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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师的故事

2019-12-23马宜萱

青年文学家 2019年33期
关键词:写意画指头教师节

马宜萱

又到教师节了。

掰着指头算一算,好像今年已经是我有老师的第十个教师节了。整年,听着怪隆重的,可偏偏又再平淡不过,找不到一点儿可供我“强说愁”的材料。老师记不清换过几轮了,两个人的指头加起来也数不清了,很多老师的名字也都已忘掉了。他们轻轻在我生命里擦一下,像写意画里的一片云,远远飘过,剩一点淡淡的痕。

我是最怕老师的那类孩子,除却课上,从来不敢直视我的那些“蜡烛”。别人和老师打得火热,叽叽喳喳叫老师笑逐颜开,我却为了不跟老师碰上眼溜着墙边假装看路;别人下课就去办公室问东问西,而我就算是老师开口问我有什么问题,也只会尴尬地摆着手否认;别人和老师亲如一家,大大方方去办公室请老师吃糖喝饮料,我却连去办公室请假都能紧张到手心发汗……我永远只敢盯着地板听老师跟我说话,再不停地说谢谢。

我想那些老师恐怕会觉得他们在我心里恶如修罗,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讨厌透顶;可最叫我自己感到矛盾的是,我越喜欢一个老师,我就越怕在她面前做得不好,于是越不敢在她面前随意,最终以至于跟她生疏得更出一种境界。

我不知道这种心理来自哪里,只知道这种莫名的恐惧已刻在了骨子里,非如关公一样刮骨而疗不可。而这,实在有些悲哀了。

乍别的老师里,仿佛就有好几例这种恐惧所导致的遗憾了。尤其记得我初中的物理老师,永远很是温柔的笑,虽然带点口音,却会认真地把每一堂课讲好,每一堂课下都被团团围住也不会不耐烦。她会用红笔帮你圈出所有解题值得关注的细节,再跟你把过程仔细地过一遍……我从来没什么问题,从未接受过这样的殊遇,然而每次她被围在讲台上时,我都会看一眼,再跟朋友若无其事地为问题军团摇头惊叹——我一直以为,在她心里,我应该是那种最玩世不恭的学生,从不做笔记,也从不问问题,仗着脑子不错应付了事,实在很有些讨厌。我一直以为,直到那天下午。

我记得很清楚,阴郁的一片天,灰白的一片云,淅淅沥沥的雨滴滴答答,冷冷的桌漆映着冷冷的教室灯,讽刺地印着那惨白纸上血色的数字。从第一掉到A也不算,简单得让人心颤——然而我还在笑,还在跟旁边的人嘲笑我自己一塌糊涂的答卷——下课铃早响过了,卷子也讲完了。多么平凡的一件事:考试惨败。可对我已经是一切的崩塌。

我精心维护着自己的自尊,灵魂飘在半空看另外一张脸嬉笑。她在教室外喊了我的名字,机械的我耸耸肩膀走了出去,照例低着头,手插着裤袋,满不在乎,靈魂却在无声的颤抖,为被放弃的恐惧。

可她什么也没有说。她只轻轻地问我:这次怎么了?状态不太对啊?

机械的我回答道:不知道,可能我不会吧。

她好像有点困惑:我觉得你不会的。你的能力不在这里。

我的表情有些裂了,只能继续低着头,笑里却爬上了一点勉强。

她挥挥手:我期待真正的你。

听起来有些矫情,当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我努力睁大眼睛,让眼泪再转了一会儿,只敢含糊地嗯嗯嗯……太傻了,可我就是受不了老师对我太好,稍好一点都要诚惶诚恐,尤其是我喜欢的。

后来我确实让她的期待落实了。下一张白色的卷子上写着漂亮的满分,真正的我,是这样的吗?

她宣布我是我是唯一的满分时,我终于敢看她了。铺天盖地的掌声里,她笑得好像是她自己拿了国际一奖,那么满足开心……我的鼻子又有点酸了。

我终于没敢像其他人那样跟她亲近,可那份认可,那份同样的喜悦,我想我会一直记得。

像写意画里的一片云,尽管只留下了那一片淡淡的痕,却已成了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背景,少他一笔,不能成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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