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追房中起舞
2019-12-02段万义
段万义
一直热烈拥吻大美海南,曾为南国辛勤“追房人”,以热烈的阳光点燃心里的梦想,不觉已是二十多年的光阴了。
为了那份心爱的工作和奋斗的方向,伴随着又一股改革劲风,闯海的我曾经睡在别人的脚下,睡在他人鄙夷和排斥的目光里。然而,我立志爬起来,陪着年轻的海南省挺起胸膛,站成一棵高直的椰子树。
大学毕业几年后,由于对文字的钟爱与尊敬,青春贲张的我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毅然南漂琼岛。在海口市,通过应聘进了一家媒体。然而,由于薪水极低,租房成为不小的负担,于是向部门主任提出睡在办公室的申请。
芳华之舟逆风逐波,携着苦涩之歌,慢慢犁出深海浪花,置于人生长途中考量,也许不足为奇,抑或成为一种资本积累。那时的我为了维持生存,一张草席铺在办公桌旁,一床陈旧的单薄的被褥垫盖兼顾,一沓书本当枕头。窗外,盘活房地产的热潮一阵接一阵,然而似股股寒流直袭没有住房的我。那夏日嚣张的蚊虫也跟着捣乱,因当时没有能
支起的蒙古包式蚊帐,常常逼得我深夜醒来数次,继而蒙着头沉沉睡去。由此,有几次遭遇了早上同事来上班时,我还在熟睡的尴尬。一种难言的酸楚重击心头,只恨自己无处可逃。更值得一提的是,我小心谨慎叠得整整齐齐的“床上用品”,两次被人“请出来”示众,理由是它们占据了办公室的壁柜。直到第三次,我还是忍气吞声,幸好有位看不过眼的长者站出来安慰了我。
后来,有好事者以“办公室不能住人”为由,告状部门主任。于是,我连这种卑微的投宿条件都被剥夺了,心情简直跌落到绝望的悬崖。
一时不知何去何从,竟有了短暂的转机。同在一个城市读大学的远房表弟得知我的情况后,建议我住到他的寝室,说是有位本市的同学空着床位。进入那个小集体,就得和他们融为一体,甚至还需牺牲一些利益获得他们的首肯。有时在熄灯之后的神侃闲聊中,那些小同学免不了会刨根问底住房之事,有的则直接指出我的无能。对于一针见血的话语,我无言以对,只有让黑暗淹没我的难堪和伤痛。
那些日子,我天天进出皆选择恰当的时间,以免对表弟造成不良影响。可是,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不到三个月,还是逃脱不了“迁徙”的命运。表弟因此受到了处分。我愧疚难当,第二天无奈地搬进了好心的老乡阿哲的家中。
阿哲的爸爸是一位机关干部,和我谈得挺投缘,并且请我做他小女儿的家教。我正愁无法报答,便欣然答应。对我的到来,阿哲的妈妈只是勉强答应。几个月后,小妹妹的学习劲头越来越大,学习效果很明显。渐渐地,她喜欢在周末邀我出去玩,对我好像有一种对哥哥般的依赖、随意和亲近。叔叔似乎没什么反应,阿姨倒是绷紧了神经。终于,在小妹妹的一次测验成绩稍有下降的情况下,阿姨找到我谈话,虽然话语没有那么直接和刻薄,但我能体会到她的言外之意。其实,阿姨的猜忌纯属多余。凭我的现实条件,断然不敢涉足爱情花园,更何况小妹妹还是一名高中生。我把心里话兜底儿给阿姨讲了,可她还是心存顾虑,常表不悦。我想,自己该主动离开,继而无奈地住进了出租屋。
一段时间后,经过部门主任的努力,我总算入住了职工宿舍,和另一同事共用十几平方米的单间。一桌两床,许多物品只好勉强置于床底,虽如此逼仄难耐,但总算有个名正言顺的安身立命之所。可是,那位同事每天晚上守着一台黑白电视机看个不停,常常睡着忘了关闭。在如此条件下熬着日子,我只得非常容忍,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写下了许多被人评为“透着沧桑和散发光辉”的篇章。
灵魂不屈,生命非老,梦想勿落。十个月后,我以一份准备充分的自荐信和通过严格的竞考,进了心仪已久的新闻单位的好机会。
贷款买房的国家政策华丽登场,改写了一次性全款缴清的尴尬和苦楚。2001年,我攒够了一定的首付款,通过按揭真正拥有了人生第一套属于自己的两居室。虽然面积不大,但足以安顿好婚后的小家。同时,享受了两人在琼购房落户的优厚待遇。这是海南奉送给闯海人的一份厚礼,仿佛幸运之神一下子隆重地眷顾我心中已久的荒漠,使得美好的憧憬和着结果的椰树日益高大。从此,我很傲娇地成为了真正的岛民,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打工仔。海南自然成了我的第二故乡,昂首阔步的日子渐次递增,决意在这片沃土上奋力拼搏的信心,也越发水涨船高。这一切,皆因立足心安,无后顾之忧使然。
