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建设重要论述的方法论特色
2019-12-13赵春丽姚欣然
□ 赵春丽,姚欣然
(北京工商大学,北京 100048)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同志在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上提出了一系列新观点、新论述。这些论述不是凭空产生的,是习近平同志长期以来在基层、地方和中央工作的从政实践中得出的深刻结论,是在解决基层和地方发展中的具体问题以及领导全党和全国人民进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建设实践中总结出的重要理论观点。习近平同志的这些重要论述围绕治国理政的实际问题,以人民为中心,以民主绩效为考量,不抽象地谈论民主理论和民主价值,对新时代有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发展道路、民主发展模式、民主价值、民主评价等问题给出了自己的思考和答案。这些重要论述具有鲜明的方法论特色:民主道路上坚持历史与现实、内生与借鉴辩证统一的时空思维,旗帜鲜明地提出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民主模式上,坚持普遍性和特殊性相统一的方法,明确提出民主的最大公约数理论。在民主价值上,坚持民主建设与国家治理、民主价值与民主绩效的统一,反对抽象的为民主而民主的做法。在民主评价上,坚持现象与本质、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方法,提出了评价一国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和有效的八个“能否”标准。这些思维方法有助于我们拨开对新时代社会主义民主建设上的认识误区,跳出西方民主理论范式的窠臼,坚定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发展道路,坚定制度自信。
一、民主道路上:坚持历史与现实、内生与借鉴的辩证统一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是中国共产党在长期的探索中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政治发展的实际相结合的产物。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建立了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奠定了基础;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以江泽民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以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不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同志多次强调正确的政治发展道路具有极端重要性,对于如何走正确的政治发展道路,习近平同志认为要坚持历史与现实的统一、内生为主借鉴为辅的思想方法。
(一)不搞政治制度上的“飞来峰”:坚持继承历史与结合现实国情相统一的政治发展道路
习近平同志指出:“要坚持从国情出发、从实际出发,既要把握长期形成的历史传承,又要把握走过的发展道路、积累的政治经验、形成的政治原则,还要把握现实要求、着眼解决现实问题,不能隔断历史,不能想象突然就搬来一座政治制度上的‘飞来峰’。”[1]10我们的政治制度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在吸取中国传统政治智慧、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探索的基础上,创建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政治制度,在中国乃至世界政治文明发展史上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从历史传承上来看,“民贵君轻”“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民本思想,“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政治理想,“选贤任能”“礼法并用、德主刑辅”的治国传统等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提供了经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线,干部考核与选拔制度等都可以看到传统政治智慧的滋养浸润。当然传统政治智慧由于时代和阶级的局限性,需要结合新的现实进行创造性转变和创新性发展。从走过的发展道路、积累的政治经验、形成的政治原则来看,我们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不同时期积累了丰富的政治经验,形成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政治原则与制度。