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书(组章)
2019-12-30宁夏
陈 斌(宁夏)
时光书
窗外的风吹动竹叶的声音,落在一张旧信纸上,我在那清凉的笔迹间寻觅,渡头落日,墟里轻烟。月光抚摸着海浪。
一场盈缺一场梦。此刻,只有这十分之一的圣洁,犹如远古的钟声,荡涤着稿纸,荡涤着旅人的足迹,像一枚钉子伸入黑夜。那些坚硬的事物自然成了它的劲敌,一生只征服一块难啃的骨头,心甘情愿地沦陷,像绿草把自己交给原野,然后等待发霉,腐烂,消失于无形。
一面墙壁就是一个风干的战场,一个古老的预言,一头阳光征服不了的狮子。它的呐喊汹涌如血,撕咬目标,像海浪击打海岸。
夜雨打湿院落,是谁迎风破门而入,将眼泪埋藏体内?打破夜的沉默,是一场雨最好的归宿。
阴山下
车停下来,有人伸手遥指,那就是阴山。
天空矮了下来,那些云朵像熟悉的羊群正朝自己赶来,穿越一千多年的黄沙,歌声停止了,我为自己拙劣的修辞感到羞愧不已。
我一直以为自己体内住着一匹老马,可是真正临近它的领地,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垂老矣!
眼前是被改良后的沙漠,这是被所有阴山下的子民引以为傲的工程。浇灌了无数的汗水才长出了这么一片绿色,他们梦中的绿色。
上面的向日葵正迎着烈日肆意尖叫,滚烫的土地让他们内心的火焰更加炽热,他们和那个荷兰画家笔下的印象一般无二,倔强而又高贵。
一些蝴蝶在花瓣上绕来绕去,偌大的花海如同迷宫,它们是否能够绕出命运的棋局?以天为庐,以地为席。
我知道,我内心的那枚蝴蝶依旧微微颤抖。
雪落贺兰
年年如是,贺兰山把自己的内心一旦真正幽闭起来,一片雪落不进去,春天的底色又出不来。
那是青草的悲伤,飞鸟的悲伤,也是马蹄的悲伤。
一匹马习惯于追逐落日的诗篇,一匹马掩饰不住虚无的惆怅,所有古老的苍凉如影随形。
在生活与生存之间游弋,我一切的行踪都掌握在贺兰山的眼里。
在她的眼里,我是一个没有秘密的透明人,如同山中的一草一木,心底那些隐秘的波澜有的跳跃,有的继续潜伏,但更习惯保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贺兰山下,我们本应对酒当歌,本应该扬鞭策马,哪怕只是守着一堆篝火,煮雪烹茗、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