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特工之白色困境（四）
2019-12-30郝天晓
郝天晓
夏宇天仰头一看，只见一个金发女孩拍打着翅膀从天而降。
看那相貌，看那神情，不正是秋起吗？
夏宇天完全懵了。他看看身边的秋起，再看看飞落下来的秋起，惊愕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了。但很快，他就分出了真假。
这两个秋起虽然相貌几乎一模一样，但仔细辨认，还是能发现区别的。在校园里出现的这个秋起，无论是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比较柔和。而刚出现的秋起，不仅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凌厉，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她那股冰冷的气场给冻住了——而这正是之前几次打交道时，秋起给夏宇天的感觉。
夏宇天不由地后退几步，警惕地问面前这个女孩：“你到底是谁？”
女孩竟然不接茬：“别管这么多，生日歌还没唱呢！快点唱，快点唱！唱完就满足你的心愿了。”
“下雪天，你到底给多少女孩子唱过生日歌？”秋起酸不溜丢地冷嘲热讽着，然后突然提高嗓门，“等一下，你为什么要让这个家伙变成我的样子？你到底什么意思？”
夏宇天急忙解释：“不是我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她什么底细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刚分清你俩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女孩拉过夏宇天：“别搭理她，快唱歌！”
秋起立刻火了：“你也太嚣张了！在我的地盘，你当我不存在吗？”
秋起张开翅膀向那女孩冲去。
夏宇天害怕女孩吃亏，正想带着她赶紧溜走。但他多虑了，那女孩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秋起竟毫无还击之力，迅速被女孩吐出的茧丝捆了个结结实实，倒吊在一根树杈上，她的翅膀徒劳地在茧丝里挣扎着，就像一只可怜的蝙蝠。不用说，这对于爱面子的秋起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下雪天，你赶快把我放了，否则我就杀了你！”秋起冲夏宇天大喊。
夏宇天心里一阵叫屈。他没时间和秋起过多解释，只是先把她横放在树杈上，让她不至于被倒吊着那么难受。等做完这一切，他迅速抓住了那女孩的手腕。
“快说，你是不是来自第六空间？茧变事件是不是和你有关？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么凶干吗？我确实是来自第六空间，我叫小茧。”女孩还挺委屈，“我只是在完成作业而已。”
“完成作业？你们第六空间的作业难道就是用茧丝把人缠起来？”夏宇天还真是长见识了。
“当然不是这样。”小茧解释道，“老师给我们留的作业是做几件好事。无论考试还是写作业，妈妈总希望我能名列前茅。我们学校附近的好事都被同学们抢着做完了，我只好偷偷溜到你们这个空间。还是你们这个空间好，竟然让我做了一大堆好事。”
“你污染学霸大厦的水源，让喝了水的孩子都发生了茧变，弄得人心惶惶，整个城市一片混乱——这怎么是好事？”夏宇天质问。
“我帮大家摆脱困境，当然是在做好事。难道你没发现，无论茧变的形式如何，整个过程遵从的都是他们自己的意愿。”
之前夏宇天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茧变的结果看起来都对当事人有利，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茧变的结果竟然由当事人自己操控的。虽然小茧的出发点是做好事，可是……夏宇天想反驳小茧，可他的思绪却像是飘在空中的茧丝，怎么抓都抓不住。
“那只麻雀让你捏死我的时候，你没有动手，我很感激。我能感知到你心里那个未完成的心愿，所以就茧变一次，变成你心上人的模样，再给你一次唱生日歌的机会。谁料到，你竟然不领情……”
“不，不是，我，我，什么心上人，什么生日歌，别胡说。”夏宇天紧张得语无伦次起来。
他不敢去看秋起的表情，也生怕秋起会说些什么。
小茧辩解道：“我真没胡说。你心底的愿望，我可是感知得清清楚楚，我可以给你详细说说……”