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与依法治国有机统一,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国体,民主集中制原则、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及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社会主义法治原则、爱国统一战线、尊重和保障人权原则等都是社会主义政治发展和民主实践中积累的经验、形成的有效政治原则与制度。从现实来看,政治发展道路要结合现实国情,这条道路是从中国现实国情出发选择的道路。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复杂的政治经济文化条件以及民族特性决定了我们不可能按照某一种抽象的民主政治构想去推进政治建设,也不可能照搬外国的制度。而是要从现实的国情出发,在实践的发展进程中,确立和完善自己的制度。这条道路的关键是把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三者有机统一。这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在长期的政治建设实践中探索得出的正确结论,是对社会主义政治建设所做的规律性认识。
这是一条通过渐进改革不断进行自我完善的道路,既不是政治发展上的“大跃进”,也不是封闭僵化、无所作为,而是有序发展、稳步推进、不断改革创新的道路。既不走过去封闭僵化的、被实践证明走不通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改变社会主义制度根本属性的邪路,“更不是裹足不前、固步自封,而是要把坚定制度自信和不断改革创新统一起来。”[1]16
(二)“从中国的社会土壤中生长起来”:坚持内生为主与借鉴为辅的政治发展道路
习近平同志强调一国政治制度的选择和设计“都是在这个国家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1]10。政治制度要根植于一国的历史文化传统、要契合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才有生命力,中国制度的生命力在于“它是从中国的社会土壤中生长起来的”[1]12。
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发展道路,从动力上来说一般有三种类型,分为“内生型政治现代化模式“外植型政治现代化模式”和“内生外植结合型现代化模式”[2]。近代中国政治发展中曾进行君主立宪、多党议会选举、总统制等照搬西方民主的尝试,但均以失败告终。环顾全球,二战以来,发展中国家政治发展道路大多是在战后全球化浪潮的推动下开始的,一定程度上是西方文明冲击、外力推动下的产物,是“外植型政治现代化模式”,民主发展的动力来自外部而非“内生”。因此,政治发展道路上往往别无选择地走上了西方式民主道路大多采用西方的三权分立、选举代议制或总统制多党政治等形式。然而,移植而来的政治制度并没有给这些国家带来持续的经济增长、稳定、法治和人权的保障,贫困、社会不公平、政局动荡等问题十分突出。显然,在政治发展道路上,一些发展中国家并没有独立自主地选择自己的发展道路,而是在复杂的国际国内环境下,放弃了自己建构政治制度的努力,走了西式政治发展道路。
在内生与借鉴的关系上,习近平同志强调内生为主,借鉴为辅。他指出:“我们需要借鉴国外政治文明有益成果,但绝不能放弃中国政治制度的根本。……只有扎根本国土壤、汲取充沛养分的制度,才最可靠、也最管用。”[1]11从一般意义上而言,现代民主制度是现代国家治理的最重要形式,是外来的,因此,我们不反对借鉴人类政治文明的这一成果。但中国的民主制度又与西方民主制度有根本不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民主制度“是我们自己的,不是从哪里克隆来的,也不是亦步亦趋效仿别人的”[1]28,中国独创的协商民主也是按照自己的道路摸索出来,具有内生性,扎根于中国政治文化的“和合”思想传统和制度实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道路是一条独特的政治发展道路,这条道路契合中国历史传统和现实国情,避免了民主政治发展上的陷阱,推动了国家经济增长和社会团结。
二、民主模式上:坚持内容与形式、一般性与特殊性的统一
在继承毛泽东邓小平等领导同志有关民主的形式与内容论述的基础上,习近平同志提出了自己新的观点。他认为,一国选择什么样的民主模式,采取什么样的政权组织形式,应根据一国历史文化传统和民主的目标追求来决定,要坚持民主内容与形式、民主的一般性与特殊性的统一。
(一)“最大公约数”与“更完备、更稳定、更管用的制度体系”:坚持民主实质与民主形式的统一
在民主的内容和形式上,习近平同志坚持民主实质与形式的统一,他认为,一国民主建设不应该脱离民主实质而片面追求民主的形式,要实现民主内容和形式的恰当的、有机的统一。
