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鲜卑裨将贺娄余润之西域行迹——以西安新见《贺娄余润墓志》为中心

赵海燕

（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陕西 西安710068）

一、贺娄余润墓志概况与录文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在咸阳机场二期扩建工程中发掘一座唐代墓葬，出土墓志一盒，志主为贺娄余润。墓志青石质，正方形，志盖盝顶，篆书“大唐故/贺娄府/君墓志”。边长67厘米、厚15厘米、斜刹面宽18厘米。顶面较小，正中划方格，阴刻篆书三行九字。四周边中间饰破式团花三朵，四隅四个方形规范，内嵌饰“十”字形宽带纹。

四刹面较宽，线刻四神图案，四神周围衬饰如意云纹。志石边长63厘米、厚16厘米。划细线棋格，阴刻楷书30行，满行30字，共876字。最后两行挤刻。四侧线刻图案似经改刻：左侧和下侧为减地线刻缠枝花卉；上侧和右侧起稿为缠枝花卉，后改为减地线刻瑞兽。该墓志是将一方隶书墓志的左上部磨平改刻，原志字径2厘米。可辨认的字有“ 兰 ”“ 州 ”“ 参 ”“ 率 ”“ 我 ”“ 监 ”等 。 贺 娄 余 润 在 传 世史书中有载，曾跟随高仙芝远征西域。因而贺娄余润墓志的出土，可以为我们更多地了解其事迹提供材料。为方便起见，录志文如下：

大唐故特进左羽林军大将军河南贺娄公墓志铭并序/

公讳余润，字成名。本族茂于河朔，世相传其勋赫。因晋魏之际官于河南，遂为/河南人也。其先宗周之日，弓裘盛于一方；洎大汉已后，衣冠曜于中土。以能霸/其王业，允迪厥功，榦于邦家，赖及遐裔。齐左武卫将军岩之六代孙/也。良冶之后，克绍家声，官冕称美于一门，庆绪流芳于百代者矣。公河岳淳秀，/生自惠和，才艺天成，卓立圣代。曩日有诏，征天下骁捷雄果、勇/冠三军者，以明旁求之诚也。以公志气本雄，智略殊果，弱冠之岁，应此/制科。况学该九流，射穿七札，及将明试，便擢高第，超等伦也。寻授河东郡霍山/府别将，嘉其能也。由是志在封侯之贵，业精龙韬之术。爰自一命，投赴三军。料/敌参谋，旋改西州前庭府左果毅都尉、上柱国，仍充安西镇守使。以绝域之境，/数国戎夷。每天讨不庭，金鼓一振，公必怫然正色，率先启行。即请长缨，必/击颈而取；方挺利剑，或折馘而还。擢游击将军、本府折冲，赐紫绶金章，左骁卫/翊府中郎，俄迁右金吾卫将军，迁右领军卫大将军。夫破戎夷之国，夺寇贼之/城，公常授兵登陴，皷志宁边，徼不以为家。前后屡降纶言，宣慰勤恪。去天宝九/载五月十九日，侍奉恩制，除云麾将军、右金吾卫大将军、长泽县开国男，/寻加使持节、天保军太守、剑南节度副使，进阶特进。帝念成绩，频有赐书，/龙凤垂文，焕焉照日。内外所寄，委同腹心。出瀚海之战场，副蜀门之津。方明剪/灭蛮魄，以报国家，忽遭不造，祸胎遄遘。以天宝十二载九月奄遏于蜀郡/官舍，春秋五十九。军士陨涕，仰诉彼苍；寮[僚]友悼心，痛歼眉寿。至如公骨耸神清，/德迈政美，树恩结信，凛然天直。冀登坛以授律，作股肱于王家。兹道未阶，/而有两楹之梦，呜呼，闻者增叹，疾心如痛。夫人金城郡君河东卫氏也，婉顺恭/心，独光妇道，禯华淑质，自曰天姿。懿兹克合令德，塞外偕行，以取齐眉之/礼，必亲如宾之敬。不闻至谐琴瑟，备共劳逸，何图不幸，府君早逝。掩泣椎心，嗟/女萝之无托。以天宝十三载七月十五日，宅兆于咸阳北原，礼也。胤子坦，蜀郡/二江府折冲，等并义方立身，纯孝成行，号天泣血，棘心栾如。夫人所备葬事，触/新其物，一一躬亲，务从精洁。以明尽节于良人，崇广敬之礼也。古穆伯之姜，或/未加此。恐陵谷迁徙，遂刊石而纪德。乃为铭曰：

