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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学的信息导向

2019-12-26夏浙新

关键词:遗存考古学实物

□夏浙新

考古学者高蒙河先生在他的两本著作《考古不是挖宝》和《考古好玩》中,从考古学的本质内涵出发,结合亲身经历,试图打破一直以来所谓“考古就是挖掘古董宝贝、发丘摸金”的歪曲观念,想让读者明白考古工作并非以“宝贝”为导向,而是以内藏于各种质地的人工制品、垃圾、碎陶片、灰坑中的信息为工作导向,这种导向使得考古学者不为收藏文物、艺术品而发掘,不为获取金钱利益而研究,只是希望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尽量去复原过去时空中古人的相关讯息,让大家更加全面地了解过去,探索关于过去的思维方式,尤其是“当概念、想法与我们从历史阅读的经验中期待看到的概念和想法不一致时,历史会以怎样的面貌出现”[1]。考古学能够为了解过去做些什么?很显然,过去充满着信息,而考古学就是这样一门通过实物遗存探索过去信息的学科。

一、实物中的考古学信息

何为考古学意义上的信息?

从《中国大百科全书·考古学》对考古学的定义可以知晓,实物资料或遗存是见证历史、复原历史,推演和阐释古人行为的必要前提,那么考古学信息便是遗物与遗迹中的信息。这种特殊的历史载体需要我们综合运用科学的、历史的、文化的、人类学的、社会学的以及哲学的方法破译它,完成经济生产层面、社会组织层面以及精神思想的意识层面这三个层面信息的处理和研究工作,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较为全面的考古学信息。

实物遗存所反映的信息是多方面的,美国著名考古学家路易斯·宾福德提出的上述三个层面[2],无疑形成了三个递进的阶段,每一层面代表考古学遗存研究的不同着力点和局限。例如,经济生产层面中的生产生活技术是可以有效获取客观信息的,诸如生产工艺、技术组成、材质、功能等比较单纯的信息;从遗址大小与聚落的布局、空间分布形态,也可窥探出古代社会的组织架构和运行形态等中阶信息;而从实物遗存所隐含的意识符号、文化象征、宗教信仰等解读出来的较高阶信息,常在解释和推演上显得捉襟见肘、无所适从,匆忙的理论拼对也总是漏洞百出、逻辑有隙,即使能获得“有意义的话”,也不过是借助古人说一些今人能说的话罢了,所以“当我们用现实的知识结构和无处不在的生活内容作为复原、重建和解释的参照时,考古学的触角似乎是无限的”[3]。信息需要现代人来解读,而不同知识能力、背景的人解读的信息也必然是截然不同的,这与“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的历史学论述不谋而合。

与此同时,考古学者还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深刻的理论素养与积极的求知态度一样也不能少。“要正确阐释物质文化遗存的象征意义,我们就要获得尽可能多的相关变量维度的信息,同时还要保持批判的态度对背景信息进行交叉式的检验。”[4]所以获得未鉴定的信息之前,更需要多维度的融合、比对,力图全面深刻地吃透实物遗存。

我们知道实物遗存是考古学研究的基础,缺少实物遗存研究的考古学是沙发考古学,虚无缥缈。这样重要的实物遗存既非考古学者据为己有,也非只挖不研究,这是公众的文化遗产,需要在一个分享的平台上邀请方家,共同努力,实物遗存中可能存在的历史信息才会被各个领域的考古学者从迷雾中层层揭开,无限接近人类发展的规律,因此历史信息的研究决定了实物的真正价值。若以泰山比之于学术旨趣,那么金钱的拍锤就是轻盈的鸿毛。考古学的研究对象、内容、方法甚至是目的,都会随着各个学科而深入,但都不会以挖宝、藏宝、卖宝这种偏离的志趣为导向。

二、考古学信息工作传统的形成

考古学独立开展信息工作的道路并不平坦。20世纪20年代,考古学“舶来”中国,乘着古史辩派与传统史派论战之契机,开始了自己的扎根之旅,并逐渐走向本土化。当时的学者们根据历史文献中的记载指导考古发掘,考古发现提供的信息证据又反过来对文献进行修正补轶,坚定贯彻着王国维的“二重证据法”和傅斯年的“史学便是史料学”的方针,考古学成为“作为史料学的考古学”与传统史学“史料工作站”。需要指出的是,史料的内容多为政治史方面,与触及各方面的信息还相差甚远。无独有偶,欧洲考古学从古物学的积累而来,考古学者们希望以考古发现中的收获,来重建《圣经》所载之前的历史,甚至推翻《圣经》的历史约束,把人类的古老性努力向前推。他们希望有更多的实物出现,来验证进化论,修补历史的缺环。在这一点上,中西方的志趣是何等相似。