在民主的实质与内涵上,习近平同志继承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关于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的民主观,同时,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本质有新的认识,提出了“最大公约数”理论:“在中国社会主义制度下,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找到全社会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是人民民主的真谛。”[1]65这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本质的最新概括。我们独创的社会主义协商民主,正是对“最大公约数”的制度支撑。民主的本质要义不在于选举,而在于平衡各方利益和国家民族利益后的共识。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党争选举往往造成社会共识的撕裂,各党派往往只考虑自己所代表的阶层利益,而忽略对国家整体和长远发展战略的考量。特殊的国家性质决定了民主实现形式的不同,作为根本政治制度安排,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为核心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与西式的竞争性选举、多党竞选、三权分立、两院制是不同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设计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政治价值诉求,体现了人民真正当家的社会主义民主本质,是以人民为主体的逻辑主导制度设计,它与资本主义国家资本逻辑主导的民主制度设计不同。习近平同志深刻指出:“我国人民民主与西方所谓的‘宪政’本质上是不同的。”[1]28本质不同,形式也会有所不同。他强调:“我们讲究的民主未必仅仅体现在‘一人一票’直选上。我们在追求民意方面,不仅不比西方国家少,甚至还要更多……西方某个政党往往是某个阶层或某个方面的代表,而我们必须代表全体人民。”[3]无论在政治经济还是社会民生与生态环保等领域,甚至在网信事业发展中,习近平同志强调各项发展都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以人民为中心”正是人民当家作主本质要求的生动体现。“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一切权力属于人民,决不能依据地位、财富、关系分配政治权力。”[1]49正如张维为教授所指出的,中国共产党是代表整个国家和全体人民利益的政党,是“国家型政党”或“整体利益党”[4]。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之初,就担负着为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和历史使命,代表着整个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西方政党只是代表部分阶层或特定群体的利益,因而通过竞选和票决制取得执政地位,不对国家和民族利益承担终极责任。“资本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设计正是为了获取更大的财富,它的存在使资产阶级通过资本成功换取政治权力,然后再运用手中的政治权力获取更加丰厚的财富,这是资本主义财富观支配民主政治制度的本质。”[5]
另一方面,为了保障人民当家作主的民主本质,习近平同志特别强调民主建设的制度化,强调建构“管用”的制度体系。“为党和国家事业发展、为人民幸福安康、为社会和谐稳定、为国家长治久安提供一整套更完备、更稳定、更管用的制度体系。”[1]7这套制度体系不仅包括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等领域制度体系,而且包括更为根本性的顶层政治制度设计,即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制度为核心的国家治理体系,体现人民意志、代表人民利益。要形成完整的参与制度程序,民主参与要有制可依、有规可守、有章可循、有序可遵、环节完整,保证人民在日常政治生活中有广泛持续深入参与的权利。
(二)“不能生搬硬套外国政治制度模式”:坚持民主实现形式的普遍性与民主模式的特殊性
在民主的实现方式和制度模式上,习近平同志既坚持民主的普遍性要求,又特别强调民主模式的特殊性。代议制作为民主的普遍形式是现代政治文明的重要制度形式,被现代国家广泛采用。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在借鉴了世界政治文明的基础上建立了以代议制为基础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人民代表代表人民行使国家权力体现了现代民主制的一般要求。然而,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模式又与西方代议制具有不同的特点,邓小平同志曾经说过:“我们实行的就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一院制,这最符合中国实际。如果政策正确,方向正确,这种体制益处很大,很有助于国家的兴旺发达,避免很多牵扯。”[6]中国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实行直接选举和间接选举相结合,是直接民主形式和间接民主形式相结合的制度模式。中国没有直接搬来西方的民主制度架构,也没有照搬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的民主制度,而是在吸收人类政治文明基础上、结合国情与文化传统的制度创造,具有特殊性。这一制度既能充分实现人民民主权利,又能保障中国国家性质的正当性、国家制度的稳定性、政府政策的连续性以及中华民族的整体和根本利益。民主的制度安排总是特殊的,“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政治制度模式,政治制度不能脱离特定社会政治条件和历史文化传统来抽象评判,不能定于一尊,不能生搬硬套外国政治制度模式。”[7]也不存在适用于一切国家的政治制度模式。
