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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怒族语言使用情况调查

2019-12-23李佳

青年文学家 2019年33期
关键词:怒族汉语

基金项目: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多语环境下云南怒族的身份认同和语言态度现状调查》;项目编号:2014Y109。

摘  要:云南怒族大部分可兼用怒语和汉语,多为双语者,但两种语言及不同年龄受访者的语言使用情况存在差异。怒语目前仍具有生命力和活力,但大量汉语借词的涌入,双语教育的缺失,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会出现怒语的断层。

关键词:怒族;怒族话;汉语;语言水平;语言使用

作者简介:李佳,女,汉,云南人,硕士研究生,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社会语言学。

[中图分类号]:H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33--02

一、引言

怒族是云南独有少数民族之一,与汉族、傈僳族等长期杂居。在与邻近民族的交往中,不少怒族已兼用或已转而使用汉语或别的民族语言。怒族是中国人口较少的民族之一,人口仅有三万七千多,主要生活在云南怒江州的福贡县、贡山县、泸水县和兰坪县等地。目前对怒族语言使用情况的调查研究较少,因此本调查通过对当地怒族的语言掌握及水平和不同场合语言使用情况的数据分析和描述,以呈现当地怒族语言使用情况。

二、研究方法及结果分析

(一)研究对象和数据采集

本调查选取云南省怒江州福贡县、贡山县的怒族为调查对象,年龄从7岁-89岁不等,采用封闭式问卷调查,之后辅以个人访谈,共发放问卷251份,收回有效问卷208份,其中18岁以下组81份,18-50岁组96份,50岁以上组31份。将调查对象按年龄分为三组,在了解怒族总体语言使用情况的基础之上,进一步探究不同年龄受试者的语言使用是否存在差异。

(二)调查结果及分析

1.云南怒族掌握的语言情况

由表1可知,云南怒族总体上最先学会的语言中怒族话最多,三个年龄组中怒族话的比例均达到2/3以上,50岁以上更是占到96.77%,可見他们习得的第一语言为本民族语言,但不难发现,随着年龄的年轻化,受调查者上学前最先学会的语言中汉话呈上升趋势,但怒族话却呈下降趋势。

另外,从总体上看怒族话是他们与人交谈使用最多的语言,其次是汉语,少数人还会说其它语言,如傈僳族语,也有个别学生提到英语。这与云南怒族与其他民族(傈僳族、汉族等)杂居以及学校进行汉语和英语教学有关。具体来看,随着受访者年龄的减少,汉语的使用呈上升趋势,而怒族话的使用呈下降趋势。这与“最先学会的语言”的变化趋势一致,说明怒族话的使用正在受到汉语的影响,正在被逐步弱化。其中,50岁以上组使用怒族话的比例高达93.55%,而使用汉语的只占32.26%,差距明显;而另两组则相对接近,中青年因为读书、工作等需要使用汉语的机会远远高于年长者,年长者较之他们活动范围和交流对象相对有限得多。

2.云南怒族语言水平情况

从表2中可以看出,三个年龄组的受访者在汉语和怒族话的语言水平上存在较大差异。汉语方面,表示“能流利使用汉语和人交流,无任何障碍”和“能熟练和人交流,偶尔有障碍”的汉语水平较好的受访者累计起来看,50岁以上组仅有6.45%,而18-50岁和18岁以下组则各有51.55%和90.13%;在后续访谈中,部分中青年受访者表示表示“偶尔有障碍”是因为个别怒族话中的词语在汉语中没有对应词汇。随着受访者的年轻化,年龄相邻的两组之间汉语水平几乎接近成倍增长。而表示“能听懂一些,但不会说”和“听不懂,也不会说”的人中,50岁以上组有58.06%,18-50岁组仅11.46%,18岁以下组是0人。可见,年轻人的汉语水平较之父辈和祖辈有了很大的提升。

而对怒族话的掌握情况是怒族话水平较好的受访者即表示“能流利使用怒族话和人交流,无任何障碍”和“能熟练和人交流,偶尔有障碍”的人数累计起来看,50岁以上组有83.87%,18-50岁和18岁以下组则各有75%和72.84%;总体上看,各年龄组中多数人的怒族话掌握情况还较好,但需注意的是,50岁以上组无人表示“能听懂一些,但不会说”或“听不懂,也不会说”;18-50岁以上组仅分别有1.04%和0;但18岁以下组却分别有9.88%和2.47%。在访谈中了解到,有的不会说本怒族话的原因主要是家里人也不会说或不坚持说,学校教育里很少接触怒族话,更多精力用在学习汉语甚至英语,这一现象值得云南少数民族教学进行新的反思,也给云南双语教育发展规划提供启示。