“不用说了，赶紧跟我回总部收拾残局！”夏宇天生怕小繭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急忙带着她离开了那片森林。
在总部门口，收到消息前来会合的麻小雀和黑爵差一点被这个假秋起给唬住。直到夏宇天一再强调这是小茧不是秋起，他们才敢靠前。
麻小雀仔细打量着小茧：“夏宇天，你让我去查第六空间的寻人启事，还真是查对了！确实有一份寻人启事找的就是小茧，和眼前这个小茧一对比，年龄、性别、声音、相貌和我脑子里的资料全都对上了！幸亏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黑爵冷笑一声：“吹牛吹过了吧？她都茧变了，相貌怎么可能对得上？”
麻小雀吓唬他：“嘶嘶嘶，你也想尝尝被茧丝包起来的滋味吗？”
黑爵果然不敢再说话，跳上总部的台阶催促道：“快点进来，赶紧签字登记，把她一交，总部自会想办法让她收拾残局。把她遣送回第六空间，这个案子就算结了，有些鸟也就不会仗着自己那点本事为非作歹了。”
小茧撇着嘴，委屈地说：“还要签字和登记吗？那我算不算留案底了呀？我本来是想做好事的，怎么反倒要像个坏人一样被抓起来呢？要是被我妈妈知道了，她会骂死我的。”
黑爵毫不客气地说：“你做的哪里是好事？用茧丝帮助别人逃避困难，简直就是助人偷懒！不但不是好事，还是坏事！”
“啊？”小茧望向夏宇天，希望能听他说些什么。
夏宇天当然也是站在黑爵这边的：“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坏事，但至少不是好事。”
“那就是说，我费了这么大劲，反倒连一件好事都没有做成。我的作业要得零分了……”
夏宇天想安慰她，得零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又觉得话不能这么劝，毕竟人需要有上进心才能有进步，如果得了零分还无所谓，那也就没有进步的可能了。
就在夏宇天犹豫之际，就听得“哇”的一声，小茧哭了。
与此同时，小茧嘴里的茧丝像河水一样滚滚而出。
“别哭了，别哭了。”夏宇天急忙劝她。
可是像“别哭了”这种老套而又苍白的劝词，从来都不会真正起作用。
小茧的哭没有停止，像河水一样的茧丝也没有停止流淌。只一会儿功夫，夏宇天他们三个便被卷在了里面。
麻小雀踩着黑爵的脑袋，使劲地扇动翅膀，终于从那些茧丝中挣脱出来。黑爵被麻小雀踩得头晕目眩，如果不是被夏宇天拉住，差点就淹没在了茧丝里。
夏宇天见势不妙，赶紧带着黑爵逃离此处。等他们三个重新在山顶最高处会合时，那条茧丝组成的河已经淹没了总部，淹没了城市，淹没了所有人……
麻小雀站在黑爵的脑袋上又蹦又跳：“都怪你们两个，非要把她弄哭不可！我之前查过资料，他们这种生物就怕情绪失控，情绪一失控，都能把整个世界包起来。”
“那被包起来的世界会怎么样呢？”
麻小雀一边思考，一边敲着自己的爪子：“也许会被闷死，也许会变成虫子，也许会化成一滩血水……”
黑爵抬手就是一爪子：“别站在我头上编故事。”
夏宇天板起面孔：“你们俩严肃一点，快想办法让她别再哭了。”
“那也得先把她找出来才行啊！这白茫茫的一片，谁知道她躲在哪儿哭呢？”
“嘿嘿嘿——”黑爵诡异地笑着，掏出一个道具，正是之前夏宇天让他去积分商店买的第六空间生物探测器。
夏宇天对麻小雀说：“一会儿找到小茧，你要是能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把她哄好，就算你厉害。”
黑爵补充：“算你最厉害！”
麻小雀“哼”了一声：“你们就睁大眼睛瞧好吧！”
积分商店的这个生物探测器和人类发明的金属探测器有些相像，只要靠近想要找的生物，它就会鸣叫报警，而且距离要找的生物越近，报警声就越大。
特工笔记：为什么金属探测器可以探知到金属？
学渣特工：第三空间有一种独特的生物，叫作“贪吃金”，是一种特别爱吃金属的小东西。人类抓了很多“贪吃金”关在金属探测器里，贪吃金感应到附近有金属，就会高兴地叫起来，人类便通过“贪吃金”的叫声来找到埋藏于地下的宝藏。这种找寻宝藏的方法虽然很便利，但是千万不要忘了定期给“贪吃金”喂食金属，否则他们饿死了，金属探测器也就彻底失灵了。
学霸特工：金属探测器主要分三种：电磁感应型、X射线检测型、微波检测型。我们最常用的是电磁感应型的金属探测器，它采用的是电磁感应原理。首先让交流电通过线圈产生磁场，这个磁场能在金属物体内部感生涡电流，涡电流又会产生磁场，这个磁场影响原来的磁场，从而引发探测器鸣叫。
