经历明清民国的沉淀,自“五四”新文学至20世纪80年代前,中原作家仍然徘徊在中国文坛的边缘地带,尽管有个别作家获得了一定的关注,但中原文学创作群体并未成形。经过几代作家的努力,中原文学慢慢进入中国文坛的中心地带,新时期开始,中原地区涌现了一大批作家,创作了许多文学精品。及至90年代,“文学豫军”形成,一批作家短时间内集中创作了大量精良的文学作品,在中国文坛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新世纪以来,“中原作家群”依然有着蓬勃的生命力,作家队伍不断壮大,地位日益提升,成为中国文坛上耀眼的明星。“中原作家群”异军突起,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取得了骄人的成绩,文学作品数量之多、质量之高、影响之大,在中国文坛是前所未有的。

二、“中原作家群”:中原地域上古与今的融合

李庚香先生将“中原学”定位为“地方性学科,具有地域的特征或者地域的形式”,同时,它又是“涵盖古今的,对古代是激活文脉、学脉,努力实现中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对今天是高度重视中原发展特质的研究”[1]。“中原作家群”生长于中原大地,延绵几千年的中原文化如空气般弥散在他们的身体中,早已牢牢融入中原作家的灵魂,同时,他们又是鲜活时代的参与者、观察者与思考者,背负着历史前行的中原作家在作品中既传承着古中原文化的精神精髓,又流淌着现代中原独特的气质,他们激活了中原文脉,创造性地书写了当代中原,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中原人民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生活方式等。

(一)“中原作家群”:中原传统文化的传承者

在“中原学”的建构研究中,地域性是基础。从地域性角度来探讨文学问题古已有之。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将北方的《诗经》概述为“辞约而旨丰”“事信而不诞”;南方的《楚辞》则“瓖诡而惠巧”“耀艳而深华”,并将此“奇文郁起”归因于“楚人之多才”[6]。近代刘师培在《南北文学不同论》中分析了南北地域差异对两地文学风格的影响。周作人在《地方与文艺》中说:“风土与住民有密切的关系,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各国文学各有特色,就是一国之中也可以因了地域显出一种不同的风格。”[7]20世纪80年代起,文学地理学研究渐成体系,不少学者就文学与地理的关系展开了系统研究,如杨义提出,“文学地理学在本质上,乃是会通之学”,“要会通文学与地理学、人类文化学”[8]等诸学科。

在西方,地域与文化的关系也早已引起关注。19世纪法国文学史家丹纳在《艺术哲学》中提出:“种族、时代与地理环境是决定文学的三个要素。”[9]他认为,地理环境对文学作品的品种、风格起着决定性作用,应该着重考察文学创作中的地域性,以揭示文学产生与发展的内在规律。美国的加兰指出,“艺术的地方色彩是文学生命力的源泉,是文学一向独具的特点”[10],也强调了地域性对文学作品的重要性。地域性包括地理位置、气候环境等自然条件,还包括民族构成、风俗民情、历史发展、生活状况、语言文化等社会因素。地域文化通常指在特定地域源远流长,一直被传承,并仍然发挥着作用的独特文化传统。“地域文化的形成是一个长期过程,虽然不断发展、变化,但在一定阶段内却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并全方位地影响着人们的生存和生活。”[11]

文学与地域的历史与现状有着某种精神上的对应。“中原作家群”扎根于中原沃土,浸润在中原文化中,作品的字里行间无不流淌着中原文化的血液。李庚香先生曾说:“中原大地与河南作家之间的‘异质同构’,是中原文化中最具特色,也是最富魅力的部分。河南作家,是航行于中原大地的文化精神的发现者与体认者,从而向我们展现了一个全新的、独一的、充满生命灵性的大地;中原大地,则塑造了河南作家独特的文化心理结构,为河南作家提供了鲜活的人物形象和富有地域特色的文学语言,为中原文化的发展提供了生活基地和辽阔空间。”[12]博大精深的中原地域文化是“中原作家群”的精神源泉与灵魂根脉,中原文坛涌现的一批批文学作家无不扎根于中原地域文化,一部部优秀的文艺作品无不饱含中原文化特色,正是这辉煌灿烂的中原地域文化为“中原作家群”的崛起提供了坚实的后盾,中原作家的作品也使中原传统文化被激活,被创造性地转化为当下的文化。

