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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评论》韩愈译介研究

2020-01-06李海军黎海嘉

外国语文研究 2020年5期
关键词:译介韩愈

李海军 黎海嘉

内容摘要:早在19世纪末,清末英国来华传教士湛约翰通过《中国评论》将韩愈译介到了英语世界。本文从介绍《中国评论》和湛约翰入手,研究了《中国评论》中的韩愈译介。研究发现:湛约翰主要采取了介绍、译述、翻译和评论四种译介方式。总体而言,湛约翰的韩愈译介比较全面,但仍然存在以下不足:对史实考据不足,存在误读;对文本细读不够,存在误译;未能设身处地,评论时以己度人。

关键词:湛约翰; 《中国评论》; 韩愈; 译介

基金项目:本文受到湖南省教育厅科研重点项目(20A051)、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翻译研究中心招标项目(CTS201805)、湖南省社科基金重点项目(2018ZDB030)资助。

作者简介:李海军,博士,长沙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典籍翻译与海外汉学。黎海嘉,硕士,湖南应用技术学院外国语学院教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典籍翻译与海外汉学。

Title: Translation and Introduction of Han Yu in The China Review

Abstract: In the late 19th century, John Chalmers, a British missionary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published Han Wan-Kung: A Study in Chinese Biography in The China Review, thus introducing Han Yu into the English world. This paper, which begins with the introduction to The China Review and John Chalmers, studies the introduction and translation of Han Yu in The China Review. The study reveals that John Chalmers mainly used four methods in his translation of Han Yu, namely introduction, paraphrase, translation and comment. On the whole, his introduction and translation of Han Yu is comparatively comprehensive, yet there still exist some flaws, that is, misreadings due to insufficient investigation of historical facts, errors due to lack of perusal of the original, subjective judgments in comments due to failure to empathize with Han Yu and the Chinese history and culture.

Key words: John Chalmers; The China Review; Han Yu; introduction and translation

Authors: Li Haijun, Ph. D., is professor at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Changsha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22, China). His research mainly focuses on translation of Chinese classics and overseas sinology. E-mail: lihj0739@163.com. Li Haijia, teaches at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Hunan Applied Technology University (Changde 415000, China). Her research mainly centres on translation of Chinese classics and overseas sinology. E-mail: 18083013648@163.com

引言

韓愈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文学家、思想家和哲学家,是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也是尊儒排佛的重要人物,在文学、政治和哲学思想等诸多领域很有建树,成就斐然,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美誉,著名国学大师陈寅恪评价韩愈为“唐代文化学术史上承先启后转旧为新关捩点之人物也”(陈寅恪 114)。中国学者对于研究韩愈及其思想和著述乐此不疲,因此,韩学研究在国内源远流长且硕果累累。在国外,早在19世纪韩愈就受到了西方汉学家的关注。1873年,英国来华传教士湛约翰(John Chalmers)在《中国评论》(The China Review)上将韩愈译介到了英语世界。不过,迄今为止,只有段怀清和黄健平在自己的研究中提及此次译介活动。段怀清和周伶俐在《<中国评论>与晚清中英文学交流》一书中简要介绍并高度评价了湛约翰的韩愈文章译介及诗文翻译,但并没有指出湛约翰译介中存在的不足(段怀清、周伶俐 278-279)。黄健平在“英语世界的韩愈研究”一文中简略提及《中国评论》“刊载了张约翰(笔者注:张约翰即湛约翰)翻译的韩愈诗两首《履霜操》和《江汉一首答孟郊》,这是迄今见到较早的对韩愈诗歌的翻译。同时还有关于韩愈的评论《韩文公》”(黄健平 415-416)。鉴于此,本文拟对湛约翰在《中国评论》上的韩愈译介进行比较详尽的分析,以期让人们更全面客观地认识《中国评论》上的韩愈译介,为韩愈译介研究提供有益补充。

