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学经典与当代人文教育
2019-12-30吕周聚
吕周聚
(青岛大学文学院,山东青岛 266000)
在当前的中小学语文和大学语文教材中都选入了部分中国现代文学作品,由于目前教材的编选和出版打破了以前垄断化、单一化的局面,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这对于语文教学改革而言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或者可以说是当下语文教学改革的一个阶段性成果。但这种多元化的编选和出版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即现代文学经典选择标准的多元化、主观阐释的多样化,这直接导致文学经典出现变化性和流动性,致使经典成为人们质疑的目标,什么是经典,经典何为,如何界定经典,如何阐释经典,成为当前学术界的热点话题。这些问题不仅是学术问题,而且与我们培育人的目标有非常直接的关系,这样,现代文学经典与当代人文教育之间就有了内在的关联,成为我们必须重新思考的问题。
一、语文教学何为?
无论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人文科学,传授知识都只是一种手段,而非最终目的。因此,语文教学的最终目的,并非简单地传授相关知识,而是培养有思想、有创造力、有人文关怀精神的人才。如果一个人仅仅掌握了相关的知识而缺少独立的思想和创造能力,只能是一个掉书袋,或者说是知识的奴隶;如果一个人掌握了知识且有创造力,但缺少人文关怀精神,那么他的创造发明可能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因为知识是人发明出来为人服务的,知识本身不是最终目的,人才是最终目的,因此,只有既有知识又有创造能力且具有人文情怀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在当前教育体制下,人一生所掌握的知识相当丰富,相比较而言,数学、物理等现代科学教学强调的是科学知识的传授,在教学过程中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培养学生求真的科学精神和发明创造的能力;语文教学虽然也传授知识,但在传授知识的同时,更应着重培养学生的独立思想和人文情怀。
科学关注的是外在物质世界的规律,而文学关注的则是人的内在精神。所谓人文精神,就是指人对人自身的生存、发展的关注与思考,其核心是人的价值、权利、尊严、自由,并由此出发来构建社会价值观念,建构人与自然、社会之间的和谐关系。由此来看,所谓的知识分子,不仅要有丰富的科学知识,而且要有强烈的人文情怀,要利用所掌握的知识来为国家、社会乃至人类谋福祉。从这一角度来说,培养学生的人文精神就成了语文教育的一个重要目的。美国新人文主义大师欧文·白璧德认为,“大学的主要目标不是鼓励人们常常所说的创新和独立思想”[1]148,而是培养学生的人文精神,“他应当具有一种他所尊重的人文标准,这一人文标准并不排斥原创性,而是会帮助他区分自己身上或是别人那里什么是创新的、什么又只是畸形和反常的。少数人可能会通过哲学的洞见获得这一人文标准,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它是通过对优秀文学作品的认识而达到的。”[1]146他将人文教育视为大学的主要目标,并将语文教育视作培养人文精神的重要途径。
在市场经济日益发达的今天,人文精神承受着来自物质的巨大压力,其生存的空间受到限制,金钱、物质、权力已严重地异化了人文精神,这种现象在教育界也有所体现。在以应试教育(分数)为核心的教育体制束缚下,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都只埋头于自己狭小的目标范围内(教师要受到各种考核指标的限制,学生则受制于分数的重压),知识分子的人格萎缩,人文精神缺失,已成为当下社会的一种不可忽视的现象,而这与目前语文教学中存在的弊端有密切关系。北京大学钱理群教授认为我们当下的高等教育培养出了一批“绝对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所谓‘绝对’,是指一己利益成为他们言行的唯一的绝对的直接驱动力,为他人做事,全部是一种投资。所谓‘精致’指什么呢?他们有很高的智商,很高的教养,所做的一切都合理合法无可挑剔。他们惊人地世故、老到、老成,故意做出忠诚姿态,很懂得配合、表演,很懂得利用体制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2]钱理群以敏锐的眼光和真切的现实体验指出了中国的高等教育存在的问题,这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将自己的利益凌驾于他人、国家、社会的利益之上,不择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缺少基本的人文精神。