在坚持民主的普遍性要求的基础上,在政治实践中,我们探索出独具特色的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制度,形成了选举民主和协商民主两种民主制度模式。习近平强调,协商民主是中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中独特的、独有的、独到的民主形式,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人民内部各方面围绕改革发展稳定的重大问题和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实际问题,在决策之前和决策实施之中开展广泛协商,努力形成共识的重要民主。协商民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最鲜明的特色,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治理国家的伟大创造,体现了中国独特的政治智慧。20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学界针对代议制民主的弊端提出了协商民主理论,当西方的协商民主还停留在学术研究层面时,中国在实践层面已经进行了三十年的探索。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坚持民主建设上普遍性与特殊性方法论,尤其强调了协商民主要走向深入,实现广泛、多层次、制度化发展,推动政党协商、政协协商、基层协商等不同层次和领域的协商,达到选举民主与协商民主协调发展、有机融合。这一制度模式体现了民主实现方式的普遍性要求,又反映了民主模式的特殊性要求,反映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权的本质特征。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尤其是政治协商与多党合作制度体现了民主安排上的特殊性和独创性,是基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权性质和中国政治文化传统的独特民主实现形式,体现了民主模式的特殊性。
三、民主价值上:坚持民主建设与国家治理民主价值与民主绩效的统一
在民主的价值上,习近平同志从来不空谈民主的价值,而是坚持民主建设与提升国家治理能力民主价值与民主绩效的有机统一。他认为民主不是抽象的价值观,民主不是装饰品,发展民主要与国家治理相结合,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要将民主的价值追求与民主的治理绩效相结合,发展优质民主,而不是为了民主而民主。
(一)六个“切实防止”:坚持民主建设与国家治理的有机统一
习近平同志认为,民主建设与国家治理能力是相互促进、协同推进的,要实现两者的有机统一一方面,在推进国家治理能力建设中,要以民主为价值导向,大力发展社会主义民主,尊重人民的主体性和创造性,把人民群众的创造性实践和智慧应用于治国理政中。他指出:“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义。”[8]国家治理能力的提升离不开人民主体性和创造性的发挥,必须推进人民民主,完善民主决策和民主参与,尊重人民主体地位,尊重人民首创精神,在人民的创造性实践中提升治国理政本领。另一方面,民主建设要指向并提升国家的治理能力,防止国家衰败,遏制治理乱象。习近平同志指出,要通过国家能力建设做到“六个切实防止”,即切实防止出现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现象、选举时漫天许诺选举后无人过问的现象、党争纷沓与相互倾轧的现象、民族隔阂民族冲突的现象、人民形式上有权实际上无权的现象、相互掣肘内耗严重的现象。国家能力建设往往比推进民主更为关键,必须加强国家制度和体制的建设,提高国家的决策和管理能力,彻底避免国家衰败和治理失效,才能防止民主发展中可能出现的风险和问题。一些发展中国家在西方自由民主输出的“诱惑”之下,在国内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结构均不足以维系西式民主制度运作的条件下,建立了所谓民主制度,然而,这种不成熟的劣质民主造成了国家动荡、社会分裂,国家治理能力严重下降。民主制度的推进必须与国家能力的提升相契合,正如弗朗西斯·福山在《政治秩序与政治衰败》中所分析的,优质的民主需要强大的国家能力的支撑,政治发展需要有称职的国家、强有力的法治和民主的负责制,并且三者要处于稳定的平衡之中[9]。民主的推进如果不能与国家能力的提升同步进行,没有强有力的法治做保障,而是单兵突进,则易引起社会动荡、党争掣肘、一盘散沙、民族分裂等问题。