2.2 译介方式

译介韩愈时,湛约翰综合运用了介绍、译述、翻译和评论四种方式。介绍主要是用于第一部分,包括介绍韩愈、“唐”之来历以及中国的流放制度。湛约翰在第一部分开篇就指出,“本文的传记主人公是韩文公,一位活跃在一千多年前的中国名人。他与查理曼大帝属于同一时代,在我们的阿尔弗雷德大帝出生前逝世。在中国历史上,他生活在历时约300年的唐朝的后半期”(Chalmers 275)。这一开端,其主要目的是让西方读者把传主与他们熟悉的西方历史名人联系起来,让他们置身传记所创设的情境之中,更好地理解传主所处时代。然后,湛约翰追溯了“唐”这一名称的来源:“‘唐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名字。传说它是帝尧所建王朝的名称。可以肯定的是,有史以来它被用作中国北方一个或多个地方的名称。但一千年前它是整个王朝的尊称。过去有三个世纪,中国被称为大唐,正如此时,在蒙古人统治下,中国被称为大清。在南方,‘唐人这一名称作为中国人的代名词延续至今。在北方,中国人被冠以更古老朝代的名称,即‘汉人,以便与鞑靼人区别开来”(275)。这段关于“唐”名称的介绍足以证明湛约翰具有比较深厚的中国文化功底。此外,湛约翰还介绍了中国的流放制度:“中国历史上有一个引人注目的事实,即遥远偏僻之处,如广东省,常常用作让人不太满意的官员的罪犯流放地;因此,中国一些很出色的人有时被发配到这些地方生活和当官……如若都城不需要文学修养深厚且耿直仁慈之人,则地方行政区域很需要这类人,且普遍很欢迎他们”(276)。这段介绍不仅为译介韩愈流放的经历作了铺垫,而且提示读者韩愈在流放地政绩突出、深受当地百姓爱戴的事实。

译述用于第二部分译介韩愈生平主要事件,包括韩愈的基本信息、成长经历、科考求官、两入幕府、贬谪阳山、未老齿落、量移江陵、谏迎佛骨、贬黜潮州、量移袁州、撰文祭鳄等。不过,译述并未严格以时间为线索,有时使用插叙或补叙。例如,第3段先译述以下内容:“韩愈双亲似乎在他三岁前离世,因此幼年韩愈由乳母和兄长照料。兄长被贬谪至广东为官,并把我们的小主人公带上。兄长在广东仙逝,韩愈就被其寡婶和乳母带回原籍河南,当时韩愈九岁。之后他悉心奉养乳母,就像对待所有靠他生存的人那样。乳母在他家住到年迈,见证他成为一位伟人;乳母逝世后,韩愈撰文记叙其生平,感人肺腑,并刻于其墓碑之上”(Chalmers 276)。接下来,第4段又插入如下译述:“据说这个孤儿(我们用他的谥号‘文公称呼他)早年读书极为勤勉。七岁便出口成章。一日可记成千上万个词,且无须别人勉励学习”(276-277)。又如,第24段提到,“皇帝想立即召他(韩愈)回京,但其雠敌阻止皇帝这么做,所以他只是被调到(离都城)更近的职位。此后他只活了四年,但这个时间足够让他见到他‘敬爱的皇帝,并且见到皇帝之子(唐穆宗)及其继位者(唐敬宗)被伪长生不老药毒死,成了道教迷信的受害者”(345-346)。此处显然在收束韩愈生平经历的译述。不过,第25段又补叙之前韩愈在潮州体察百姓疾苦、撰写《鳄鱼文》之事,“韩文公去潮州了解情况时,他问下属和百姓是否存在特殊的痛苦或考验。于是他们告诉他城西湖中有鳄鱼蛋的窝,一孵卵就会生出许多小鳄鱼。这些鳄鱼长到几英寻长,几乎吞掉当地所有的牛,导致人们穷困不堪。几日后,文公去鳄鱼所在的池塘,命治安官秦济炙一豕一羊,投入水中,并以下文叱责它们”(346)。