而中国的高等教育之所以培养出这么一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与中国当下的社会环境密切相关,另一方面则与我们的中小学和大学教育本身密切相关。而这其中,语文教育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换言之,正因为我们的语文教育中忽视或缺少了人文精神,才培养出这么一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教育是培育人的伟大工程,不同的教育体制培养出来的人是不一样的。我们的教育究竟要培养什么样的人?对这一问题历来有不同的回答。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我们要培养的人的目标不一样,提出来的标准也就不尽相同,“五好学生”“三好学生”“素质教育”等集中体现出了不同历史时期我们的培养目标和培养标准。“好”与“不好”是我们评价孩子与学生的一个普遍标准,“好”是家长和教师对孩子与学生的期待与希望。然而,什么是“好孩子”“好学生”?“好”的具体标准是什么?在现实生活中,无论是家庭教育还是学校教育,除了学习成绩“好”之外,“好”的另一个重要体现主要是听话,在许多家长的心目中,听话的孩子就是好孩子;在许多老师的心目中,听话的学生就是好学生。这些在家里听家长的话、到学校听老师的话的学生,都是乖孩子、乖学生,但他们的问题是没有自己的个性,没有独立的思想,相当一部分人成为只会死记硬背考高分的考试机器。于是我们看到,中小学生忙于应付考试,大学生仍然在忙于应付考试。当然,在这里我并非鼓励孩子、学生不听家长、老师的话,而是说孩子对家长、学生对老师所说的话要进行思考分辨,家长、老师说的对的话自然要听,而家长和老师说的不对的话则可以不听。这里有一个基本前提,即家长和老师虽然在社会阅历上比孩子和学生丰富,所掌握的知识也可能比孩子和学生多,但他们的话并非全是对的,因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在现实生活中,部分家长、老师常常扮演着“真理”的角色,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正确的,不允许孩子、学生有任何的质疑,这实际上是一种愚昧教育,这样培养出来的学生没有质疑、批判思维,而质疑、批判是创造力的一个重要体现,或者说是创造力的一个基本前提。多年的教育实践证明,许多在学校里听话的“好”学生到社会上之后只能做一些循规蹈矩的工作,而那些在学校里不听话的“调皮捣蛋”的学生在毕业后往往会表现出旺盛的创造力,在不同的领域取得不菲的成绩。
20世纪初,在国难当头、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许多现代知识分子在苦苦地寻找救国救民的道路,提出了“科学救国”“教育救国”“实业救国”等口号,而鲁迅在经过苦苦思考之后提出了著名的“立人”思想,将“立人”视为救国救民的法宝,“是故将生存两间,角逐列国是务,其首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举”[3]57。“科学”“教育”“实业”等固然重要,但“人”才是“科学”“教育”“实业”的核心,“科学”“教育”“实业”等都是通过“人”来发明、实施完成的,离开了“人”,“科学”“教育”“实业”也就不复存在。从这一角度来说,“人”是一个国家的科学、教育、实业的决定因素,一个国家的科学、教育、实业是否先进,取决于这个国家是否拥有先进的人才。在一百年之后的今天来看鲁迅当年的思想,则会发现他的高明与独特之处。既然“人”如此重要,那么应该如何“立人”?对此,鲁迅也提出了相关的对策:“若其道术,乃必尊个性而张精神。”[3]57鲁迅将“尊个性”“张精神”视为“立人”的方法,而“尊个性”“张精神”就是要尊重每个人的个性、张扬每个人的精神,为每个人的个性、精神提供发展空间,而不是去压抑它,更不是去窒息它,因为个性是创造发明的基本前提。如果每个人都有了个性,都有了创造能力,那么我们整个民族、国家就可以具有巨大的创造能力,就可以在地球上立于不败之地!
语文教学当然是要教授相关的知识,但除了知识以外,语文教学还有许多其它的东西可以教授给学生,比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家国情怀,比如“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担当意识,比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人文情怀,比如“天人合一”的宇宙意识,这些思想是中国古代文学经典中的宝藏,在今天仍有其重要的价值与意义。除此之外,语文教育还应教给学生现代的思维方式、科学精神、生态理念,应培养学生的现代国民人格,而这些则只能从现代文学经典中来汲取营养。我们必须承认,培养学生的人文精神并非语文教育所能独自承担的历史重任,需要家庭、学校、社会的多方合作,但语文教育无疑是培养学生人文精神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语文教育在培养学生的人文精神方面大有可为。
二、经典何为?