那么中原地域文化的精神内核是什么呢?要探讨这一问题,我们必须要将目光投向历史,挖掘中原文化产生的根源。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文化这一人类精神领域的产物无疑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位于黄河流域的中原地区因其地域条件而自上古时期就形成了农耕文明,农耕文明决定了中原文化的性质。这一人类历史上最初的文明形态,使人们在辛勤劳作、守望田园、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中,形成了顺天应命、自强不息、勤劳勇敢、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爱好和平、邻里相亲、以和为贵的文化传统。承续几千年的农耕文明使中原文化始终延绵不断、长盛不衰,并与当代倡导的和谐、生态、低碳、环保等理念不谋而合,中原文化在新时代焕发出勃勃生机。

纵观中原文学,创作主题始终围绕农耕文化展开:自先秦民谣《击壤歌》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至北周南阳新野诗人余信的“兴文盛礼乐,偃武息民黎”,再至唐宋无数描绘农业生活图景的诗词,进而至当代“中原作家群”笔下的乡土书写。正如“中原作家群”的领军人物李佩甫所说,“‘平原’是‘中原作家群’的生养之地,是我们的精神家园,也是我们的写作领地”[13]。“中原作家群”的创作以深厚的中原农耕文化为底蕴,传承几千年的中原文化自然而然地流淌于“中原作家群”的笔下,并不断被激活,打上不同时代的烙印,从而永葆青春、熠熠生辉。

(二)“中原作家群”:时代精神的重塑者

国家、区域总是希望从传统文化中寻求强盛的根基,将传统文化转化为当下社会发展的动力。作家是时代的参与者、记录者、思考者、引领者。时代为中原文学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浸染于中原文化中的“中原作家群”,在不同时代的不同事件中找寻激活中原文化的契机,在深挖根脉厚重的中原文化的基础上,重塑凝结着时代特色的中原精神,饱含时代心声的中原文化成为促进中原崛起的重要动力。“中原作家群”见证了中原社会的跌宕起伏,以细腻的笔触记录了中原经济社会发展,以睿智的头脑思考着人生社会百态。中原作家洞若观火地记录与思考着时代中的中原,重塑着当下中原精神,潜移默化地引领着中原人民的思想,推动着中原的复兴。

中原作家热爱自己的原乡故土,热情讴歌赞扬了时代中的中原儿女,将中原传统文化重塑为当下中原的精神灯塔,引领与振奋着中原儿女乃至中华儿女。穆青等采编的《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歌颂了“党的好干部”“人民的好公仆”“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的精神。焦裕禄身上饱含的坚韧、敬业、顽强的崇高品格是中原传统文化在当代散发的光芒,是中原新时代精神,是中原儿女的骄傲,也是引领中原儿女努力奋进的精神向导。李凖在《黄河东流去》中细致地还原了黄河花园口决堤后黄泛区人民所遭受的深重灾难,作品挖掘与弘扬了儒家文化中的仁爱、正直、自强等品格,道家思想中的天人合一、通透超脱等品质,赋予儒道等传统中原文化以新的时代精神,给中原儿女以新的启迪。戏剧文学如《花木兰》《刘胡兰》《朝阳沟》等,影视文学如《愚公移山》《红旗渠》等所褒扬的吃苦耐劳、坚忍不拔、无私奉献等新中原精神激活了中原传统文化,成为中原崛起的重要精神动力。

“中原作家群”生长于中原地域,继承了中原文化的宝贵财富,并紧跟时代脉搏,积极寻求古老的中原文化与当下的融合,在时代挑战中探索中原文化创新性转化的途径,为传统中原文化赋予时代的声音。对传统文化的坚守、对现实的深刻思考、对时代精神的重塑使“中原作家群”成为中原地域上古与今的最佳结合体。在以古(古代传统文化)、今(当今经济社会发展)等为研究领域,以中原文化为研究内容的“中原学”体系中,以时代、社会、生活等为载体激活中原传统文化的中原文学理应是不可或缺的领域。

