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空军的创建与发展

■冯晓蔚

◇1949年设计的人民空军军徽

1949年11月1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成立。这支现代化技术军种的创建来之不易，它在长期的革命战争中孕育、成长，经历了一个艰难的发展过程。

空军部队的组建

组建一支能执行各种战斗任务的航空兵部队，是人民空军在创建时期的根本任务。空军初建时期，航校以速成的训练方式培训了一批空、地勤人员，这是组建航空兵部队的基本条件。

1950年初，中央军委采纳空军建议，先后从陆军抽调18个师部、41个团部及几批干部，再由空军配备若干技术干部，组成航空兵部队师、团领导机构。

5月9日，人民空军第一支航空兵部队被正式命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第4混成旅”。之所以称第4混成旅而不称第1混成旅，是因为当时空军领导仿效毛泽东在井冈山创建红四军的做法，其用意是发扬红四军的光荣传统，把人民空军建设好。

6月19日，空军第4混成旅在南京成立，8月8日移驻上海。旅部机关由第三野战军第九兵团第30军第90师师部改编组成，下设司令部、政治部、航空工程处和供应处。旅下辖2个歼击机团、1个轰炸机团和1个强击机团。各团经过短时间训练，自10月19日零时起，担负保卫上海的防空任务。

与此同时，人民空军第一支空降兵部队——空军陆战第1旅于该年7月26日在上海组成。8月1日，旅部移驻河南开封，设司令部、政治部、炮兵司令部、技术处、医务处、供给处等机构，下辖狙击营、坦克营、迫击炮营、战防炮营和7个直属连队及1个教导队，共计5000余人。

由于空降兵是以伞降或机降方式投入地面作战的兵种，是能突然出现于敌后，配合正面部队作战的突击力量，因此对兵员素质要求很高。为此，中央军委决定从陆军部队抽调一批战斗英雄，班、排模范干部，一二等功臣以及政治可靠、作战勇敢、表现好的战士组建空降兵。

9月27日，中央军委又将华东军区军政大学伞兵总队（由原国民党伞兵第3团起义人员改编而成）中的部分人员调归空军陆战第1旅，作为技术骨干。

随着朝鲜战争爆发，为参加抗美援朝作战，人民空军加速组建新部队。10月5日，空军歼击第3旅在沈阳成立；10月28日，由空军第4混成旅改编的空军歼击第4旅在辽阳成立；10月31日，经毛泽东批准，空军歼击第3、4旅改称空军第3、4师；11月24日，空军第一个运输航空兵团——高空运输团在四川新津正式组成……

至1954年初，人民空军已有28个航空兵师、70个航空兵团、各型飞机3000余架，形成了一支航空兵种类初步齐全、具有一定战斗力的空中力量，为以后人民空军的全面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参加抗美援朝战争

1950年10月，根据朝鲜劳动党、朝鲜政府的请求和保卫中国国家安全的需要，中共中央毅然作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重大决策，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参加了这次战争。

12月3日，空军领导在给中央军委的报告中提出，准备调空军第4师已完成战斗训练的1个团，以大队为单位，轮番进驻安东（今丹东）浪头机场，在友军空军的带领下，进行实战练习。

12月4日经中央军委批准，空军司令员刘亚楼来电，正式给空4师下达了作战任务。电报说：这次参战的目的主要是取得空战经验。每次战斗出动以2架、最多4架飞机为单位，在敌情不很严重的情况下，随友空军参加空战；每个飞行员经过两三次实战练习后，即转回原基地继续训练，再将另一个大队调去实战练习。

12月14日，刘亚楼在沈阳会见该师师长方子翼，进一步明确了部队实战练习的性质、目的、作战指挥原则和工作方法。

12月21日，志愿军空军第4师10团28大队在方子翼的率领下由辽阳进驻安东浪头机场。此时，这个大队的飞行员只在米格-15飞机上飞了20多个小时，飞行技术很不熟练。

28日，28大队开始实战锻炼。这天下午，雷达发现朝鲜宣川、定州、安州一带有敌机活动，28大队按协同计划，配合友空军两个中队起飞4架米格-15歼击机迎战。这是志愿军空军第一次战斗出航。

空中编队飞过铁山，与敌机相距约30公里时，指挥所通报了敌我关系位置，友空军旋即冲入云下，与敌展开空战。当时，28大队4机也冲了下去，因未发现敌机而返航。此后，又有几次战斗出动，但一直未能与美机直接交锋。

1951年1月21日，志愿军空军第4师终于迎来第一次空战。上午9时许，美国空军20架F-84战斗轰炸机对平壤至新义州铁路进行轰炸。友空军起飞后，第28大队大队长李汉率6架飞机起飞迎击。在地面指挥所的引导下，编队接近安州时，发现敌机正向清川江桥俯冲攻击。李汉率队即向敌机冲击，敌机对突然遭遇有些慌乱，李汉乘机迂回到4架美机左侧400米处，瞄准敌长机开炮，将其击伤。另有2名飞行员也向敌机开了炮，但因击敌心切，动作不稳，没有命中目标。初战奏效，鼓舞了队员们的信心。