英英武臣，生逢圣代。忠义为/心，愿征绝塞。倚剑山巅，流镝天外。一扫栾河，二十余载。拖紫腰金，功业韡韡。西破/戎城，南夺蛮垒。以身许国，勋载青史。如何一朝，忽同逝水。胤子泣血，敬姜昼哭。感恸宾/，悲连姻族。倚长阜，前临渭川。左右松槚，悲风生焉。落日将暮，愁云尔连。平生志气，古奄黄泉。（见图1）

图1 贺娄余润墓志

二、家族世系考

志主贺娄余润，据志文“以天宝十二载九月奄遏于蜀郡官舍，春秋五十九。”得知贺娄余润卒于唐玄宗天宝十二载（753），享年59岁，推其当生于武则天证圣元年（695）。贺娄余润，姓氏为贺娄氏。关于贺楼氏的来源，姚薇元先生考证认为在北魏孝文帝时期，改贺楼氏为楼氏，贺娄本为漠北一部落之号，归魏后以部名为氏。然在北朝后期又改回复姓贺娄氏。“娄”、“楼”同音，译言无定字①姚薇元：《北朝胡姓考》卷2《楼氏》，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56-57页。。因而确定贺楼氏为鲜卑人姓氏，在北魏孝文帝时期改为楼姓，北朝后期又改回“贺楼氏”。

史载献帝拓跋邻时以“拓跋氏”“纥骨氏”“拔拔氏”“达奚氏”“伊娄氏”等鲜卑八族，为拓跋“宗族八姓，将宗族八姓之外的姓氏称为“内姓”②魏收：《魏书·官氏志》，中华书局，1974年。“魏氏本居朔壤，地远俗殊，赐姓命氏，其事不一……至献帝时，七分国人，使诸兄弟各摄领之，乃分其氏……各有本部，部中别姓，为内姓焉”。。贺娄氏在依附拓跋鲜卑前，世居漠北，被拓跋部落战胜兼并后，外部落各族成为了“内姓”。《魏书·官氏志》记载“内姓”有七十五姓，这些姓氏早在神元力微时或力微之前就有，之后根据部落大人或内人的功绩，又逐渐分化出“丘穆陵”“步六孤”“贺赖”“独孤”“贺楼”“勿忸于”“纥 奚 ”“尉迟”八姓，称为“勋臣八姓”③马长寿：《乌桓与鲜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238页。，“贺楼氏”即是其中勋臣之一。因而，我们可以推测，贺娄姓氏的出现，当是在力微时或之后其子魏文帝沙漠汗时期，大约魏晋之际。这些八姓子弟，多半勋著当世，位尽王公，受赐大量隶户，贵为王侯显族，成为拓跋魏王朝的重要支柱。正如志文记载：“本族茂于河朔，世相传其勋赫。因晋魏之际官于河南，遂为河南人也。”

关于贺娄余润的家族史，志文仅追载其六代祖，曰：“齐左武卫将军嵒之六代孙也。”贺娄嵒在史书中无载，然根据贺娄余润祖上在北齐时期担任的官职，可知在北魏末年东、西两魏政权分裂之后，其祖上在东魏北齐任职，即是魏孝武帝西迁时，贺娄嵒留在了洛阳，后来高欢以邺城为首都，迁至邺城。至于只记载其六世祖贺娄嵒，历周隋初唐无载，也许与北齐被北周灭亡，其作为亡国之余，仕宦不显。有学者认为北齐灭亡后，山东士人被周隋两朝打压，大多仕宦不显①牟发松：《旧齐士人与周隋政权》，《文史》，2003年第1期，第87-101页。。很显然贺娄氏作为北齐的亡国之余，亦有可能受到不公正待遇。

