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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舞传说

2019-12-20王鹏

故事大王 2019年11期
关键词:作案者县太爷影子

王鹏

孤儿张宪邦十四岁时在山上砍柴,偶遇骑鹿仙人,仙人算准他与自己有缘,便收他为徒,悉心传授仙法。

张宪邦苦练了三年,学会了两门仙术,一是绝世轻功登天梯,哪怕是高耸入云的绝壁,他也能闲庭信步地走上去;二是鬼神莫测的易体术,无论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还是朝气蓬勃的翩翩少年,他都能随意变化。

他感觉自己已经学成,便向师傅辞行,打算下山闯荡一番。仙人有些不放心,从袖中取出一根泛着金光的卷轴,郑重交给爱徒:“徒儿,你未经世事,又心高气傲,早晚吃亏。这根卷轴中记载了一门仙法,叫影舞术,你学会后能多一分安全保证。”

张宪邦一怔,立即跪倒,磕了三个响头。

“谨记,立身要正!……”仙人消失无踪,只留下声音在山中久久回荡。

下山后的张宪邦一文不名,不过他早想好了办法,来到当地最大一家茶楼的楼顶,一趴就是一天。三年的苦修让他的听力比普通人灵敏百倍,即便再小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这一天下来,他收集了大量信息,其中关于县太爷的议论最多,大家都说他是个贪官。

第一次出手,张宪邦多少有些紧张,但他还是顺利摸进了县太爷的书房,没多大工夫就翻出好几锭金元宝。

“果然是个贪官!”张宪邦恨道。离开前,他拿起毛笔,在墙上写了八个大字:作案者仙家张宪邦。

县太爷气急败坏,限令三日内捉拿江洋大盗张宪邦,凡胎肉身的衙役们怎么会抓得住张宪邦呢?半个月后,张宪邦花光了金元宝时,众衙役连盗贼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张宪邦又去了县太爷家,找到个存银票的小木匣,粗略一数,足有五千两。就这样接二连三地,半年后,县官居然被他偷穷了。张宪邦自己挥霍金银的时候,也会随手给孤苦无依的穷人一点。

就这样,仙盗张宪邦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老百姓交口称赞。很快,消息传到了知府的耳朵里,知府震惊异常,当即派手下最得力的捕头去督查此案。这捕头也姓张,叫张明志,人送外号泥小鬼,形容此人不好对付,诡计多端。

张宪邦听说后,轻蔑一笑:“既然县太爷穷了,那我就去知府大人家看看吧。”几日后的一个夜晚,他再次施展登天梯的功夫,进了知府大人的宅院,见书房漆黑一片,便摸了进去,谁知刚翻了几个架子,两只脚腕突觉一紧,竟然大头朝下被吊了起来。

与此同时,十几个家丁鱼贯而入,灯笼火把,把屋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当中一人手执鬼头刀,正打量着他。

“你是谁?”虽被吊在半空,张宪邦却一点儿也不紧张。

“张明志是也。”张明志晃着手中大刀,笑呵呵地说道,“你就是江洋大盗张宪邦吧,知府大人派我来抓你。你小子居然大言不惭冒充仙家,我已经等候多时了。”

张宪邦一笑,心中默念易体术的咒语,眨眼间变成了一個三岁大的娃娃,小脚丫从绳索中逃脱出来,落到了地上。众人以为见了鬼,吓得四散奔逃。张宪邦没敢耽搁,一个纵身跳出窗外,消失于夜色中。

煮熟的鸭子飞了,张明志恨声道:“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这一次失手没让张宪邦认识到自身的问题,反而激出了他的戾气,短短三日内,十余富庶家庭被盗,其中既有为富不仁、欺压乡里的,也有乐善好施、扶危救困的。张明志破案的压力骤然增大,他连夜派心腹骑快马四处求援,从衙门里、江湖上调集了大量人马,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一天,张宪邦在某官员家作案时,又一次踏入陷阱,被吊在了半空。张明志正好守在那里,二人又见面了。

“怎么样,这滋味好受吗?”张明志得意地笑道。张宪邦不答,看好了脱身路线,再次运起易体术,变成了三岁的娃娃。谁知这次绳索随着他脚腕变细一同收窄,他仍旧被牢牢地吊在半空。

张明志哈哈大笑:“同样的把戏不要使两遍!这绳子是牛筋做的,浸了麻油,你的腿就是变成筷子,也休想逃走!”

牢房内,张宪邦被打得遍体鳞伤,蜷缩在角落里,他很后悔之前没学师傅临别送他的影舞功,吃了大亏,只能现在默默地背诵上面的口诀。

三个月后,狱卒打开大门,来给他送断头饭,地上张宪邦的影子突然动了,一脚踢在狱卒影子的脑袋上,狱卒立马倒地。重获自由的张宪邦和影子配合无间,一路打杀,冲出大牢,笼中鸟终于变成了云中燕。

