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克福绿带体系规划历程与更新策略
2019-11-30王科张晋石
王科 张晋石
法兰克福绿带体系建设可以追溯到19世纪80年代初的城墙绿带,后来的外环绿带更是一个典型成功案例。在1996年举行的联合国人居署第2次会议上,法兰克福外环绿带被当作城市可持续发展的一个积极范例。经过200余年的发展,法兰克福绿带体系已成为城市绿色开放空间系统的骨架,对城市形态、市民生活、城市可持续发展等起到重要作用。以文献研究与历史研究为主要方法,通过对大量资料的整合梳理,总结出法兰克福绿带体系的规划历程及管理策略,以期对中国城市绿带建设和更新产生一定的借鉴作用。
1 城市绿带研究概述
1.1 绿带的概念及作用
绿带是城市外围一定规模、基本连续且具有永久性的,由农田、森林、水域和其他绿地组成的绿色开放空间[1]11。虽然不同国家或地区对绿带的称谓不同,如北京称绿化隔离带,首尔称开发限制区域,但其目的与作用大致相同,主要包括:控制城市快速扩张和无序蔓延,引导城市紧凑化发展,有效组织城市形态;改善城市气候,形成城市通风廊道和城市“冷链”;保护生物多样性,构建物种生境和迁徙廊道;狭长形的绿带比集中型的块状绿地具有更高的可达性和更好的连续性,这促使绿带成为高使用率和多功能性的城市游憩空间。
表1 绿带发展历程Tab. 1 The course of greenbelt development
1.2 国内外绿带研究与实践概况
绿带理论最早源于1898年埃比尼泽·霍华德(E. Howard)的田园城市构想,他在《明日的田园城市》中主张在城市周围设计宽度为8 km或更宽一些的环形绿带,来限制城市面积和保护耕地[2]。
经过约40年的研究和完善,英国伦敦首先实行了绿带政策,制定了“大伦敦规划”(Great London Plan)。随后在巴黎、柏林、莫斯科、维也纳、巴塞罗那、科隆、慕尼黑等欧洲城市,以及北美和亚洲的一些发达城市相继采用了绿带政策,北京也于20世纪50年代提出绿化隔离带的构想,并列入1958年《北京总体规划》。
在随后的发展中,绿带概念进一步外延。1959年威廉·怀特(W. H. Whyte)综合绿带(greenbelt)和公园道(parkway)概念,提出了绿道(greenway)的概念[3-4],在研究范围、研究方法等方面均有了更大扩展,包括生态廊道、城市廊道和文化遗产廊道等,从区域到城市再到场所均有涉及,研究领域也扩展到了生态学、地理学等范畴。
经过近百年的发展,绿带在一些发达国家和城市已经步入了新的发展阶段:欧洲在北欧(The Fennoscandian Green Belt)、中欧(The Central European Green Belt)、东南欧(The South-Eastern European Green Belt)都已经展开了跨越国界的绿带合作,欧洲绿带信息项目(The Green Belt Mapping Project)已经汇集了来自22个国家的地理数据,并依据GIS技术建立了绿带开发地理数据库,以此为多学科提供绿带保护和绿带建设的综合信息来源[5];德国基于城市绿带、区域绿道以及自然保护地逐步建立了覆盖全国的生态网络[6];渥太华绿带从最初的控制城市空间蔓延、保护城市周边农业、乡村等逐步向生态、景观、游憩、农业生产等多元化的方向发展[7]。
综上所述,绿带的发展历程大致分为3个阶段(表1)。当前,绿带已经不仅仅作为一种限制城市蔓延的“绿色地带”,而发展成为集生态保护、组织城市形态、改善城市气候、提供居民游憩、室外科普等众多功能于一体的综合开放空间;在规模上也从城市绿楔、城市隔离区、环城绿带等发展到跨越区域甚至国界的范围。
中国绿带政策最早于1958年列入《北京总体规划》,但北京第一道绿化隔离带并未成功阻止城市连片蔓延;上海于20世纪90年代实施绿带建设,在法规制定、绿带规划、资金投入等方面均优于北京,其规划宽度为500 m,总面积约62 km2,但相对于1 563 km2的上海建成区总面积而言[1]26,上海城市绿带仍有不足;随后,绿带建设在天津、武汉、广州、合肥等地也陆续展开。综合而言,中国绿带有相当一段时间以控制城市蔓延为主,绿带的各种综合功能尚未得到重视和发掘。直至近十几年,绿带规划才步入多功能发展的阶段,比如近几年北京城市副中心的“一环两带”规划,就考虑了生态、游憩、组织城市形态、文化遗产保护等多个方面的需求。另外,随着城市发展日新月异,城市绿色开放空间体系的建设逐步提上日程,绿带作为大面积绿色开放空间,对城市健康可持续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因此,学习国外的成功经验与优秀案例对中国城市健康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2 法兰克福绿带体系的规划历程与管理策略