翻译在文章第二部分。湛约翰翻译了韩愈的13首诗,即《过始兴江口感怀》《重云李观疾赠之》《天星送杨凝郎中贺正》《汴州乱二首》《此日足可惜赠张籍》《鸣雁》《雉带箭》《驽骥》《落齿》《赴江陵途中寄赠王二十补阙李十一拾遗李二十六员外翰林三学士》《同冠峡》《次同冠峡》《岣嵝山》等;2篇奏表,即《论佛骨表》和《潮州刺史谢上表》;1篇祭文,即《鳄鱼文》;以及欧阳詹的1首答复韩愈的诗,即《答韩十八驽骥吟》。选择这些诗文进行翻译,一是为了以诗文佐证韩愈生平及其思想,因为诗文翻译与韩愈传记译述基本上是交錯并行,例如,翻译《同冠峡》和《次同冠峡》时,湛约翰表示,“但我必须略过这首诗(笔者注:指《贞女峡》)及其他诗歌,讲两首写于同冠峡的诗,因为它们能起到阐发我之前提到的韩愈和其他儒学家的通病。这一点在韩愈身上表现得很明显,因他极其憎恶佛老,他的神只有孔子或皇帝”(Chalmers 339);二是为了“满足自己”和“娱乐读者”,这一点湛约翰在文中已经提及(277)。

评论贯穿全文。评论对象包括三个时期中国的情况、中国皇帝对待贤臣和小人的态度、韩愈生平遭际和作为以及韩愈的历史地位和贡献。在文章起首,湛约翰认为中国从圣人(孔子)时期至唐朝是进步占主流,从唐朝至今(清末)是退步占主流,并认为孔子和韩愈只是遏止了中国迅速式微,皆非彻底的改革者,因为二人缺乏宗教信仰(Chalmers 275-276)。评论中国皇帝对待贤佞的态度时,认为“中国皇帝的特殊行为,即信任亲近一群无原则的无赖小人,把贤臣发配到地方行政区域当官,或许能被看作是中国保持持久生机和团结统一的众多偶然因素之一”(276)。评论韩愈上表谏迎佛骨和之后上表陈情时,认为“韩愈若能继续忠实于其严正抗议,拒绝收回他文中的言论,可能会被视为世上最伟大的人之一”,并且认为“他自我作践很严重,撤回言论似乎很彻底”(343)。评论韩愈撰写《鳄鱼文》之事时,认为“此事荒谬至极。我忍不住想,韩愈心里也笑话自身行为。不过,赞赏或评论韩愈者,有500余人,似乎都未注意到这个笑料,这倒是咄咄怪事”(347)。在文章结尾部分,评论韩愈的地位和贡献:“韩文公是一位伟大的学者、真正的诗人、文笔流畅典雅的作家。我不能说他是一位哲学家。他关于人性的观点(见理雅各的《孟子》前言),即人性分三种(善、恶、中),与其说是精确深刻思考的结果,不如说是哲学论辩的临时妥协,因为一个充满同情心的人很容易对哲学上的精确性产生厌倦”(347)。另外,文章引用朱熹对韩愈的评价:“尽管韩愈精神力量强大,算得上世之豪杰,他却跟错了师傅,比如荀卿、扬雄、司马迁、司马相如、屈原等人,这些人皆为学究或道家一派,他本人也是个学究、纵酒狂欢者、汲汲官禄者”(347)。不过,湛约翰认为“这种批评,尽管有一定道理,却过于严厉”,他鼓励大家“撇开其过失不谈,记住他天赋中最闪耀的那一点,最重要的是他的仁慈之心和思想目标”(347)。

2.3 译介特点

段怀清和周伶俐总结了湛约翰韩愈译介比较全面的优点,赞扬了他“在原始文献的收集整理解读以及对于韩愈这个中国文学史上重要人物的总体把握能力”(段怀清、周伶俐 278-279),本文对此不再赘述。不过,段怀清和周伶俐认为,湛约翰引用朱熹对韩愈的评价和比对约翰逊和韩愈关于人性的看法,目的在于进一步揭示韩愈的精神和人格追求。其实,仔细考察文本可以发现,湛约翰引用朱熹言论意在批评韩愈是“学究、纵酒狂欢者、汲汲官禄者”(J. Chalmers 347),比对约翰逊和韩愈关于人性的看法只是为了说明他们二人观点相似。此外,段怀清和周伶俐认为,湛约翰指出唐朝处于中国历史的中间位置,是为了说明韩愈在中国文学史和思想史上可能担当的思想传承作用,湛约翰时代的中国比韩愈时代的唐代更为接近中国古代(段怀清、周伶俐 278)。其实湛约翰并无此意,他提到唐朝处于中国历史的中间位置,主要是为下文评价中国历史三个阶段的情况作铺垫,并且湛约翰想表达的不是湛约翰时代的中国比韩愈时代的唐代更为接近中国古代,而是中国社会从圣人时代到唐朝是进步占主流,从唐朝到清末是退步占主流。最后,段怀清并没有论述湛约翰的韩愈译介存在的不足。因此,下文将重点考察湛约翰韩愈译介存在的不足,即对史实考据不足,存在误读;对文本细读不够,存在误译;未能设身处地,评论时以己度人。