贺娄余润妻子卫氏，在天宝十三载（754）贺娄余润下葬时仍然健在，志文载：“夫人金城郡君河东卫氏也，婉顺恭心，独光妇道，禯华淑质，自曰天姿。懿兹克合令德，塞外偕行，以取齐眉之礼，必亲如宾之敬。不闻至谐琴瑟，备共劳逸，何图不幸，府君早逝。掩泣椎心，嗟女萝之无托。”贺娄余润有几个子女不详，志文只是记载了其长子的情况：“胤子坦，蜀郡二江府折冲。”二江府在《新唐书·地理志》有载，今根据《贺娄余润墓志》可证二江府在唐天宝时期仍然存在。

故而通过对贺娄余润的生卒年、姓氏、家族等考证可知，应为鲜卑族。贺娄余润祖上在北齐时期担任武官，然历周、隋、唐不见记载其家族史事，也许与北齐被北周灭亡有关。根据志主祖上担任的武官，及贺娄余润及子嗣的官职，可见其家族尚武，为军将世族。

三、贺娄余润在西域的活动

贺娄余润在两唐书中无传，但《旧唐书》记载了其作为裨将，跟随高仙芝攻打小勃律的事迹②《旧唐书》卷104《高仙芝传》，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3204页。。根据《贺娄余润墓志》可知其一生戎旅，先后在西域和剑南担任军将，因而将贺娄余润墓志涉及的相关史事进行比正，可以一窥唐玄宗开元、天宝时期，唐军在与西域以及南诏的纠纷。对于我们深入了解这一时期唐朝西部边疆及西南边疆的史事，有一定的补充作用。

贺娄余润生于武则天证圣元年（695），其弱冠（20岁）之时正是唐玄宗刚刚即位，即唐玄宗开元初（713—741）。志文记载其：“公河岳淳秀，生自惠和，才艺天成，卓立圣代。”唐玄宗即位之际，为了一改武则天后期的朝政混乱，同时亦为求贤，设立制举。唐朝皇帝一般在即位之初，都曾通过制举选取贤良③田子爽：《从皇帝即位改元看唐王朝的制举选贤》，《长春师范大学学报》，2019年第1期，第85-88页。。志文记载：“曩日有诏，征天下骁捷雄果、勇冠三军者，以明旁求之诚也。以公志气本雄，智略殊果，弱冠之岁，应此制科。”《新唐书》载“所谓制举者，其来远矣。自汉以来，天子常称诏道其所欲问而亲策之”④《新唐书》卷44《选举志》，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1169页。，制举的特点就是皇帝亲策，举行时间不定，会根据政治需要下诏举人。制举内容“善能令矢发平直，十发五中，五居其次，为上第，三中，七居其次，为下第”⑤同上。。唐玄宗初登大殿，贺娄余润就是通过制举入仕，志文记载：“况学该九流，射穿七札，及将明试，便擢高第，超等伦也。”关于唐代制举的四科标准，金滢坤先生认为从汉代到隋代一直发生变化，隋代四科有武艺一科，唐玄宗时期大致确定以儒家思想为准则⑥金滢坤：《唐代制举“四科”考论》，《寻根》，2016年第3期，第20-24页。。因而在唐玄宗即位之初，制举中武艺一科当仍存在，贺娄余润正是通过制举中的武艺一科，得以入仕。刘琴丽在《唐代武官选任制度初探》一文中，根据已出土的唐代墓志资料指出登科者来源地域明显差异，尤其魏晋南北朝时，游牧民族入主中原，并将其武力的胡族文化带进此地⑦刘琴丽：《唐代武官选任制度初探》，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第148页。，很显然，墓主贺娄余润就属于家庭背景显赫的胡族子弟。