史料是那个时代史学的代名词,这种编年史模式下的考古学没有自己的理论探讨,更没有在考古学理论指导下的学术研究。克拉克认为不具备学科意识,时间久了“纯洁性就会不可挽回地丧失[5]”。而“假定这个方法(考古学),可以用来得到新的知识,就是好的方法”[6]。因此对证据的渴求,推进了证明殷墟非虚的十次发掘,推动了欧洲学者探寻预想的社会划分方案,就比如摩尔根对史前时代的七个分期,虽然不是依据考古证据提出来的,但是不断出现的考古证据,似乎又与之相吻合[7]。过分重视一部分实物证据,尤其是有文字的,能说明具体时间、地点、人物、故事的实物证据成为发掘的首选[8],而其他实物资料却往往受到忽视,导致所复原的信息不尽全面。尽管时代的局限使然,但不能否定考古在史学传统上的贡献,历史不断演进,考古学的深化、最后保护和收集实物遗存新信息的重任就留给了今人。

今天的考古学在中国的学科系统中已经成为与历史学对等的一级学科,不断增强的学科意识和广泛的国际交流,使得它走出了为传统史学提供史料的困境,成为在多个文化和科学背景下,为了获取有关人类以往文化信息而发展的学科。

考古学的工作范例发生了变更[9],从进化、历史文化考古学,走向争议颇大的进程、后进程考古学,增加了值得研究的问题类型,充实了阐释材料的理论,拓展了收集和分析材料的程序,不断更新操作流程旨在提高实物遗存的信息完整性,提升信息能见度[10]。随着考古发掘的遗存不断丰富,与之相伴的考古学阐释也变得更为深刻与细化。

考古学的现场收集发生了变更,考古要素的记载,无法在短时间内对其真实性进行判断,这种证据分析的必要而不充分的条件,需要在实践中把能提供丰富考古证据的 “储存器”[11]和提取所需要的考古证据的这种模式尽量多元化、细致化,所以就有了后来的航拍、三维扫描、遗存分子等诸多辅助性手段的出现,多学科合作代替了广义历史学下传统的唯史料是纲的实物观。

考古学者在发掘中的文字影像记录、分析论点的证据、最后提炼反馈出来的信息,这三者之间表现出来的交集关系,或可说是考古学者应对实物遗存逐渐全面化的三个层次,且层层递进。

三、考古工作中的信息导向

为避免记录、证据、信息三者的重复使用,下文主要摘引覆盖面最广的“信息”作为论述的切入点。

作为信息工作者的考古学者,进行的考古工作是以信息为导向、为手段、为目的的,主要包括信息的展望,信息载体的获取,信息的分析、提炼与阐释,以及信息的公众诉求这几个方面的内容。

1.考古信息的展望

张忠培先生认为:“有人说,考古学的未来是‘全息考古学’。并非在它的现实可操作性,而是它的思想前瞻性。”[12]40通过对获得考古信息可能性和概率性的分析,了解有可能获得多少信息、多少重要的信息、多少信息能够为课题研究服务。

考古学者如同侦探一样在现场抽丝剥茧,靠的是缜密的分析、逻辑的推理,还有配备高精度的工具、一流的标准计划。制订一个优质的考古发掘执行标准是不可或缺的准备,对发掘中可能遇到的问题进行预估,对突发事件制订预案,对遗存保护技术和手段进行探讨与方法论统一,等等。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无意识地缺失,相比于有意识地取舍,对信息的破坏更大。夏鼐先生有一句名言:已经发现的可以认为“有”,未曾发现的不要轻易认为“无”,那些“无”的都会在考古工作者的无意识中被放逐。从以往的族属归属、文化迁移、社会结构等一系列宏观问题,发展到后来的分子生物学的遗骸DNA分析、浮选和孢粉植物硅酸体淀粉粒技术等微观观察,都扩大了考古学研究视野。新的分析手段的使用,使得考古学者的对象大大增多,还原历史本来面貌的素材也越来越多,所以就要做好对使用这些素材的收集预案,怎样抽样,怎样分离,“让材料牵着鼻子走”。尽管考古发掘本身也是一种“破坏”,但是考古学者们希望做到“破坏”的最低限度。

承继中国考古学的史学传统,考古学者想要知道某种情况下何以发生某一历史事件,他就要对自己提出一个明确的问题,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希望得到的是什么,然后再从思想上、理论上呼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是考古学者向别人提出来的,而是要求考古学者自问自答,所以考古学者就具备了“论证的每一步就都取决于提出问题[13]”的能力,这些问题可以是考古学的研究课题,也可以是保护方案,但都是先行的准备工作,甚至是可能使用到的工具,都需要认真地去准备。