乔迁之日,我扛着最后一批书籍和其他物什进门,从未有过的疲惫猛然袭来,淌着兴奋和喜悦的汗水一头扎进了沙发里。然而,心绪立刻在复杂中不断升腾,不自然地抬头凝望着天花板,静静地呆卧了许久,仍沉默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继而,赤脚无意触及地板,瓷砖虽显朴素,但真实的存在感充盈在心间。客厅中略为偏小的吊灯,投来一抹明亮的光,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又似乎一种强大的磁场在亲切召唤。那一刻,我并没有恍惚,已毅然决定未来终要创造出更大、更好的安身之所,以告慰曾经落寞的青春。无以掩饰,曾经精神在物质面前有过隐痛的受难与挣扎,但没有轰然倒塌,只因年轻释放的潜能可以照耀前路。
当天晚上,我继承着老家的习俗,“大年三十要守岁,入住新居而不眠”。回味过往,畅谈理想,从不沾酒的我居然和爱人在对饮中相映出红颜,既为纪念,也为感叹,更为激越。
突然,忆起出于义举而让出祖居的父亲,当年领着我们在风雨飘摇中度过艰辛一生。自立自强的父亲,配上勤俭持家的母亲,终于另立门户,一幢大型砖木结构住宅赫然于故乡的土地,在当时当地,皆成美谈。喜庆之晚,平时性格温和的父亲敲着一支老烟斗,而后又换了崭新的卷烟,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搂着我狠狠地咬了我一口,仿佛一下咬住了幸福的开始。那年,我刚满6岁。
此晚,我也仿若父亲当年的心情,咀嚼着涉过苦涩后的幸福的小欢喜。当然,我还多了一份奔走异乡的感慨:大海南兼收并蓄的包容性,锐意改革创新的难能可贵,闪亮于祖国南疆,成就于每一颗意欲扎根宝岛、服务于此的坚实的心。
正聊著,父亲来电话了。我紧抓话筒,却完全听不清父亲祝福与鼓励的言语,泪水一直奔流,至少二十年不曾如此,即便是人生阶段性跌倒与创伤。之所以如此失控,也因记起我和爱人曾住过出租屋的一段时光。一次,她邀请亲戚来家里小坐,万万没料到对方会笑着回应“你那儿能叫家?还是等你有了自己的房再去吧”。这句看似轻描淡写或半真半假的话,却不断地深深地刺激着我们。日后的我们一直将其视为鞭策的箴言,深藏于付出实际行动的心底。真正印证这些感叹的是,之后有些亲戚及其子女态度的出奇转变,来得超乎寻常的自然与迅猛。现今,阅过千帆,我对此十分淡然,一笑了之。
心若在,梦续追,并且坚信一直追梦的人自身闪耀着光芒。奋战八年后,海南即将建立国际旅游岛的好消息传遍大江南北。我瞧准时机,果断贷款添置了第二套房产,愿景也由刚性转为优化,房产面积明显增加,并且实现了“以租养房”的良性运作,生活水平可谓芝麻开花节节高。自此,拥有一间专属书房的长久企盼终于完美实现。整壁书柜可以打点着每一个平淡的闲适日子,感觉空气都是甜滋滋的,海风无疑更加温润起来,案头的思绪常常似挥毫泼墨,甚或千军万马,坚实的步履愈加稳健于始终心仪的文艺之林。美满的阳光又一次真正地照进现实,犹如甘甜的椰子汁沁润心脾,化作日后崭新的向往与奔跑。
岁月渐次消散,紧紧搂住浓情海南,从昔日的灰色元素中渐渐拔出后翩翩起舞,使火热的青春划过无悔的泪痕。常常生发与涌动感恩海南的潮水,是这片厚土倾情赐予我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儿子,还有漂亮的房子。此间,我虽然还激进在自创文化实体的路上,但不忘初心,一直坚守海南与文字阵地,见证了国际旅游岛的建立与发展,又迎来了海南自由贸易区(港)的成立,也历经了本地房地产业相当长一段时期的独特成长。而今,海南针对引进人才住房政策越来越优厚,让人欢欣鼓舞。如此,惠风和畅,群贤毕至,海南于新时代中将不辱使命,不负众望。
回忆过往,面临新形势,站在更高的起点,乘着海南国际金椰风,我心飞翔,竭力朝着胸中更高的期待执着耕耘、砥砺前行。我深信习近平主席说的那句话:幸福是奋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