贺娄余润以弱冠应制举，志文记载“寻授河东郡霍山府别将”，根据张沛《唐折冲府汇考》可知霍山府在河东道晋州⑧张沛：《唐折冲府汇考》，西安：三秦出版社，2003年，第353页。。我们知道折冲府别将，在唐代上府为正七品下，中府为从七品上，下府为从七品下①《新唐书》卷49上《百官四上》，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1287页。。武举及第后的除官，《唐会要》兵部尚书条有详细记载，不作详述。贺娄余润不可能一开始就担任正七品下的武官，霍山府别将当是其仕宦之后进一步升迁所授，至于其释褐为何官，墓志无载，不明。

不久贺娄余润奔赴西域，志文载：“旋改西州前庭府左果毅都尉、上柱国，仍充安西镇守使。”前庭府在高昌境内，属于右领军卫②张沛：《唐折冲府汇考》，西安：三秦出版社，2003年，第337页。。我们知道左右果毅都尉，从上折冲府到下折冲府为从五品下到正六品下③《新唐书》卷49上《百官四上》，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1287页。。贺娄余润以正六品或者从五品的品级担任安西镇守使，可见此安西当为镇。《唐六典》记载镇亦分为三种，从上到下为正六品下到正七品下④〔唐〕李林甫：《唐六典》，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755页。。《大唐六典》又载“凡镇皆有使一人、副使一人，万人已上置司马、仓曹……，凡诸军、镇使、副使已上每四年一替……”⑤陈仲天点校：《大唐六典》，中华书局，1992年，第158-159页。镇守使主要负责军政事务。关于安西镇，此前没有相关记载，我们根据墓志确定安西镇隶属西州境内可能性极大。

唐玄宗时期加强了对西域的经营，当时唐朝在西域的影响逐渐加深。然因西域地区民族众多，情况复杂，唐朝在经营西域时侧重于派遣重兵。张广达先生说：“和唐朝在西州有相当严密的乡里、城坊、邻保体制一样，唐朝在这个地区也拥有一套庞大、完整的由镇、戍、烽、驿等构成的防御、传递信息系统。这是唐朝为了保有西州，对抗强大的突厥、吐蕃等势力所必需的。”⑥张广达：《唐灭高昌国后的西州形势》，《新疆历史研究论文选编·隋唐卷》，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204页。正如志文“以绝域之境，数国戎夷。每天讨不庭，金鼓一振，公必怫然正色，率先启行。”即是真实的写照。

《旧唐书·高仙芝传》中明确提到贺娄余润参加的战役为天宝六年（747）高仙芝攻打小勃律，“当日令将军席元庆、贺娄余润先修桥路。仙芝明日进军，又令元庆以一千骑先谓小勃律王曰……”⑦《旧唐书》卷140《高仙芝传》，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3204页。吐蕃以女妻小勃律，为吐蕃所制，唐节度使田仁琬、盖嘉运、夫蒙灵詧，多次讨伐未能夺回小勃律。747年高仙芝为行营节度使，领步骑兵一万出讨，自安西出发，至特勒满川，分军三路会吐蕃连云堡，大破之，杀五千人，生擒千人，随后高仙芝遂进，至阿弩越城，因婆娑桥断，遣将军席元庆、贺娄余润修之。第二日诳小勃律借道，乘其不备，擒首领，后虏勃律王及公主。《新唐书·小勃律传》记载“于是拂菻，大食诸国七十二国震恐，咸归附”⑧《新唐书》卷221《西域下小勃律条》，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6252页。。