(二)“民主不是装饰品”:坚持民主价值与民主绩效的统一
习近平同志认为,民主不是抽象的价值观,民主要“管用”,西方国家把民主抽象为一种“普世价值”,把西式自由民主作为政治发展的最重要价值加以全球推广,形成公司化的“民主促销”运动,在发展中国家大肆推动“颜色革命”[10],而不去追问其适应性和后果,酿成了诸多国家动荡和民族分裂的悲剧。在国家的政治发展中,民主并不是唯一的价值目标,富强、文明、和谐、法治等也是重要价值追求。对此,习近平同志清醒地指出:“民主不是装饰品,不是用来做摆设的,而是要用来解决人民要解决的问题的。”[1]70即“政治制度是用来调节政治关系、建立政治秩序、推动国家发展、维护国家稳定的”[1]10。实际上,这提出了民主绩效的问题,民主制度不是用来做“门面”的,要能实实在在解决国家发展中的问题的,要能真正满足人民需要,而非停留在给人民的“空头支票”。尽管西方学者也关注到了民主运转与民主绩效问题,然而,他们是在自由民主的框架下来衡量民主绩效,以所谓言论自由、选举来裁量世界各国民主发展,回避民主绩效的实质问题。其实质问题就在于:民主制度要用来调节政治关系而不是恶化政治关系和撕裂社会,民主制度是建立政治秩序而不是带来政治动荡,民主制度要推动社会进步和国家稳定,而不是经济衰败、社会动荡。民主建设必须追求高水准的民主绩效,必须追求高品质的民主。在中国,最大的民主绩效就是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是我们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11]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具体要达到什么样的民主绩效,习近平同志用“四个能够”做了精辟概括:从民主主体维度看,民主制度要能够真正保证人民的权利和自由;从民主客体维度看,民主制度要能够协调政治关系,形成稳定的政治局面;从民主的经济基础看,民主制度作为上层建筑,要能够反作用于经济基础,推动生产力解放和发展,而不是阻碍生产力的解放和发展;从民主的终极绩效看,民主制度最终要能够维护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福祉。
四、民主评价上:现象与本质、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评价方法
如何评价一国制度是不是民主的?以什么样的标准来评价一国政治制度?如何正确评价民主发展的状况?习近平同志在继承邓小平等领导同志关于政治体制评价的基础上,坚持实事求是的分析方法,透过现象看本质,透过政治制度的表象探究其本质,提出了新的论断。
(一)八个“能否”:坚持现象与本质相统一来评价民主制度
习近平同志认为,民主的实现形式具有多样性,“实现民主的形式是丰富多样的,不能拘泥于刻板的模式,更不能说只有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评判标准。”[1]64要透过纷繁复杂的制度形式,探究其究竟是否是民主的,不能割裂现象与本质的关系。现象是事物本质的外部表现,是局部的、多样的、个别的。因此,本质比现象更深刻、单纯,现象则比本质丰富、生动。纷繁多样的现象可以具有共同的本质,同一本质可以表现为千变万化的现象。任何现象背后都承载着一定的本质,而本质则由现象来呈现。民主的实现形式作为一种“表象”是对民主本质的反映,仅仅通过制度的表现形式去评定一国政治制度的本质,是注重现象而忽视本质、只注重“表”而忽视“里”的非科学方法。那么,如何评价一国制度是否民主?习近平同志提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理论判断:“评价一个国家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的、有效的,主要看国家领导层能否依法有序更替,全体人民能否依法管理国家事务和社会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人民群众能否畅通表达利益要求,社会各方面能否有效参与国家政治生活,国家决策能否实现科学化、民主化,各方面人才能否通过公平竞争进入国家领导和管理体系,执政党能否依照宪法法律规定实现对国家事务的领导,权力运用能否得到有效制约和监督。”[1]12-13这一论断是认识民主、评判民主、研究民主问题的重要认识论和方法论基础。这一论断清楚地标明,一国制度是不是民主的,不是看民主制度的具体形式是什么,不是看是否存在多党轮流竞争的机制,而是看制度运行的后果是否达到了民主的实质要求。习近平同志深刻指出:“人民只有投票的权利而没有广泛参与的权利,人民只有在投票时被唤醒、投票后就进入休眠期,这样的民主是形式主义的。”[1]662016年3月底至4月初,在美国和法国等国爆发了“黑夜站立”“民主之春”抗议示威活动,这是人们不满资本主义金钱民主的虚伪性、形式化的抗争,是普通民众对金钱政治、选举游戏的极度不满。“民主=选举”已经成为西方学界和政界僵化的思维,这是一种形式化、片面化的思维,在西方轰轰烈烈的民主选举运动背后,却是普通民众政治权利的空心化、经济利益被盘剥化的本质。无论西方民主在“现象”的呈现上多么热闹非凡、运作精巧,轰轰烈烈的政党竞选背后的实质是资本的宰制、是大资产者的当家作主。
(二)“完整的参与实践”: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统一来评价民主制度
