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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净琉璃”控制论原理与未来人机关系展望

2019-12-11孟松林

艺术科技 2019年18期

孟松林

摘 要:本文以解析戏剧“人形净琉璃”中的木偶操纵术为基础,建构其与Cybernetics(控制论)、信息论、系统论等科学学科的强相关性,并进一步讨论未来科技语境下的新型人机关系。

关键词:Cybernetics;“人形净琉璃”;艺术与科技;人机关系

1 关于“人形净琉璃”

北野武2002年的电影《玩偶/Dolls》片头有一幕木偶戏画面,其演绎的爱情故事与电影剧情相呼应,婉转凄美,令人拍案叫绝。该表演形式正是日本传统艺能“人形净琉璃”,又名“文乐”,已有约400年的发展历史,在1995年被日本定为国家重要非物质文化遗产,在2009年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人形”代表木偶,“净琉璃”是一种日本传统曲调。“净琉璃”一词含有“美丽宝石”之意,在15世纪中叶,其作为全新说唱艺术诞生。16世纪后半期,“净琉璃”加入了三味线的伴奏,后来又融合了木偶表演。演出时,由一名名为太夫的演员说唱“净琉璃”,一名三味弦乐手弹奏乐曲,每三名木偶师操控一具木偶。木偶一般由脸部、躯干、手、脚和服装等几个部分组成,高约1.3~1.5米。这是一种“三业一体”紧密协作、缺一不可的综合表演艺术。放眼世界,木偶戏尚有其他种类如提线木偶、手动木偶和杖棍木偶等,但“人形净琉璃”以其独特而高超的表演绝技和木偶表现出的丰富细节与细腻情感而独树一帜。

三人操纵,指的是主控者操纵头、脖子和右手,左控者操纵左手,足控者操纵腿脚。三个人以主控者的暗号为准,统一呼吸节奏,表现木偶的动作。在舞台上,一般只有主控者会露脸,左控者和足控者都穿着黑衣遮住脸。据木偶师名家第三代桐竹勘十郎介绍,“要成为木偶师,足控者需要练习10年,左控者需要练习15年”,[1]可见木偶师表演难度之大,要求之严。其既需要自身动作的精准(控制),又需要领会无声的表演暗号(信息),还需与其他表演者相互配、步调和谐(系统)。接下来本文从Cybernetics、信息论、系统论的角度,讨论“人形净琉璃”的控制系统及其涉及的美学问题。

2 Cybernetics:解析的“人形净琉璃”控制系统

Cybernetics离不开目的论,或者说Cybernetics正是一门研究如何以最优解达到预定目标的科学。创始人维纳将其定义为一门研究机器、生命社会中控制和通讯的一般规律的科学,是研究动态系统在变的环境条件下如何保持平衡状态或稳定状态的科学。[2]这种思想和方法已经渗透到几乎所有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领域。当然,科学研究不是本文的立足点,利用科学的方法论解构“人形净琉璃”这一戏剧表演形式,为传统文化遗产的传承和拓展带来新的启发,进而见微知著,在这种矛盾和变革中探讨未来人类相关的文化、艺术乃至身体所面临的种种新的变化和遭遇才是本文的重点。

所谓控制,其实就是缩小预定目标的可能性空间。可能性越小,控制也越有效。“人形净琉璃”的操作者用十数年的时间苦练,通过反复的磨炼,“滤波”掉所有多余动作,使手中的木偶以更符合预期的方式表演。系统并不是客观存在的实体,而是人们的一种规定。人们把一组相互耦合并且关联度较强的变量规定为一个系统。[3]“人形净琉璃”表演中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因为该表演形式正可以归结为一套由三人合作操纵的控制系统。而系统中的各元素既然需要相互协同运作,自然就需要相互传递信息,这又涉及信息论中的相关方法论。不同于交响乐演奏有一位乐团指挥统一给予整个乐团指令,虽有即兴演奏的成分,但有乐谱作为唯一参照脚本。“人形净琉璃”虽然有主操者发出暗号,但却需要三人根据各自的动作做出实时适应甚至是某种抑制,通过不断矫正自身和微调来逐步校准达到预定目标,这是一种典型的控制理论—负反馈调节,与老鹰捉兔子、洲际导弹打击预定目标所运用的方法论是完全一致的。