展望是估计事物发展的前途,估计得越充分,预案做得越有效,考古工作就会越游刃有余。

2.考古信息载体的获取

考古调查和考古发掘是考古学研究的主要方式方法,“尽管过去50年的考古学发展历程表明,在不进行考古发掘的情况下,就能依靠使用一种技术还是多种技术而获得快捷和可靠的关于被埋遗迹的位置、深度和性质方面的信息”[14]。例如,一些非穿透性技术(non-penetrating or destructive techniques)的引入,使得考古人员在不需要或极少对地下、水下遗存破坏的情况下,就能结束信息的收集。但是,一些不可抗力因素决定了发掘的必要性和一种万不得已的诉求[15],如基建、洪灾、地震、盗墓,等等。当然,这些被动发掘,相对于课题性的发掘,在信息的保存量上存在差异性,同时盗掘行为更是破坏了考古学所珍视的实物信息。

丁文江曾这样告诉李济:“一个从事科学工作的人,如果有机会亲自采集第一手的资料,切不可轻易放弃这种机会……”[16]考古发掘中要尽可能地保存有价值的信息,尽可能地保证信息的完整性,但一些敏感信息往往会被忽视,如考古实物遗存的“上下文关系”(context),考古学中,它被定义为:遗存或考古学文化被发现或曾经在其中运作的环境,也即霍德提出来的 “考古意义所隐藏的情境”[17]。在解读和阐释考古实物遗存时,只有在与同环境内其他事物的相互关系中,该事物的性质、功能等才被确定。所以发掘人员必须在现场充分做好有关时空与素材的采集工作,不厌其详,而且这种现场的登记在册比“回忆版”的记录更具有说服力和可靠性。

发掘过程中遇到的情况千差万别,具体的遗迹单位按标准执行或“超标准”执行才是硬道理,尤其是一些比较具有代表性的遗存单位,就更是如此。例如,墓葬的发掘,首先确定这是一座什么样的墓葬,凭借的是什么信息;在墓葬发掘前,需要注意的问题,如墓葬周围其他墓葬存在的可能性分析,墓葬土质土色等信息的记录,是否有特殊的迹象和痕迹,当时的天气情况,墓葬大致范围,等等。发掘中,要慢条斯理地分析墓葬堆积的地层和叠压打破层序,每一层的颜色,每一层的包含物,遗物的所见位置的记录,遗物原始位置形态的设想,棺木下葬的情况,文物保护的技术方法的使用和要求,等等。

考古学者面对的不仅是一个有棱有角的实在物,更是一个任意编码的信息集合,考古学者就是争取在做排列组合最大化的情况下“打包信息”。

3.考古信息的分析、提炼与阐释

自然科学中的提炼是用化学方法或物理方法使化合物或混合物纯净,从中得出所要的东西。而传统中我们更习惯于这样一句俗语:“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其实,考古信息的提取、实物遗存的分析在考古发掘的时候就已经在进行,如在灰坑选取土样时把污染的部分舍弃掉,把底层交错部分的土样进行绝对隔离,现场分析土壤信息、灰坑打破关系、墓葬的葬式,都是现场所必须把握的;而在室内的考古信息提炼,主要包括:对陶器的类型学分析,对植物遗骸的种属鉴定,针对浮选而进行水平面不同部位以及垂直面上不同时期地层堆积内容的撷取[18],等等。

由于露天的特定条件,提取考古信息的主要组成部分发生在实验室内,其中有土样的浮选,陶片的精拣分类,现代动物骨骼的移除,人类牙齿和猪牙齿的辨认等方面的工作,目的是为下一步的分析做好准备,剔除干扰的成分,把有效信息进行突出和可得化。以土样浮选为例,从合适土样中获得所需的植物遗骸,如炭化的植物根茎、种子、果实,来进行古代环境、生业系统的复原。

因为实物遗存所“释放”的资讯是多种多样的,仅靠考古学的理论和方法是不能显示其内涵的,这就需要借助于其他学科的方法和理论[19]。例如,采用现有的矿物学技术来分析良渚玉琮的质地、成分、矿源地问题,用艺术、美学分析玉琮的纹饰结构和雕刻手法的问题,等等。一件文物,投资者青睐其商业价值,科技工作者关心它的科学价值,艺术家渴望美学价值,而考古学者和历史学者则对其历史文化价值更是情有独钟,这种类似“三棱镜”式的潜力折射,注定了文物展现出它多方面价值的可能性。