贺娄余润由“擢游击将军、本府折冲，赐紫绶金章，左骁卫翊府中郎，俄迁右金吾卫将军，由于讨伐有功迁右领军卫大将军”。游击将军为从五品下的武散官⑨《新唐书》卷46《百官一》，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1197页。。志主在担任本府折冲应该还在西州任职，不久之后所担任的左骁卫翊府中郎将，应该是回到长安任职。左骁卫翊府中郎将为正四品下，职责是掌管其府校尉、旅帅、翊卫之属以宿卫，总管其府事⑩〔唐〕李林甫：《唐六典》，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620页。。金吾卫将军为从三品，主要掌管宫中及京城昼夜巡警⑪〔唐〕李林甫：《唐六典》，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638页。。右领军卫大将军为正三品，职责为掌管宫中警卫之法令⑫〔唐〕李林甫：《唐六典》，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622-623页。。贺娄余润从西州归来之后在宫中任职，并且之后其品级不断升迁，“去天宝九载五月十九日，侍奉恩制，除云麾将军、右金吾卫大将军、长泽县开国男。”云麾将军为从三品文散官，右金吾卫大将军为正三品，主要职责是掌管宫中和京城护卫。贺娄余润从边防府兵蕃上迁至宿卫中央统领机构，负责保卫宫城南部及皇城内百官衙门，尤其金吾卫掌管宫中、京城巡逻警戒，维护京城治安，皇帝出行时，并扈从仪仗队。换言之，十六卫代表着皇帝的亲信及重任，对当时百官、士族子弟、白身来说，进入十六卫各府兵衙，无疑是最好的仕途。天宝九年（750）贺娄余润又授予军权实职，且赐勋爵长泽县开国男，真正完成其志向，封侯拜相。

然而不久西川由于和南诏、吐蕃之间的战事又起，《资治通鉴》：“夏，四月，壬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大败于泸南。”①剑南西川在唐藩镇中，地位特殊，除防边陲重镇外，紧急情况为朝廷和皇帝迁避之所。剑南节度使主要西抗吐蕃，南抚蛮獠。贺娄余润由于有西域任职的经历，被派往剑南，“寻加使持节、天保军太守、剑南节度副使，进阶特进”。关于天保军，《旧唐书》记载天保八载改为天保郡。然根据墓志来看天宝八载后仍为天保军，只是贺娄余润为天保军太守。至于贺娄余润担任剑南节度副使，根据志文记载：“以天宝十二载九月奄遏于蜀郡官舍，春秋五十九。”可知其担任剑南节度副使从天保九载到十二载，《唐方镇文职僚佐考》无载，可补阙。贺娄余润突然卒于官舍衙门，极有可能死于突发性的疾病。

四、结 语

贺娄余润武举及第，寻授河东郡霍山府别将，虽为武职，“一般不判府事”，早期志主以太原为活动中心，政治境遇一般，尚无功勋建树。贺娄余润的军旅生涯上限约从724年前后始，下限至753年终。

当时唐在西域与吐蕃、大食、突骑施之间应该是“三方四角关系”，志主最早参与的战事极可能为727年吐蕃攻陷唐瓜州后（甘肃瓜州县西南），与突骑施联兵攻打安西，史上著名的安西之战。《旧唐书·高仙芝传》中明确记载了天宝六年贺娄余润参与高仙芝攻打小勃律。唐与西域相关史事中，几次大的事件虽无史文记载其名，然于志主历仕经历中捕得蛛丝马迹，应当是参与其中。

唐初扶持南诏，其目的为了牵制吐蕃，随着南诏的强大，与唐意图控制南诏两者矛盾激化，开元末年至天宝年间，唐与南诏关系破裂。天宝九年（750），云南太守张虔陀的跋扈引起南诏王起兵叛乱，杀张虔陀，并取羁縻州三十二州，751年南诏北臣吐蕃。在吐蕃的帮助下，南诏乘机控制唐西南清溪等军事重镇。

可以说安史之乱之前，唐王朝外围，可谓腹背受敌，又加杨国忠当政，唐王朝岌岌可危。在整个唐王朝与西域吐蕃及西南南诏角逐中，各自均意图利用对方，将利益最大化，而最终唐王朝以大败结束了与吐蕃、南诏在西域、西南边疆的纷争。通过对贺娄余润墓志的简单考释，可以对其家族、仕宦等相关史事有大致的了解。同时由于贺娄余润先后在西州、剑南任职，亦为我们研究唐代西部边疆史提供新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