好的语文教材应该由一系列的经典作品构成。所谓“经典”,就是那些能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具有超越时空的能力、具有“无法耗尽性”、经得起反复重读的作品,可以给读者提供丰富的精神营养。语文教育应该是国民教育的重要构成部分,对于国民人格的形成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尤其是对于中小学生而言,语文教科书给他们提供的精神营养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精神世界的形成。
古今中外的文学发展史证明,文学对社会人生具有一种特殊的影响力,人们可以将之视为载道的工具,也可以将之视为政治的工具,但这都不是文学发挥的全部作用。文学是人学,是以人为表现核心、以人为服务对象的一种艺术形式,它通过作品中的人物所传达出的思想来影响读者并对读者的人格进行重新塑造,从而形成新的国民人格,进而对整个社会、国家、民族产生影响。因此,鲁迅当年决定弃医从文,要用文学来医治中国人愚昧麻木的精神疾病,改造中国的国民性。他一方面通过阿Q这一人物形象来批判中国的国民劣根性,另一方面他又通过“立人”来建构中国的现代国民性,他所提出的“立人”思想便是建构中国现代国民性的理想与实践,这一思想理应成为现代文学经典的重要思想内涵,也应该是当代语文教育的核心。换言之,文学经典与当代语文教育目的性的合一是讨论这一问题的基本出发点。
毋庸置疑,任何时代的语文教学都有其当下性,与当下的政治形势、社会文化环境密切相关。选择什么样的作品进入教材,都有其当下的意识形态考量。除此之外,语文教学应有自己的目标,而不是简单地配合某一时期特定的政治需要。在文革时期,我们简单地将语文教学当作政治运动的工具(这与文学是政治宣传的工具密切相关),语文教学没有自己独立的地位,因此语文教材中选入的作品大多都是与政治密切相关的作品,语文教学成了政治运动的一个重要部分,这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历史教训。当前中小学虽然强调人文素质教育,但由于教育体制、高考体制本身的弊端,致使这一目标在一定程度上成了花瓶、摆设,语文教学应该承担的人文素质教育、现代人格培养,在现行考试制度面前变得遥遥无期,仿佛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无论是中小学语文教育还是大学语文教育,都要以培养学生健全的人格,科学的人生观、价值观、审美观为最终目的,应强调人文素质教育,应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衡量、选择文学经典的标准,这样,才能将国家、社会、个人融为一体,培养出具有人文关怀精神的人才。
语文教科书中所选入的作品,对学生来讲就是他们的精神食粮。如同人在不同的年龄段应选择不同的食物来增加自己的营养一样,对学生的教育也应根据教育对象的不同来选择不同的经典作品:小学生充满了好奇、幻想,每个人都是天才的诗人、艺术家、科学家,应该选择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着重培养他们纯真健全的人格;中学生人格处于形成期,应选择那些思想健康、明朗、乐观,具有艺术审美价值的作品,对其人格进行熏陶,助其塑成健全的人格;大学生人格趋于定型,应选择那些与社会联系密切、具有深刻思想内涵的作品,让他们对现实、人生、社会有更多的了解,并促使他们进一步思考社会现实人生。以鲁迅的作品为例,《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记述了鲁迅当年读私塾的情形,从中可以发现童年鲁迅的生活与思想情感,适合小学生阅读学习,学生可从中学习童年鲁迅的精神情怀;《故乡》是一部表达对故乡的人与事的独特感情的作品,里面有作者对自己少年生活的美好回忆,也有作者在经历人生坎坷之后对人生的独特感悟,篇末对“希望”与“路”的议论,充满了哲理性,对初中生人生观与社会观的形成具有影响作用;《过客》表达了鲁迅对现实人生的思考,其中蕴含着丰富而又深刻的存在主义哲学思想,高中生应该能够读得懂,且对高中生的人生观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狂人日记》《阿Q正传》等作品表达了鲁迅对国民性问题的深刻思考,其思想丰富而复杂,适合大学生阅读,对于培养大学生的正确的国民人格、提高大学生的鉴赏能力与思辨能力不无益处。
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需要各种不同的营养来满足身体生长的需要,各种不同的营养元素对人的身体肌理的作用是不同的,其中有些营养元素是不可缺少的,而各种不同的食物所包含的营养元素是不同的,因此每个人需要各种不同的食物来丰富充实自己的营养。同样,在人的心理发育和精神世界的形成过程中,也需要各种不同的精神营养元素来维系其心理精神世界的正常发育和发展。在现实生活中,一个人如果过多地摄入脂肪等元素,会导致肥胖症的发生;一个人如果缺钙,轻则会导致肌肉抽搐,重则会导致骨质疏松和软骨病的发生,婴幼儿缺钙则会导致佝偻病的发生。同理,如果一个人的精神营养中如果过多地吸收垃圾作品,则会导致精神肥胖症的发生;如果一个人在精神上缺钙,则会导致其精神上的软骨病。每一部作品所包含的精神营养都是不同的,有的侧重于审美,有的侧重于传达人生哲理,有的侧重于道德教育,有的侧重于知识的传播普及。语文教科书应尽可能地选择那些营养元素丰富的作品,这样才会给学生提供丰富的精神营养,学生才不会营养不良。鲁迅被誉为“民族脊梁”,他的作品不仅具有新颖独特的艺术形式,而且具有丰富深刻的内在思想,可以帮助学生生成健全的现代国民人格;巴金的《随想录》被誉为“民族的良心”,其对个人灵魂的深刻剖析和反思,为我们每个人树立了榜样,正是在这个层面上,《纪念萧珊》才有了独特的价值与意义。
三、如何接受经典?