习近平同志指出:“人民是否享有民主权利,要看人民是否在选举时有投票的权利,也要看人民在日常政治生活中是否有持续参与的权利;要看人民有没有进行民主选举的权利,也要看人民有没有进行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权利。社会主义民主不仅需要完整的制度程序,而且需要完整的参与实践。”[1]64即要从实践的本质出发,看人们是否真正实现了自己的民主权利。
评价一国是不是民主的,不是从理论出发,而是从实际、从现实、从实践出发,不是用所谓的选举标准、民主理论对照和裁剪现实。二战以后,西方学术界逐渐建构了一系列评判一国是否民主的“民主指数”,即所谓的评价一国是否民主的量化标准,比如美国非政府组织“自由之家”的“世界各国自由度报告”民主指数、美国马里兰大学罗伯特·科尔教授创立的“政体四”项目指数、《经济学人》杂志的民主指数等,掌握着民主问题上的学术话语权。近期,“自由之家”和《经济学人》的民主指数的测量结果十分“悲观”。“自由之家”认为,截至到2017年,全球范围内政治权利和公民自由状况已经连续12年下滑,呈现“衰退”之势;《经济学人》民主指数的报告显示自2006年以来,全球165个国家和地区中,89个国家的民主指数“下降”[12]。西方一些政治学者对此“忧心忡忡”,呼吁美国等西方国家要采取措施阻止“自由民主衰退”的趋势,进一步在全球范围内营销和推进民主[13]。杨光斌等指出,这种基于特定理论和制度标准而设定的所谓的“客观指数”,与其说是学术,不如说是意识形态。从这些指数的起源和目的来看,无一例外是发达国家实现意识形态权力的工具[14]。同样,西方不少政治学者拿“选举”“三权分立”的尺子来“丈量”中国的民主制度,其结论必然是不客观的。今天即使在西方学术界也已经有学者反思“三权分立”的正当性,三权分立的经典学说“让我们无视全球范围内的政府模式的兴起这些模式无法被简单分类为立法、司法和行政”[15]西方的民主制度及其标准是西方资产阶级统治的产物,是符合西方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社会结构的国情的。然而,西方政客和学者要把他们的标准变成全球各国政治发展的普遍标准,把一些国家和一些地域的政治发展经验上升为具有全球意义的标准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批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虚假性时指出,资产阶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利益,就是说,这在观念上的表达就是:赋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把它们描绘成唯一合乎理性的、有普遍意义的思想。”[16]因此,习近平同志指出,西方民主标准不具有普遍性,更达不到“历史的终结”。我们需要清醒地认识到西方在民主标准上的话语霸权,突破西方自由民主的迷思,建构真正的民主标准。
五、结语
习近平同志坚持辩证唯物主义的科学方法,从历史与现实、内容与形式、普遍性与特殊性的统一出发思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建设的道路与模式;从民主建设与国家治理、民主价值与民主绩效的统一视角来发展和完善民主制度;从现象与本质、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方法来评价和衡量民主发展状况,形成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思想的完整方法论体系,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民主思想史中具有重要的地位。这些看待民主问题的思维方法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学说研究提供重要的方法论基础,有助于推动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理论和实践创新,对于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具有极大的启迪。科学的方法必然得出科学的结论,习近平有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的重要论述,不仅有利于建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学说,而且有利于增强制度自信;不仅为新时代中国政治发展道路提供了理论和思想支撑,也为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发展和民主建设提供“中国借鉴”以及“中国方案”;同时,也向西方学者和政界表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独特性、优势和对世界政治文明发展的特殊贡献。习近平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重要论述的具体实践不仅提升了中国的国家治理绩效,也有利于打破西方民主学术话语霸权,对于一些发展中国家走出当前的民粹主义危机和民主困境、提升全球治理水平也有启发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