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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势待发的张力

2019-12-11凌焕新

金山 2019年11期
关键词:蓄势赝品古玩

在创作中,作者常用蓄势的艺术手段,让读者期待更为猛烈的爆发。所谓“势”,一般指造型艺术在姿态上表现运动的过程和趋向。微型小说也往往通过短暂时间内的活动,表现出一种态势,预示着力的流向,然后像拦河大坝将它截住,积聚、孕育一股更大的力,等待暴发,造成大的曲折,引起强烈的审美刺激。《法眼》似有这种蓄势待发的功能。

全文写齐三元购买古玩斗彩莲花盖罐的经过。这个古玩市场上的大户齐三元一瞄到那只斗彩莲花罐,眼就一亮,仔细端详,好货,这八万八值。如果他决心买下,故事就煞尾了。然好事多磨,他因吃不准而在犹豫,于是请一古玩专家来鉴定,如果是真货他一定买。蓄势,要买而未买。继而,专家反复揣摩,认为凭手感得到毛刺感,这是一件赝品,因为明成化距今已五百多年,怎会毛刺还在呢?专家出口,没人怀疑,齐三元庆幸自己没有上当,当然不买此罐了。古玩市场上此罐买价竟呈跌势。罐主主动咬牙降价为四万八,这也是文章落入低谷之势。在无人问津的萧条之中,居然有一位拄杖老者爽气地付了钱,开心地走了。似乎故事到此可以结束了。然而作者也宕开一笔,齐三元好心怕老者上赝品的当而加以提醒,可老者并不感激反请齐喝茶聊罐。老者详细地谈出了此明成化罐的来历,以及历经种种厄运而流传至今的曲折故事,还有那仍存毛刺的原因等,一席话说得齐三元心服口服,此罐目前行情值一百万元。齐三元不仅佩服老者睿智的眼力,也为自己失去了一次购得宝物的机会而遗憾终身。

这种蓄势的暴发,犹如山崩地裂,晴天霹雳,产生巨大的力量,震撼着每个阅读者,具有强烈的审美效果。

(凌焕新,南京师范大学教授)

当前,我国的微型小说创作,存在两个矛    盾:数量多而精品少、创作水平与大众需求不平衡。

大家普遍感到,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们产生了一大批优秀的微型小說作品,不仅至今仍为人们津津乐道,而且流传到许多国家。但如今,作者的数量和作品都创出了新高,但耳熟能详、人们常议论的小说又有多少?

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是一些作者急功近利、心绪浮躁;期待一个早上就名满天下,不深入生活,根子扎得不深;对社会的本质缺乏深入的探索和认识。

其中,推波助澜的“三怪”,也值得警惕。

第一怪,平庸作品到处晒。

现在,通讯空前发达,各种平台、微信群不可胜数。于是,把不成熟、没有经过很好打磨、沉淀、修改的作品广泛群发。有的甚至把九几年的小说也重发出来,狂轰滥炸,以为这样能产生更大的影响,造成轰动效应。一些人也良莠不分,盲目地乱打赏。其结果,鱼龙混杂,对什么是真正的好作品、什么是平庸的作品,很难区分。广大读者对此不满意,文学界也由此轻视微型小说的品格,感到原来不过如此!遂使这种文体抬不起头,挺不起胸!

第二怪,题材乱摇摆。

真正成功的作家,都有自己的创作基地,写自己熟悉的生活,如柳青深入陕西农村十多年;赵树理自动放弃北京户口,到山西落户;陈忠实就坚持写他经历过的生活……我们现在一些作者跟风太厉害。一些企业做广告搞的“大赛”,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今天写锁,明天写酒,后天写药。为了得奖,疲于奔命,形成了跟风的可怜状态,使一些作者失去了根本,失去了自我!须知,一个没有明确创作方向的作者,就是没有根子的蒲公英!

第三怪,盲目把轿子抬。

鲁迅很多年前就提出,文学批评要好处说好,坏处说坏。但我们当前的理论批评,受社会风气的影响,只评功摆好,吹喇叭、抬轿子,不提一点创作的不足;对当下写作的不良风气,更是不敢、不愿直面,怕伤和气、怕丢面子、怕得罪人,长期保持缄默。也真佩服他们的涵养和气度!有的写了几篇作品,就被捧为“星座”“最佳”。出钱就能入选的“精品集”,推着好大喜功者上钩。几个哥儿们,组成各种各样的“圈子”,相互吹捧,比比皆是。于是,使一些人头脑发涨,得了“夜盲眼”“近视症”,真以为蚂蚁变成了大象。

总之,风气正了,青年作者的头脑清醒了,好的作品自然就会产生。但,有难度,因此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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