3.云南怒族语言使用情况

由表3可见,总体而言,云南怒族在家里使用最多的语言是怒族话,其次是汉语和其它语言。虽然随者年龄减小,使用怒族话的比例有所降低,但不难看出在家庭环境中,本民族语还是怒族的主要用语。

在学校或单位以及公共场合,使用最多的是汉语,其次是怒族话和其它语言。访谈中,很多受访者表示在学校、单位或公共场合,很多交流对象不是怒族,只能用汉语交流,有部分还掌握另一门少数民族语言的受访者则可以用其它民族语和相应民族同胞进行交流,这部分人多来自长辈是不同少数民族的家庭。三个年龄组对比来看,年轻者较年长者使用汉语的人次大幅提高,18岁以下组在两种场合下使用汉语人次分别高达96.30%和98.77%,而怒族话的使用则相反,呈急剧下降趋势。这与怒族话仅限于族内交流适用范围有限有关,也突显了汉语的通用语地位,还与不同年龄组汉语水平高低有一定关系。另外,50岁以上组的很多受访者居住在村寨以务农为主,访谈中他们解释“学校或单位”这一场合使用的语言他们只是假设的,故参考价值有限。

此外,访谈中在被问及“通常观看的电影是什么语言的”和“通常听什么语言的歌曲”时,受访者表示几乎没有用怒语拍摄的电影,因此他们观看的电影以汉语为主;部分较年长者表示经常听怒族名歌,自己也会哼唱,但多数受访者表示很少有机会听到怒语歌曲更不会哼唱,主要是因为怒族先民只有语言没有文字,自古以来怒族的历史文化均靠口耳相传,特别是现在,20世纪初出生的古稀老人越来越少,会讲怒族民间故事的青少年几乎没有,年青一代的怒族话借用他族词汇越来越多,纯正是怒语正在消失,这对云南省乃至全国的民族文化多样性是个严重威胁,也对挖掘和保护怒族语言文化提出了警示。

三、结论

本次调查的怒族大部分可兼用怒语和汉语,多为双语者,但两种语言水平存在差异。青少年汉语水平普遍高于中老年,在学校学习或外出工作的,汉语水平较高;待在村寨当中,不经常外出的,汉语较差。而怒语水平则与汉语水平刚好相反,怒语比较熟练的人多在五十岁以上,中青年中民族语掌握较好者的人数正在下滑。语言水平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语言的使用,部分年轻的受访者选择使用汉语,是因为怒族话讲得不好,甚至根本不会讲。又因为怒族先民只有语言没有文字,自古以来怒族的历史文化均靠口耳相传,目前能用母语讲故事、演唱民歌的青少年几乎没有。长期以往怒语的优势将让位于汉语,汉语能力强于怒语的人数在不断增加,而且怒语词汇量不够丰富,基本词汇借用他族词汇的越来越多,怒族語言能力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少数民族语言借用汉语表达存在客观必然性,也是适应客观现实的需要,有其积极的一面。然而,其消极方面不容忽视,如果任由其发展,民族语言的基本词汇和语法结构都将被狭语词汇和结构所替代,则有可能出现语言濒危和语言转用。目前,云南怒族词汇量减少、汉语借词增多还处在一个量变的过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量的积累,有可能出现质的变化,其结果是怒族青少年放弃民族语,转用汉语。这对于怒族语言文化的保护和传承是不利的。

另外,语言使用还与语言环境有关。用怒族话交际大多局限于家庭或村寨内部,他们上学、工作、外出办事多用汉语交流。现代社会经济飞速发展,族际交往、跨地区交往越来越多,汉语对怒语的冲击不可避免。汉语和怒语在社会生活中共同担负着重要的作用,二者在不同的领域、范围和人群中互补协调,相辅相成。在民族内部交流、传递民族感情及承载民族文化等方面,怒语起着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在民族之间的交流及怒族了解国内外新知识、新信息上汉语则起着不容置疑的、举足轻重的作用。综上,怒语目前仍具有生命力和活力,并在怒族的生活中起着巨大的作用,但是大量汉语借词的涌入,双语教育的缺失,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会出现怒语的断层。研究者理应对人口较少民族语言的生存与发展困境做出进一步思考。

参考文献:

[1]王远新.语言调查实录(三)[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9.

[2]邬美丽.在京少数民族大学生语言使用及语言态度调查[D].中央民族大学博士论文,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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