三、“中原作家群”的困境与突破

在论及建构“中原学”的思想载体时,李庚香先生提出要建设“中原智库”,“打造中原百家、思想家群和中原学派”,“举百家之力推出河南的文化名片,打造具有深厚底蕴的文化强省”[1]。放眼当今的中国文坛,“中原作家群”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一支已成规模的学派,其领军人物如二月河已在国内具有较高知名度。在几代中原文学创作者的艰辛努力下,中原作家确实取得了一系列令人瞩目的文学成就,获得读者与评论界的普遍认可。然而,这支队伍并不是无可挑剔的,在辉煌背后,中原作家创作中的局限性也日益凸显。“中原作家群”必须对自己的不足有所警醒,并探求超越之途,只有这样,才能突破潜在的困局,在新世纪创作出更多精品,实现良性的可持续发展,使这张中原文化名片持续保持吸引力。

(一)“中原作家群”的困境

改革开放以来,市场经济日益繁荣,资本和工业技术影响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冲击和消解了传统的价值观念、道德体系、审美方式等,文学也未能幸免。在“全球化”大潮的冲击下,传统的文学观念发生改变,文学评价标准与机制发生逆转,人们的审美方式与趣味发生迁移,文艺形式日益多样化。传统意义上的精英文学受到巨大冲击,消遣、娱乐类文学渐趋流行,传统纸质文学正逐步被电影、电视、音乐、游戏等取代。文学也渐渐挣脱意识形态和宏大叙事的束缚,获得真正的自由,文学创作走向多元化、肤浅化、娱乐化道路。在纷繁多变、喧嚣浮躁的现实世界中,中原文学乃至文学本身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中原作家群”的“总体创作格局和气度上不够宏阔,擅写文化而又被文化所囿”[14],创作缺乏大境界、大格局。深厚的中原文化本是中原作家的宝贵资源,但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使得中原作家们囿于中原农村,对外界持有一定的排斥心态,作品难免会有一定的封闭性。中原作家与土地的天然联系确实使他们能深刻地揭示农村、农民的现状与生活,然而也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折损了他们的进取精神,使他们变得保守、封闭、内敛。“中原作家群”的创作往往局限于自己的生活经验,作品缺乏立体感,人物扁平化、类型化。作品主题往往关涉农民面对苦难时的绝望挣扎与农村的政治权利角逐,对普遍人性的批判与揭露不够深刻。

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中原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中原作家群”的乡土题材却多停留在过去,鲜少关注时下鲜活的农村。这一方面归因于城镇化进程中,多数作家迁居城市,对现实的农村缺乏真实的了解;另一方面归因于写作惯性。一旦一种写作方式获得认可,由于思想、洞察力的限制,作家就倾向于复制性写作。而农村生活经验匮乏的青年作家在创作时,往往依赖遥远的记忆或前辈作家作品的描述,创新性不够。正如《河南新文学大系》小说卷的主编所言,“文学豫军”的相当一部分作家缺少一种“在更为广阔的精神视野和文化背景上对生活的俯瞰,缺少想象力的飞翔和升腾,缺少领导潮流的艺术创新;得益于乡土生活积累,但也受制于乡土生活的局限,以致在不少人的创作中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自我重复的现象”[15]。

21世纪以来,“中原作家群”这支有着高度文学责任感的队伍面临着一系列现实问题,创作呈现整体滑坡的现象。刘震云耗时6年完成的长篇小说《故乡面和花朵》未能为其带来预期中的轰动,更有评论者认为,刘震云的写作走进了死胡同;阎连科仍安居于自己的“耙耧世界”,并一辈子也不打算走出“乡村”了;周大新、刘庆邦的创作有着明显的复制倾向;张宇则转而投向通俗小说创作。评论者唐小林认为,刘震云是被评论家过度“热情”的追捧“棒杀”掉的典型代表,他评论道,刘震云成名之后的作品多有“自我拷贝之嫌”,他的写作天赋被商业写作、金钱所侵害,小说简直就是“天马行空、胡言乱语的疯人呓语”,是“一腔废话”,概言之,“他的小说死于金钱!”[16]这一评论虽然过于尖刻,但评论者所指出的部分问题却在“中原作家群”中具有一定的共性。

