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下身的玉兰

茅单文

我很远就望见了那棵玉兰。

我跑过去，还没靠近，一阵淡淡的香气就扑面而来。玉兰花如同一团白色的薄雾，悬在低空。我原以为玉兰的枝条是高而挺的，近看却发现所有枝条都像被刻意拉拽过似的，垂在半空中。那些玉兰花如同张开尾羽的禽鸟，立在下垂的枝条上。

花的底端略带玫红色，花瓣上像被抹了一层白蜡，花朵的最里层，一圈花蕊拱卫着一个高挺的花柱。花香带着一丝中草药的气息，对我来说，这气味已足夠新奇，因为我从没有闻过玉兰花香，更不知道玉兰花是有香气的。

这棵玉兰奇特的树形，让我想起了另一棵玉兰。从前我家门前也有一棵高大的玉兰，树干约有两层楼高，树梢直直地插在天空中。我曾在树下仰望，希望树上无端地掉下一朵玉兰花。可几年的等待也没有结果。最后，我不再注意那棵树，也不再看过它鲜亮的花朵，更没有闻过它的花香。它如同在真空中的一棵树，在真空中出芽、含苞、绽放、凋零。人人都知道玉兰花是报春使者，可人们只有在无意间看到它凋落的枯黄的花瓣，才知道，原来它开过花了。

我的思绪又回到眼前的这株玉兰树。它可不同，它的枝条低矮下垂，让人一伸手就能摘到它的芬芳，它的花也因此被摘了许多。但它因此受到了许多关注，像是更有活力，连叶子也似乎比其他玉兰长得早。花朵被摘去，对它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而它的芬芳被带到了千家万户。它是真正的玉兰树。

树木是这样，人当然也如此。面对复杂的社会，我们将自己裹得很严密，生怕自己受到伤害，生怕别人采走了芬芳。但世界并不会因为我们的自我保护而善待我们。而徜若你俯下身，如这株玉兰一样，敞开心扉，真诚地亲吻别人的心灵，或许就会知道什么是人生，什么是有意义的。

人与人之间不是因为陌生而戒备，而是因为戒备才陌生。真诚是打破这个怪圈的良药。

（指导教师：陈卫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