首先,对史实考据不足,存在误读。湛约翰的译介中有不少因史实考据不足导致的误读。例如,湛约翰在第3段译述道:“兄长在广东仙逝,韩愈就被其寡婶和乳母带回原籍河南”(J. Chalmers 276)。其实,兄长仙逝后,韩愈就被其寡嫂和乳母带回河南。湛约翰在第4段译述道,“他(笔者注:‘他指韩愈)轻易通过了各种考试”(277)。其实,韩愈三次科考均败北,第四次才登进士第,后三次参加博学宏词科考试,均未果。湛约翰在第20段译述道,“凤翔府一佛寺的盒子里装有释迦牟尼佛指骨一节”(340),史实是凤翔府的一座佛塔内藏有释迦牟尼的指骨一节。湛约翰在第24段说“见到皇帝之子(唐穆宗)及其继位者(唐敬宗)被伪长生不老药毒死,成了道教迷信的受害者”(345-346)。史实是,唐穆宗服用了道教的假长生不老药,但尚未等到丹药毒发就因病驾崩,而唐敬宗是被宦官杀害的。以上误读均系湛约翰对史实考据不足导致。

其次,对文本细读不够,存在误译。湛约翰翻译了韩愈十余篇诗文,总体来说,译文比较忠实,但也存在文本细读不够导致的误译。下面以《天星送杨凝郎中贺正》为例进行具体分析:

原诗:

天星送杨凝郎中贺正

天星牢落鸡喔咿,仆夫起餐车载脂。

正当穷冬寒未已,借问君子行安之。

会朝元正无不至,受命上宰须及期。

侍从近臣有虚位,公今此去归何时。

译诗:

To Yang Ying (楊凝) on his being sent from P?en, a mesenger to Court

The stars begin to fade and the cocks begin to crow;

The servants rise to cook, and the wheels are greased to go;

The winter is not gone and the weather does not mend;—

What business calls so urgent? Where goes my worthy friend?

A messenger to Court, he must never lag behind,

His Excellencys orders kept faithfully in mind:

At Court are vacant seats, and great men to wait upon;

But, Sir, I trust you go to come back again anon. (Chalmers 277)

上述《天星送楊凝郎中贺正》一诗的写作背景是:杨凝以户部郎中为宣武军判官,韩愈当时与杨凝同为董晋的幕僚,杨凝自汴州去往京城给皇帝朝贺,韩愈作诗送别杨凝。首先,原诗标题中的“天星”指天上星星稀疏的时候,“送”指送别,“郎中”是杨凝的官职,“贺正”指元旦之日群臣朝贺,因此,该诗标题意为:天上星星稀疏时分,送别杨凝郎中去京城在元旦之日给皇帝朝贺。译诗标题成为:致杨凝,一位汴州派往宫廷的使者(“mesenger”疑为“messenger”误)。显然,湛约翰的翻译与原诗标题含义不一致。此外,原诗中“牢落”指稀疏零落貌,译诗中“fade”是指“变暗淡,逐渐消失”,二者也有出入。原诗中“会朝元正无不至”指元旦群臣朝会天子之日,诸州刺史所遣特使皆至长安。译诗中成了作为去往朝廷的使者,他决不能落在后面。显然译诗的表述与原诗意义不符。原诗中的“侍从近臣有虚位,公今此去归何时”是指“侍候皇帝之职位和君主左右亲近的臣子之职位尚未占满,阁下此去,何时才会回来呢?”译文成了宫廷里有空着的职位和侍候皇帝的大人物,但是我相信阁下会早日归来。原文和译文意义相差很大。