经典作品具有丰富的思想内涵,读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理解,中国人强调“诗无达诂”,西方人强调“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正是文学的魅力所在。要能够产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效果,需要同时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作品本身意蕴丰富,具有“不可耗尽性”;二是读者本身具有主观能动性,能够从作品中发现其独特的意蕴,进而与之产生共鸣。换言之,对经典作品的阅读与理解,需要读者的积极参与,而不是被动接受。接受美学认为,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是主动的,是对文本的再次创作,因此读者对作品的接受不仅受作品本身的限制,而且受到读者主体因素的限制。但在目前的教育体制中,对文学经典的接受阐释却出现了诸多的问题。
在语文教学过程中,应该让学生积极地参与到对作品的阅读阐释之中,充分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尊重其个性,张扬其精神,培养其独立思考的能力。当下的教育虽然提倡素质教育,有的教师也提倡学生参与课堂教学,但在实际教学过程中仍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压抑学生个性、束缚学生精神的现象,这主要表现在教与学两个方面:
在教学过程中,教师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她)首先是一个读者,应该充分地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素养对作品进行分析,有自己独特的感受与发现,并将自己的这种独特感受与发现传授给学生。但在实际教学过程中,部分教师并没有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只是简单地依据教学参考书所提供的所谓答案来讲解作品,缺少自己对作品的具体、深入的理解,而教学参考书中所提供的答案,有些是比较陈旧的观点。这些教师限于自身的水平或自身的懒惰,在课堂上照本宣科,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对经典作品的阐释,不仅影响了自己的教学效果,而且束缚了学生的创造力与鉴赏力。从学习的过程来看,学生是学习的主体,学生只有充分发挥自己的积极性,积极参与到对作品的理解、阐释中,才能完成对作品的再创作。但在实际教学过程中,许多学生只会被动地接受教师传授的知识,满足于死记硬背,缺少自己对作品的独特理解,这种现象与教师的教学方式和当下的考试体制不无关系。
一个优秀的语文教师,应该不仅自己能够充分地发挥主观能动性,利用自己的专业理论知识对经典作品进行新的解读,而且能够引导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积极地参与到对作品的接受之中,调动学生的主观能动性,指导他们动手动脑,培养学生的创造能力和人文关怀精神。
近几年,对经典的阐释又出现了另一种现象,即有的人为了创新,片面地求新求奇,脱离作品产生的社会文化语境来分析作品,导致对经典作品的过度阐释。如对朱自清《背影》的解读出现了一种新的观点,认为作品中的父亲跨过铁路去给儿子买橘子,是违犯了交通法规,并进而断定作品表现出的是不健康、不理性的思想,得出应将此文从语文教材中去掉的结论。如何看待类似这样的问题?实际上,我们对于作品的理解接受,要有一个基本的前提,即“知人论世”,不仅要对作者有所了解,而且要熟悉作品所赖以产生的社会文化语境,要从作品产生时的社会文化语境出发来理解作品,不应以今天的道德标准来苛求作者或作品。《背影》的主旨是表现父子之间的亲情,表现父亲对远游的儿子的送别之情,在讲课时可以指出父亲跨过铁路给儿子买橘子这一行为在今天是违反交通法规的行为,但若以这一细节来否定全篇则是一种舍本求末、本末倒置的不可取的做法。
中国当下的考试体制及考试方式,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语文教材中入选的作品篇目,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对作品的接受。当下的中小学语文教科书中选入鲁迅作品的数量在不断减少,在每年的高考语文试题中也很少见到与鲁迅作品有关的内容,据说原因是鲁迅的作品不适合当前的考试模式。阅读理解是当前语文试卷中的一个重要题型,但阅读理解中所提出的问题通常只有一个标准答案,而要从鲁迅作品中找出适合此类题目的内容,确实比较困难。这种只有一个标准答案的阅读理解题型,有时会出现一种有趣的现象:有的文章被选入高考的阅读理解试题中,而文章的作者做这些阅读理解题却感到困难重重,得分寥寥无几,这说明出题者所给出的答案与原文作者要表达的原初旨意相差较大。阅读理解题型本来是着重考察学生的理解能力与参与能力,但这种只有一个标准答案的阅读理解题型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学生的参与创造能力,成为应试体制的重要构成部分。
语文教育是国民教育的重要构成部分,语文教材的入选篇目及对具体作品的讲授在一定程度上关乎着中国现代国民人格的塑造与形成。今天的语文教育不仅要传授给学生丰富的语文知识,而且要着力培养有个性、有创造力、有独立思想、有人文情怀的现代国民,而在这一方面,现代文学经典可以发挥重要的作用。诚然,语文教材涉及到古今中外各个领域的作家作品,现代文学只是其中的一个版块,但现代文学经典在语文教科书中具有特殊的地位,一是它与当下的中国社会现实联系密切,二是它里面蕴含着现代人所必需的现代精神营养,对于中国现代国民人格的塑造,对于现代人文精神的培养,有着不可替代的影响作用。当然,在语文教材中如何选择现代文学经典,在语文教学过程中如何阐释现代文学经典,仍是一个有待探索的重要问题,对于从业者来说仍然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