黑爵买回来的这个生物探测器还真是管用，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小茧。虽然她把身体埋在了那些茧丝里面，却依旧能听到她“嘤嘤”的哭声。
黑爵把麻小雀往前一推，麻小雀便当仁不让地落在了小茧的上面。
“小茧，你的心情我特别理解！就是那种明明自己很努力，可是努力的结果却非常糟糕的心情，既无奈又无助，既伤心又难过，既想做改变，又无所适从……”
麻小雀一连串的“既……又”组合句，让小茧的哭声小了，茧丝河上涨的速度也变慢了。
夏宇天和黑爵赶紧给麻小雀一个“你真棒”的手势。麻小雀受到鼓舞，继续展开心理攻势。
“记得我离巢那年，正是羽翼丰满、风华正茂的好年纪。那时，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为了这个梦想，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背题库、练体力、学技能，一天只睡一個小时，累得脖子上的毛都快掉光了，最后连我妈妈都认不出我是谁了，还以为我是微型秃鹫……”
“扑哧”一声，黑爵被逗笑了：“说得没错，那时候她就是那副怪样子！要不我也不会一直跟着她，想弄清她到底是个什么。”
“你还有脸笑？”麻小雀带着哭腔喊着，“你哪里是跟着我，你是一直拦着我，要不我怎么会错过最后一科的考试，害得我白白又多复习了一年。那是一年啊——365天啊——8760小时啊——525600分钟啊——31536000秒啊—— 呜呜呜呜……”
麻小雀情到深处，竟然难以自制。
黑爵小声问夏宇天：“你说她是装的，还是真哭？”
夏宇天却说：“大事不妙。”
果然，就听得小茧哭道：“你真是太惨了，听得我都想替你哭了，哇——”
更汹涌的茧丝大潮一波一波涌过来。
吓得黑爵赶紧爬上最近的一棵大树：“麻小雀，是让你劝小茧别哭，不是让她和你一起哭。”
“谁让你勾起了我的伤心事，全都赖你——”麻小雀哭得更欢了。
“这下完了，整个地球都得让你俩毁了！！！”黑爵紧紧地抱着树干。
小茧听见了黑爵的抱怨，哭得更厉害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回第六空间，不再给你们惹麻烦了。”
“不行，你不能走！麻烦已经在这了，你不可以就这么离开，你要把这里恢复原状才行。”
“可是……我怕我做不到，我想回家……”
“小茧，你不可以逃避！”夏宇天终于抓住了之前仿佛飘在空中的思绪，“你以为让大家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茧变，是在做好事，但实际上是在帮大家逃避。遇到困难时，如果每个人都选择逃避，而不是勇敢地面对，那这个世界早就灭亡了。”
“可是我在学校时就经常不及格，我真的不行……”
黑爵大喊：“麻小雀第二年考特工的时候也没及格，但是她一直努力，又连着考了三年，你要学习她这种精神！”
“他说的是真的吗？”小茧问麻小雀。
“……是！”麻小雀眼含泪水，恶狠狠地瞪着黑爵。
“那我试试吧……”小茧说。
茧丝慢慢融化在了空气里，很快，整个世界又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小茧还把化茧水给了夏宇天，那些茧变的人喝下之后，身体也会恢复正常。为了避免小茧留案底，夏宇天他们三个忍痛达成一致，瞒着总部，让小茧偷偷回第六空间。
临走时，小茧给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次作业没完成，还给你们添了大麻烦，真是对不起。”
夏宇天说：“谁说你作业没完成？你这次做的不仅是一件好事，而且是一件大好事，你拯救了地球啊！而且你还让那些想逃避的人，没有理由再逃避。这些足以让老师给你一百分了。”
“我真的能得一百分吗？”
“如果我是你老师，肯定给你一百分。”夏宇天给了一个很狡猾的答案。
小茧兴高采烈地回家了，总部也发动所有的特工成功地消除了人类的记忆。
“这个结局看起来美好得不能再美好了。”黑爵躺在窝里，喝了一口最爱的柠檬汁。
“哇——谁，谁，谁在里面放了辣椒油！”
黑爵的叫声和麻小雀的笑声混成了傍晚时分，不动听却依旧很美好的旋律。
彩晶石这种神奇的矿石能根据周围的环境自动变色，所以彩晶石制品很快便融入了所有人的生活。为了能到康淘淘家的彩晶石别墅去参观，夏宇天想尽了办法。不过就在他成功混进那座别墅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敬请期待《麻雀特工之暗黑城堡（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