逃离描述的尴尬境地,在借鉴多学科的分析中架起科学与逻辑的联系,找出其中的规律,逐渐成为考古学走向科学化的表现,也使考古学向着“硬科学”靠拢。需要强调的是,考古获得的实物信息多是古人留下的,是被考古学者偶然发现的碎片中的碎片,“我们不能直接地观察早期人类的活动,不能同他们交谈并向他们提出有见地的问题,也不能听他们的话,我们的材料都是死的”[20]。这些实物遗存的局限性决定了考古阐释存在的片面性,因为文物自身不会让信息不言自明。

所以考古分析阐释得充分与否,完全取决于信息的有根有据,理论的扎实,评说的中肯客观,还有考古学者的论证逻辑严谨,尤其是起基础性作用的考古记录、证据等,决定了考古阐释的科学性与说服力。

4.考古信息的公众诉求

考古学作为一门备受关注的学科,吸引着很多人的眼球,几乎没有一门学科能像考古学那样能为不同的人提供介入的渠道,这不仅包括考古学者,而且还包括农民、土著人、游牧人、收藏者、手工业者、商人等。正是这种原因,普通人可以在考古学者们提供的资料信息中,找出自己的角色定位,偏好什么就关注什么、研究什么,这种广阔的参与度是考古学信息特有的敏感性与探索性的必然反映。

同时,比之于考古学者专业的词汇术语、论证报告,大众更希望了解一些常识和见闻,了解一些通俗化和具有启发性的知识,这就不可避免地需要考古学者保持两者的平衡。集合一些大众喜闻乐见的传播形式,保持学术之外的公正、趣味之外的严谨,培养公众对考古工作的正确认识,明白考古学的理路要求。而考古学者也希望能从多元化和他者的角度以更开放、更科学的阐释来促进考古学本身的发展,毕竟考古学离不开滋生的社会环境。

古代人“馈赠”现代人的遗产在现代人中得以分享,这不仅是对实物的欣赏,更是对信息的分享,分享古人的智慧与生存之道,思考古文明的失落与工业文明下的担忧。我们现代人还会在机缘巧合下把现代和我们所理解的古代传递给未来的大众,未来的考古学者,纵横传递的网络贯穿着考古学信息的影响界域。张忠培先生认为,考古学本来是关于人的科学,有必要让更多的人了解它、关心它。目前,公众对考古的热爱不仅仅局限在关注定陵地宫、长干寺地宫的开启刹那,安阳西高穴大幕归属的争论,丹东一号、江西海昏侯大墓的发掘,等等。随着考古遗址保护与展示工作的开展,公众也可通过对考古遗址的参观、现场情境的建构来获取有关古人的信息,有的甚至直接把考古实物遗存作为旅游的目标,通过一睹考古真容,探古求真(Tours of Active Sites)[21]。这也印证了高蒙河先生所说的:“考古学家习惯了在象牙塔里做道场,可考古之花,墙外也香。”[22]

四、结语

考古学就是这样一门学科,考古学的“宝贝”就是有信息价值的实物遗存,它可能与大众心目中所谓的有商业、收藏价值的文物、古董、藏品有交集,但是学科的敏感性和作为信息工作者的考古人员决定了他们的学术操守和铁的纪律,不收藏不私藏不鉴定。

让材料牵着鼻子走,让信息成为考古的出发点,任何信息共有的流动特性,使得考古学可以依附于政治,成为National Syndromes[23],它也需要回归到大众,以保证专业界定之外自身学科的生存空间,丰富人们对历史的思考。只要考古学提供的信息是有价值的,那它就还会不断为提升自身价值和不可替代性而不断探索。

中国考古学作为中国社会环境的产物,既受中国自身的时代特性的洗礼,又紧跟世界考古学的研究趋势,它无限接近有限的真实,但千万不要逼迫考古学者做出百分之百正确的结论。“我们只有如实地承认考古学的局限性,并清楚地分辨出哪些是天生铸就的,哪些是受时代科学水准的局限,而又可以依靠科学的进步来突破的,才能避免把‘考古学研究当作艺术的自由创作’,避免幻想,而是科学地预测它的未来。”[12]16因为我们几乎不会有机会发现一处遗存,上面赫然写着:“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这是你需要的证据。”

如何在有限的考古材料基础上复原历史,这就需要考古学者在考古信息获取过程中,做到最准确的探测与调查,对考古信息尽可能做到全面、系统化发掘和收集,对发掘获得的材料进行有目的、有针对性的分析、提炼,做到客观公正的理论解读与阐释。最后考古学者还要尽可能负责任地宣传考古常识与成果,担当起考古材料的“代言人”、信息的转译者。毕竟归根结底,考古学的目的是为了了解人类过去的信息和知识,这不只是为了考古学者,也是为了整个社会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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