自此,官员们和富商们的家陆续遭殃,与之前不同的是,在“作案者仙家张宪邦”的下面又多了八个字:作案者张宪邦之影。

有了影子帮忙,张宪邦如虎添翼。每次作案,他都让影子先进去探虚实,即使有埋伏,也奈何不了影子,前前后后,影子不知救了他多少次。一次次的甜头尝过,张宪邦觉得这天下没人再能限制自己了,他觉得偷官员、富商不过瘾,决定去皇宫偷国库。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张宪邦穿着一身夜行衣出发了。他运起登天梯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皇宫。皇宫内高手如云,守卫森严,张宪邦不敢大意,遇到人时,他要么屏息静气,遁入暗处,要么摇身一变,成了太监的模样,蒙混过关。

张宪邦转悠了几个时辰才确定国库的位置,默念影舞术口诀,让影子从门缝里钻入国库,从里面打开了大门。国库里漆黑一片,越往里走越冷,张宪邦的心却越来越热,他掏出两个麻布口袋准备大干一场,突然,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半开的国库大门重重地关闭了。

“哈哈哈哈……”黑暗中,有人笑了起来,“张宪邦,咱们又见面了!没想到吧,我师父是大内侍卫,我就猜你狗胆包天,会来皇宫偷盗!”张明志大喝道。

“你能留得住我吗?”张宪邦说罢,急忙念起影舞术的咒语。

张明志笑呵呵地说道:“这里这么黑,根本就不可能有影子,你能奈我何?”

张宪邦一怔,仍然负隅顽抗,可他根本打不过张明志,一会儿就落了下风。

谁知张明志反倒停了手:“你听好,皇上求贤若渴,故而令我留你性命。”

“皇上?”本以为难逃一死的张宪邦忽然看到了希望。

“皇上赏识你的法术,若你能为皇上所用,飞黄腾达,还不是早晚的事?”

“你想招安?可是……正邪不两立!”

“哼,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你偷盗他人钱财便是正?笑话!当今皇上可是圣主,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法术再厉害也是单打独斗,成不了气候!”张明志耐心劝说张宪邦,软硬兼施,“你若不从,嘿嘿,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

张宪邦思前想后,收回了法术,跪倒磕头。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了四品武官,手底下管着许多人马,威风八面。一时间,送礼者、阿谀奉承者云集,快要踏破张家门槛。

张宪邦快意非常:“原来当官有这许多好处,以前我辛苦去偷,现在人家主动送过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虽然当了官,张宪邦也没忘记练功,登天梯和易体术又有了进步,唯独影舞术出了点问题,时灵时不灵,让张宪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次,皇帝召见张宪邦,对他赞赏有加,还赏赐了黄金。张宪邦连连磕头谢恩。皇帝微笑着点点头,忽然说道:“听说最近京城里富户家中频频失窃。”

闻言,刚刚站起来的张宪邦立即又跪倒,大声道:“圣上明鉴!一定是别人做的!自从跟随圣上,臣早就不做那种龌龊事了!”

皇帝面色稍霁,忽然发觉异常,惊讶道:“张宪邦,你的影子呢?”

“什么?我的影子?……咦?我的影子呢!”光天化日之下,张宪邦没了影子,他脸色煞白,惶恐道,“难道……难道……是我的影子在作案?”

影子作案该如何捉拿,张宪邦一筹莫展,但他很快想到了张明志,于是带上重礼登门拜访。张明志知道他的来意,开门见山说道:“那影子确实是你的,因为它每次作案都要留下八个字:‘作案者张宪邦之影。”

张宪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急忙请教对策,一口一个“张大哥”,叫得十分亲热。

張明志微笑道:“其实办法我早想好了,你来看。” 说着,他拿过来两支点燃的蜡烛,比划来比划去:“仔细看我的影子,越多的蜡烛照它,影子越浅。”

张宪邦的眼睛瞪得溜圆,吃惊之余,连声称是。

“我仔细问过被你那影子打伤的人,蜡烛、火把多的地方,人伤得就轻,光线暗的地方,人伤得就重。如此推算下来,你那影子越淡,实力就越弱,只要我们把它围住,再用上百根火把照它,还怕它不死吗?哈哈……我的好兄弟,你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听了张明志的计划,张宪邦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此人如此有心机,难怪自己接连败在他的手上。

又一个月黑风高夜,脱离了张宪邦的影子再次行动,它借着夜色,百般小心地潜入一官家豪宅,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就得了几百两银子,之后也很顺利,脱身后在街边的墙上晃了几晃,便踪迹全无。

当它再次现身时,已来到一条陋巷,周围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巷子里东倒西歪地躺了三五个乞丐,其中一位妇人怀中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

影子在每个乞丐的身边都撒了几十两银子,最后来到妇人身前,将布袋里剩余的钱全都给了她。

就在影子转身要走时,满面愁容的妇人突然扔掉了怀中婴孩,双眼放射出利刃一般的光芒,一下子定住了影子。同时,妇人的口中念念有词,正是影舞术口诀,原来她是张宪邦变的,要催动仙法收回影子。

影子受到影响,动作变得十分迟缓,潜藏在暗处的张明志跳了出来,后面跟着几百号人,每人手中都拿了两支火把。张明志一声令下,火把同时被点燃,顿时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周围的人仿佛置身火海。

影子被这么一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直到“啪”的一声响,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影子消失的瞬间,传来了张宪邦的惨叫。

张明志大惊,急忙俯身去看,发现张宪邦已气绝身亡。

这时,一个苍老又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夜空中久久回荡:“早告诉你,立身要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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