最后,未能设身处地,评论时以己度人。如上文所述,湛约翰评论了三个时期中国的情况、韩愈生平遭际和作为以及韩愈的历史地位和贡献。湛约翰评论基本客观合理,但也存在因自己未能设身处地而导致的以己度人式的评论。例如,湛约翰评论孔子和韩愈时,认为“他们不可能是彻底的改革者,因二人皆缺乏宗教信仰”(Chalmers 276)。此言似乎表明,有宗教信仰方能成为彻底的改革者,暗含基督教意识形态。湛约翰甚至意欲借孔子言论论证他的观点,于是补充:“孔子自己说,‘无宗教信仰之人是无用之人”(276)。其实,孔子的原文是,“人无信而不立”,意在强调诚信的重要性,与宗教信仰相去甚远。湛约翰评论韩愈贬谪潮州后撰写的《潮州刺史谢上表》时,湛约翰认为韩愈这是收回自己说出的话,特意向皇帝谢罪,对他的行为深表遗憾,认为“如果韩愈……拒绝撤回自己的言论,可能会被认为是世上最伟大的人”(343)。其实谢上表只是例行公事,因为许多官员迁官后都会撰写谢上表,如常衮的《为福州刺史谢上表》和苏轼的《密州谢上表》《徐州谢上表》《湖州谢上表》等。在《潮州刺史谢上表》中,韩愈只是说自己“不识礼度”和“言涉不敬”,之后就是叙述潮州见闻、讲述自己长于赋诗属文、借颂扬封禅求皇帝召自己回京,并没有承认自己对待佛骨的观点有误。评论韩愈《鳄鱼文》时,湛约翰认为该文荒谬可笑,并对于其他韩愈评论者未提及此笑料深感诧异。其实,韩愈撰《鳄鱼文》驱鳄的结果已无法考证,该文作用在于两方面,一是展现韩愈恪尽职守的工作态度,二是借此鞭笞藩镇大帅和赃官污吏。评论韩愈历史地位时,湛约翰表示“不能说韩愈是一位哲学家”,理由是韩愈对人性的划分(即人性分三类:善、恶、中)是“哲学论辩的临时妥协”(J. Chalmers 347)。韩愈的哲学家地位是由他在《原道》中提出道统观而确立的,并且其道统观也有理论依据,陈寅恪提到,“退之自述其道统传授渊源固由孟子卒章所启发,亦从新禅宗所自称者摹袭得来也”(陈寅恪 105)。此外,韩愈《原性》中关于人性的观点,即“性三品说”,以五常(即仁、义、礼、智、信)为内涵,其主要目的在于以儒家思想理论取代佛道在人们精神世界的统治地位,并非湛约翰所谓的“哲学论辩的临时妥协”。湛约翰以上作出的以己度人式的评论,主要原因是他未能设身处地,联系韩愈身份加以理解,更没有结合中国当时的社会历史语境进行分析。

三、结语

总体而言,湛约翰的韩愈译介质量较高。不过,19世纪是西方世界研究韩愈的萌芽期,此时西方世界对韩愈了解不多,研究基础不足,这也给湛约翰的韩愈译介研究带来较大困难,加上湛约翰对史实考据不足、对文本细读不够、未能设身处地,导致译介中存在误读、误译、以己度人等问题。不过,湛约翰的韩愈译介发表在《中国评论》这家19世纪下半叶英语世界影响最大的汉学期刊上,无疑会在一定程度上促进英语世界对韩愈的关注,推动英语世界韩学研究的发展。此外还需提及的是,《中国评论》典籍译介内容涵盖广泛,触及中国社会各个领域,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遗憾的是,关注该刊物典籍译介的学者较少。因此,本文从《中国评论》中挑选韩愈译介进行研究,分析其内容、方式和特点,权当抛砖引玉,希望学界各位同仁通力合作,一并加入《中国评论》典籍译介研究。

引用文献【Works Ci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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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魏家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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