(二)“中原作家群”的突破

面对问题,“中原作家群”积极探寻突破之路,为文学找寻新发展、新走向。

在文学商业化、消遣化、娱乐化的趋势下,许多作家迎合时代潮流,一窝蜂地叙写现代化都市,还有一些作家更是以离经叛道的方式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中原作家群”却执拗地坚守中原文化,坚守乡土题材,赞美故土的自然与淳朴,批判传统文化中陈旧与落后的成分,孜孜不倦地探索故乡重获新生的道路,坚持以创作来证实自己。正是这种难能可贵的坚持使“中原作家群”脱颖而出,在普遍追求娱乐、消遣的时代,“中原作家群”不盲目跟风,而是坚持底线,坚守文学对人类的终极关怀,这种责任感、使命感为“中原作家群”赢得了意料之外的辉煌成就。

在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的时代背景下,“中原作家群”的创作题材有了重大突破,作品由局限于乡土转向吸纳城市题材,艺术视野更加广阔,写作空间得以拓宽。中原作家或自觉或不自觉地将创作目光投向城市,揭示城市社会的多面现实,小说往往触及社会中的一些敏感问题,如官商勾结、不正当竞争、下岗风潮等,作品题材的深度与广度在不断拓展。

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中原作家群”的队伍构成不断多元化,新生代青年作家和网络作家被吸纳进来。随着人员结构、创作题材的多元化,中原作家也积极主动地追求艺术创新,力求形成个体独特的创作风格,探索群体创作风格的多样性。不同于沉迷形式实验的作家,中原作家无论是在题材拓展、主题深化还是艺术方式创新上,始终以作品内容、思想的深度与厚度为底线,开展形式服务于内容的有限探索。

“中原作家群”的大部分老作家整体知识层次不高,文学视野相对狭窄,对农村、农民的认识也多停留在社会政治层面,对人性的挖掘不够深入;新一代作家虽然知识储备、文学修养有了很大提高,但与同期优秀作家相比,还有提升的空间。面对问题,“中原作家群”尝试不断加强自身修养,拓展知识面,开拓眼界,寻求突破之路,以期创作更优秀的作品。

在当今这样一个网络化的时代,网络文学逐渐成为便捷、经济的文学样式。“中原作家群”积极寻求突破,吸纳网络文学创作者,并积极尝试文学作品的网络化呈现。2009年4月,“中原作家群”大批作家签约新浪网,力图实现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的融合。张宇、李佩甫、邵丽、杨东明等知名作家的作品纷纷在新浪网连载,获得较高的点击率。“中原作家群”的集体冲浪是“中原突破”的一大亮点,将“中原作家群”推向了文坛前沿,也显示了他们积极探索,力争自我提升、自我突破的努力。

四、结语

文学是人类精神生活结出的灿烂花朵,同时又是反哺人类精神生活的丰厚养料。一个地域的文学是该地域文明与文化的浓缩,盛开在中原文化沃土上的中原文学是数千年中原文化的结晶,是时代、社会、生活的镜子,是新时代精神的重塑者,是中原儿女思想的引领者。中原作家以悠久古老的中原文化为灵魂与根脉,在时代与现实的召唤下,将中原文化创造性地与当下融合,以中原传统文化的现代表达实现了“文化自觉”,重塑了中原精神,赋予中原文化以永恒的魅力与朝气。然而,这一文学群体的弱势也是不容忽视的,“中原作家群”创作题材相对保守,艺术创新能力有待加强,艺术视野有待进一步拓宽,作家的知识涵养也有待进一步提高。值得欣慰的是,新世纪以来,这一群体一直在努力探寻突破之路。在“中原学”的体系建构中,“中原作家群”这一融合了古今、展现了中原文化精神、有着强烈文学情怀的中原学派必将迎来更广阔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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