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庆成镇国将军奇沷墓志铭》简读

2019-12-03王江

文物季刊 2019年6期

□王江

汾阳市博物馆藏《大明庆成镇国将军奇沷墓志铭》宣纸拓本一幅，拓本约为正方形，边长为61厘米、59.5厘米。铭文共33行，满行33字，共703字，字径1.2厘米。该拓本拓于上世纪80年代初期的汾阳县峪道河镇，墓志石留于峪道河镇，具体村庄地点不详。现对墓志文作如下简读。

一、墓志文录

大明庆成镇国将军奇沷墓志铭

赐进士亚中大夫进阶布政司参政严泰撰

赐进士奉训大夫前陕西按察司佥事孔天胤书

赐进士承德郎户部四川司主事张冕篆

太祖高皇帝六代孙讳奇沷，乃晋恭王之裔庆成温穆王之次子也，诰封镇国将军。时遭灾变，辞世登仙，但天数不格，忽焉，乃尔仁人亦至此乎，呜呼痛哉。时有孝子表核等朝夕哭奠，席地号天，子道尽矣。随与词人墨客仪宾李恕等适予林下，哀请志铭以垂不朽。予遂按状，君乃紫微英胄，朱邸天人，孕清妙之资，赋神秀之格，克遵祖训，敦厚彝伦，好贤忘势，疾恶如仇，非义不取，非义不与，济弱扶倾，竟无骄怠，及事父王与母谢氏，问安侍膳三十余年，备至亲终，哀毁踰礼，披跣送丧，迥出群伦远甚。汾人无贵贱大小皆仰其德而慕其行也，配诰封夫人唐氏容止端庄，贤明婉顺，足以母仪家室表正宫壸。生子四，亦皆聪明秀雅，气质非凡，俱封辅国将军，长表木彝，皇天弗悯，折而夭之，从尔乃父，谓非气数然乎，聘夫人高氏继夫人吕氏，次表核聘夫人张氏，次表柠聘夫人王氏，次表木禺聘夫人刘氏。生女三，长封上林郡君，适仪宾任佩，次封饶平郡君，适仪宾李廷聘，次封邳州郡君，适仪宾贾永桂。孙男一，讳知秋，木彝之子也。孙女二尚幼，后先相望，顾不嘉欤，况人间好事有十君得其九，一不至者命也，灵其有知复何憾焉。予往吊其门，不觉哭之痛，但痛夫之贤哉，痛乃德之良哉，痛辞乡之何早也，痛春风不再来也。人人悲悼，在在传香，见祖宗于在天之灵，夫何愧。君生于成化十九年正月初八日，薨于嘉靖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春秋五十有二。卜于十四年三月初一日安葬于汾城之北十里池定之原寝园先妣之侧。得其所哉，得其所哉，上命有司，葬祭如仪。呜呼，君乃有仁有义，为善最乐者，予仰之可□，士言而阐述于百世之下者乎，犹愈于丧仪十里，一夕为境上之灰，其如后世云何是，故为君铭不辞夫言之俚也。

铭曰：天潢宗脉，灵秀仙方，涌金之域，卧龙之乡，皇风清穆，道德馨香。

国家之瑞，社稷之光，千层锦绣，五色文章，十分遗爱，百世留芳。

二、明庆成王及后裔略考

本墓志的主人为大明庆成镇国将军奇沷，明代藩王庆成王之后裔。据《明史·列传》第四载：“庆城王济炫，晋恭王子，其生也，太祖方御庆成宴，因以为封。永乐元年，徙居潞州，坐擅发驿马，纵军人为盗，被责，召还太原，十年徙汾州。”这是第一代庆成王。

笔者按《明史·诸王世表》及《汾阳县志（光绪十年版）》，列出历代庆成王延续表如下（表一）。

墓志中称墓主人为“太祖高皇帝六代孙，讳奇沷，乃晋恭王之裔庆成温穆王之次子也，诰封镇国将军”，而墓主人“生子四，亦皆聪明秀雅，气质非凡，俱封辅国将军”。按明史，“明制，皇子封亲王，……亲王嫡长子年及10岁，……立为王世子，长孙立为世孙，……诸子年10岁，……封为郡王。嫡长子为郡王世子，嫡长孙则授长孙，……诸子授镇国将军，孙辅国将军，曾孙奉国将军”。此与《明史》记载相合。晋恭王为亲王，温穆王为第三代庆成王，是为郡王，墓主人为镇国将军。

表一

墓志主人生于明成化十九年正月初八日，薨于嘉靖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春秋五十有二。葬于嘉靖十四年三月初一日，停灵时间将近百日，这种葬俗与当代大为不同。

从明史的这段记述可知明永乐十年（1412年）分封于汾州，而明王朝覆灭于明崇祯17年（1644年），那么庆成王及其宗室在汾阳延续时间应为232年。

三、本墓志撰文、撰书、篆额者略考

此墓志铭由撰文者严泰，撰书者孔天胤书，篆额者张冕，均为明室官吏，查《明史》无传。其他资料有如以下记载。

据《明代登科录汇编·明弘治九年进士登科录》载：“严泰，山西汾州人，弘治九年进士，任户部主事。督钞苏州浒关，罢征便民闸税，民感其德，后知登州府，为官峻洁廉平，为山东最。性耿介，卒以忤时罢归，服母丧，后遂不仕。”

据《汾阳县志（光绪十年版）》载：“孔天胤，字汝锡，汾州人，嘉靖壬辰殿试第二，以宗亲例不得受京职（据《汾州沧桑（第三卷）》载，其祖为太原晋王府仪宾，其父孔骏为汾州明藩庆成端顺王子仪宾），外补陕西按察可佥事，提督学政，降知祁州。迁河南按察司佥事，兵备颖州，复以布政司参议提督浙江学政，历陕西按察使，右布政使，迁河南左布政使，致仕归。天胤好读书，善诗文，著有《文谷集》若干卷。”

据《汾州府志》载：“张冕，字服周，孝义县人，嘉靖壬辰进士，授户部主事，兼收太仓，转本部员外郎，擢河南佥事，分巡大梁至洧川，因飓风辨野寺之冤，人咸异之，迁霸州兵备副使，平土寇。其居官，厉操守，及归，行李萧然。居家二十年，博及群书，德行文学远近推重，著有《胜溪文集》及《孝义县志》。”

据《明故张母岳氏墓志铭》（见《三晋石刻大全·吕梁市孝义市卷》）载：“……张冕登嘉靖壬辰进士。历官户部主事员外郎，补河南按察佥事，见陞山东按察副使……胜溪其别号也。”

该墓志勒于明嘉靖二十年，由孔天胤撰文，此墓志中孔天胤自称：“……余与胜溪同举于乡，又同举于进士，早游夕叙……”。

通过上述资料可以对撰文、撰书、篆额者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撰文者严泰，撰书者孔天胤书，篆额者张冕，均为明室官吏，为汾州同乡，孔天胤为庆成王外戚。《汾州府志》及《明故张母岳氏墓志铭》所载张冕官职与该墓志文所述张冕的官职不同，似此张冕非彼张冕。笔者以为应是同一个人，原因是孔天胤与张冕同为嘉靖壬辰进士，孔天胤作为庆成宗室的外戚邀请同朝为官的同乡张冕为奇沷的墓志篆额，合乎情理。三人同乡且同朝为官，一起为逝者书撰墓志，更显逝者哀荣。两方墓志所显示的张冕的不同官职，可以增补张冕的职官履历。孔天胤遗留下来的书法作品不多，《大明庆成镇国将军奇沷墓志铭》志文字体行楷，书法秀丽，可以为研究其书法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