当然,“人形净琉璃”表演中应用的方法论并不代表表演者们都学习过Cybernetics理论,木偶操控之术是一代代匠人凝聚无数汗水、从点滴岁月中积累下来的真知灼见,恰巧与这门科学不谋而合。如果用Cybernetics的科学方法论进一步强化和指导木偶师的日常训练,无疑可以缩短培养周期,事半功倍。这是控制理论中的正反馈调节。由此可见,作为人类史上屈指可数的伟大科学成就之一,其实有很多的研究成果可以应用于传统非物质文明遗产的传承、改良和发展。比如苏联美学家克留科夫斯的研究成果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ybernetics and Beauty。其在书中认为,审美关系是一种基于主客观的相互关系,即O→S系统关系。这对讨论戏剧艺术的表现力很有价值。(如图1所示)

3 Cybernetics美学与“人形净琉璃”

客留可夫斯认为审美关系是主体感性和理性的辩证统一,是客体作为现象和本质的统一相互作用的关系。当客体现象和本质、精神和肉体对立统一时,美就会产生,反之就是丑。但现象和本质还有可能处于矛盾统一的中间状态,这时如果本质为主,现象为次,就会产生“崇高”的美学范畴,举例来说就是当戏剧角色的精神和肉体发生冲突而选择“舍生取义”时就会产生崇高感,如果矛盾进一步激化直到其肉体泯灭,又会产生“悲”的美学范畴。另一种情况,如果角色的行为举止常与其道德标准与精神信仰相左,就会引人发笑,这种矛盾放大后就会出现“滑稽”的美学范畴。[5]将Cybernetics引入美学研究的目的,正是量化和把握美学中的模糊而感性的部分,如果在木偶表演的角色塑造中灵活运用Cybernetics美学的相关原理,对使木偶形象演绎更加入木三分、形成艺术感染力是大有助益的。

4 科技语境下的新型人机关系

像“人形净琉璃”这样的木偶戏,极尽机巧智慧之能事,为何人们对木偶如此着迷?这背后涉及极其复杂的心理原因,此处不展开讨论。事实上,木偶也并非仅作为戏剧道具而存在,随着科技的发展,作为人类拟形的“偶”早已日新月异,而非仅局限于人形形态,机器人、机器假肢、机械外骨骼、智能可穿戴设备等在未来数十年内将给我们的生活带来重大变革。这涉及“后人类主义”种种观念的科技储备与前提,更涉及新的人机关系。

现在我们不妨想象这样的一个未来世界:机器人发展将打破“工具次元壁”而分流,“偶形态”机器人区别于追求生产力的工业机器人而成为新的发展分支。如果将它应用于艺术创作中,无疑是令人期待的。以戏剧舞台表演为例,随着神经网络人工智能适应特定应用场景能力的迅猛发展,在5G或更高速度的网络及算力的基础上,不仅“拟态”变得容易,由于机器本身的精密性与强大学习能力,具有“超态”的表演机器人(以人类姿态为蓝本,自我学习出具有类似风格的运动姿态算法)将展现出区别于人类表演的特殊魅力。就像现在已经实现的可以作诗的人工智能,虽然有时其作的诗语意不通,但我们惊奇地发现它写出的诗歌确实与提供给机器学习的蓝本风格极其类似。这种“似与不似之间”应用在艺术表演中是极有魅力的。

参考文献:

[1] 原野城治.非物质文化遗产“文乐·人形净琉璃”,在困境中悄然掀起热潮[Z]. nippon.com,2015.

[2] 诺伯特·维纳.控制论——关于在动物和机器中控制和通讯的科学[M].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8.

[3] 金觀涛,华国凡.控制论与科学方法论[M].金星出版社,2005.

[4] 涂涂.控制论美学中几个争议的问题[J].徐州师范学院学报,1990.

[5] 克留科夫斯.控制论与美的规律[M]. 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