◇初创时期的东北老航校用马车装运飞机和航材

◇第一批参战的志愿军空军第4师第10团28大队

1月29日下午1点34分，雷达发现一批敌机在安州、定州上空活动，企图袭击安州火车站和清川江大桥。李汉率8机配合友空军出击。当机群飞临战区上空时，发现敌16架F-84飞机分上下两层向目标攻击，李汉率队趁敌不备占据了高度优势，集中攻击上层的8架美机。敌机逃散后，李汉追敌3号机，逼近至300米处3炮齐射，将其击落。后在追击敌机的过程中，他又击伤美机1架。这次战斗，开创了志愿军空军击落美机的先例。

9月底，刘亚楼将空4师作战情况上报中央军委。10月2日，毛泽东批示：“刘亚楼同志，此件已阅。空4师奋勇作战，甚好甚慰。你们予以鼓励是正确的，对壮烈牺牲者的家属予以安慰。”

当志愿军空军与美国混合机群打了几次大规模空战后，刘亚楼认为解决空战战术问题的条件已经成熟。他亲临安东机场，参加空战指挥，参与战斗讲评，与参战指战员反复研究后，草拟了歼击航空兵“一区两层四四制”空战战术原则，下发部队讨论并在战斗中试行。之后，“一区两层四四制”在表述形式上改为“一域多层四四制”。

“一域多层四四制”战术原则的基本含义是：同批同梯队机群以4机为单位，按不同间隔、距离、高度，采取层次配备，构成小编队、大纵深的战斗队形。按照统一的作战意图，以长机为核心，在目视和战术联系的范围内，保持一域，相互协同作战。

1952年2月，是志愿军空军灵活运用“一域多层四四制”战术原则最为成功的一个月。全月作战26天，击落美机37架，击伤7架；我方被击落12架，被击伤14架。

参战期间，志愿军空军部队不畏强敌，不怕牺牲，奋勇作战，取得了击落敌机330架、击伤95架的辉煌战绩，并击毙美军王牌飞行员戴维斯，生俘“双料王牌”飞行员费席尔。同时，涌现出荣立集体一等功、被誉为“英雄王海大队”的空3师第9团第1大队及王海、刘玉堤、韩德彩、张积慧、赵宝桐、孙生禄等一大批战斗英雄。

完成国土防空作战任务

朝鲜战争结束后，国民党当局在美国的支持下，不断派遣空军对大陆进行袭扰破坏，并将袭扰范围从东南沿海扩展到纵深地区。中共中央和毛泽东作出决定：福建前线准备采取两个行动，一是空军进入福建，二是对金门打炮。

1958年7月18日，刘亚楼出席了中央军委召开的各总部、各军兵种领导干部会议。军委副主席彭德怀在会上传达了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指示，并要求空军一定要在7月27日进入福建、粤东的作战机场。

会后，刘亚楼连夜主持召开空军党委常委扩大会议，第二天又紧急召集第一批入闽作战部队师以上负责干部开作战会议，传达中央军委会议精神，并对空军入闽作战的组织指挥、兵力部署、通信、情报、后勤、工程机务保障以及如何执行军委的作战政策提出了措施和要求。会议最终确定，由战斗力较强、有实战经验的部队作为第一批入闽作战。

随着人民空军入闽，一场在东南沿海与国民党空军争夺制空权的斗争开始了。当时，国民党空军共有6个联队，拥有各型飞机646架；驻台美空军有1个中队，从日本、菲律宾以及第7舰队航空母舰起飞的飞机，也可随时增援。我空军入闽前后，国民党空军频繁出动侦察，企图对大陆沿海军事基地进行轰炸。

7月29日11时许，国民党空军4架F-84G飞机窜入汕头附近上空，空18师师长林虎指挥54团1大队大队长赵德安率4机起飞迎击。一场激烈的空战在南澳岛上空打响。空战3分钟，赵德安率4机击落敌机2架、击伤1架，自己无一损伤。

7月30日，美国合众国际社一则电讯称：超音速的共产党飞机在台湾海峡上空进行了一次使国民党透不过气来的一边倒的战斗。同一天，毛泽东在西郊机场对刘亚楼说：“祝贺空军旗开得胜！”

争夺福建、粤东地区制空权的战斗，前后达3个月之久。从7月27日至8月22日，由于人民空军突然出现在福建、粤东地区，台湾当局为急于弄清情况，一方面派国民党空军加紧轰炸大陆沿海军事目标，一方面每天出动飞机100架次左右，对闽、粤沿海实施空中侦察。在此期间，入闽空军部队出动飞机1000多架次，空战四次，4战4捷，击落国民党飞机4架、击伤5架，有效阻止了国民党空军侦察活动。

10月6日，为打击国民党空军高空侦察机对大陆的窜扰活动，我军成立了空军地空导弹部队。

1959年9月21日，地空导弹部队正式担任首都防空作战值班任务。刘亚楼反复叮咛部队：“过几天就是新中国成立10周年大庆的日子，要高度警惕，万无一失地保证首都的空中安全。”

国庆期间，地空导弹部队的指战员们吃住都在阵地，时刻守卫着首都的天空。10月7日上午，国民党空军上尉飞行员王英钦驾驶RB-57D飞机窜入大陆，越过沿途歼击机的层层拦截，沿津浦线上空北进。刘亚楼在空军指挥所密切注视着标图板上标出的敌机航迹。当敌机临近北京上空时，刘亚楼请示中央军委首长同意使用地空导弹后，随即下达了命令。11点50分，地空导弹2营捕捉到目标。12点4分，2营营长岳振华果断下令发射导弹。“轰、轰、轰”三声巨响，3发导弹腾空而起，全部命中目标。

1962年1月，国民党空军又改用U-2飞机对大陆各地进行高空侦察活动。为了打击敌U-2飞机，经中央军委批准，刘亚楼、成钧决定使用保卫要地的几支地空导弹部队，在U-2飞机活动的航路上实行机动伏击。

◇歼20战斗机

9月9日7时许，国民党空军1架U-2飞机由平潭岛上空进入大陆，经福州、南平沿鹰厦铁路上空北进。此时，刘亚楼在空军指挥所电话询问：“岳振华同志，你看到U-2出来了吗？”岳回答：“报告司令员，我从标图桌上看到了。”刘亚楼命令道：“把它打下来！”“是！坚决完成任务！”岳振华回答。

8点32分，当这架U-2飞机进入2营的火力范围时，岳振华抓住战机，沉着指挥，连续发射3发导弹，一举击毁敌机。

这是我国击落的第一架U-2型高空侦察机。周恩来闻讯后，高兴地说：“很好，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美国U-2飞机前几天侵入苏境，他们只是提了抗议，我们却把这种飞机打掉了。”他还亲自给2营打电话表示祝贺。

9月20日，刘亚楼带领岳振华到中南海向中央首长汇报。毛泽东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听了汇报后都非常高兴。其间，毛泽东紧紧握住岳振华的手，连声说：“岳振华同志，打得好，打得好哇！”

大力支援社会主义经济建设

70年来，人民空军在完成军事训练和作战战备任务的同时，发挥自身优势，在保卫祖国安全、积极支援社会主义建设等方面，也取得了显著成绩。

支援农业，是空军部队支援国家建设的一项重要任务。1951年夏，河北、安徽、湖北、陕西等部分地区相继发生蝗虫灾害。在4个多月时间内，空军先后出动飞机1567架次，喷撒农药16.2万多公斤，灭蝗面积达763万亩，及时控制和扑灭了虫害。

1970年夏，黑龙江、吉林、河北、内蒙古等15个省、自治区相继出现干旱。空军派出飞机26架，飞行737架次，实施人工降雨，使328个县（市）的农田解除了旱情。

1978年冬，新疆天山一带大旱，空军航空兵13师派出飞机实施人工降雪成功，缓解了旱情，为冬小麦顺利越冬创造了条件。1980年1月，该师又派飞机到伊犁地区进行人工降雪。

飞播造林种草，绿化祖国山河，改善生态环境，是我国的一项长期战略任务。1982年初，邓小平指示：“空军要参加支援农业、林业建设的专业飞行任务，至少要搞20年，为加速农牧业的发展，绿化祖国山河作贡献。”为此，空军有关航空兵部队专门对飞机作了改装，对机组人员进行了专业训练，根据国务院和各省、自治区的统一规划要求，飞赴各地执行飞播造林和种草任务。

1966年3月，河北邢台发生地震。空军即派飞机送周恩来到震区视察，接着出动飞机63架，飞行300多架次，空运伤员和物资。1976年唐山大地震，空军出动3000多名指战员到唐山救援，并派飞机168架运送救灾人员、伤员和物资。唐山机场最繁忙时每隔26秒钟就起降1架飞机。2008年5月12日，汶川发生特大地震，空军官兵闻讯而动。各型运输机、直升机和侦察机在第一时间飞赴灾区，展开了空军历史上出动飞机最多、飞行强度最大的空中救援行动。

70年来，人民空军积极发挥高技术军种优势，始终驰骋在支援国家经济建设的各个战场。70年风雨兼程，人民空军在祖国的蓝天画出了壮美的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