法兰克福绿带体系包括不同时期的3条环城绿带:1)19世纪初中世纪老城向现代新城过渡时期建立的城墙绿带;2)19世纪后半叶工业革命后建设的大道环;3)20世纪20—90年代为解决城市诸多问题而规划的外环绿带。其中大道环已经转变为中央分车绿带比较开阔的城市快速路,因此本文只是偶有涉及,重点对城墙绿带和外环绿带的规划历程、规划内容、管理和保护展开论述,并进一步延伸到法兰克福外环绿带向城市开放空间体系的转型。
2.1 法兰克福城墙绿带
1806年,法兰克福老城城墙(图1)拆除,市民要求拆除后的部分用地必须为公共所用。因此,大主教卡尔·西奥多·达尔伯格(K. T.V. Dalberg)决定把部分用地改造为公园。园艺师塞巴斯蒂安·林兹(S. Rinz)被委托设计城墙公园。新的城墙公园很快成为优美且富有标志性的场地,并提升了周围的土地价格,这让当政者明白了绿色开放空间的经济效益。因此,达尔伯格主动提供私人资金延续公园建设,林兹于1808—1812年再次被委托分批设计了城墙公园的其他部分[8],最终形成了沿城墙布置的法兰克福第一条城市绿带——城墙绿带(图2)。
城墙绿带串联了老城边界的公园、池塘、花园和林地等绿色空间,并沿路设置了连续的步行道体系,创造了多样的景观类型,增加了场地的吸引力。基于绿带内外密集的放射形道路体系,从老城或新城均可方便地出入绿带,并沿绿带通往各个开放空间节点,为市民提供了高效可达的休闲活动空间。另外,尊重场地特定的文化背景,创造出具有文化内涵的特色景观,可以增强城市地区的吸引力[9]。城墙绿带保留了中世纪建造的城门遗址,把历史遗产保护结合到绿色开放空间建设之中,将城门变为城墙绿带的代表性景点,并因此吸引了更多使用者。
1 法兰克福老城城市设防轮廓Frankfurt old city fortification profile
2 法兰克福城墙绿带Frankfurt city wall green belt
3 预留出的尼达河畔的绿地Reserved green space near to the Nida River
为确保城墙公园不被城市扩张蚕食,皇帝威廉二世于1907年颁布了至今仍然有效的“Wallservitut”保护令,规定长约5.1 km、平均宽约100 m的城墙绿带范围内不得被任何形式的开发所占用[10]65。后来城墙绿带经过多次扩建和更新,面积进一步扩大,并与南侧美茵河滨河绿地相连,形成了环绕老城区的完整环形绿带。其在200多年来一直进行着持续的保护和更新,尽管城市用地十分紧张,但始终未被破坏。它为法兰克福从中世纪城市向现代城市过渡确立了一个良好开端,在更新和保护过程中塑造了法兰克福绿地保护的思想意识,这种意识是之后法兰克福城市发展过程中开放空间占有重要地位的思想来源。
2.2 法兰克福外环绿带
外环绿带是法兰克福第3条绿带,是法兰克福最重要的绿色开放空间。从最初的城市预留地,到概念的提出,再到绿带的论证研究及开发,外环绿带建设过程经历了3个阶段:20世纪20年代田园城市运动影响下的“新法兰克福运动”时期;“二战”之后,蒂尔·贝伦斯(T. Behrens)的概念规划时期;1989年后外环绿带建设时期。每个阶段根据城市问题与时代需求,提出了不同的思想或策略,3个阶段环环相扣、层层推进,每一个阶段都成为后阶段的发展基础,后阶段也在前者的基础上进一步延伸。
2.2.1 田园城市运动影响下的“新法兰克福运动”
20世纪20年代初,法兰克福粗放扩张导致了一系列城市问题。路德维格·兰德曼(L. Landmann)市长委托恩斯特·梅(E. May)组织新的城市发展规划。梅在英国实习期间学习了霍华德的“田园城市”理念和英国田园城市运动的经验,这对梅在法兰克福的城市规划产生了重要影响。
在取得市议会支持的情况下,梅发起了计划为期10年的“新法兰克福运动”,结合“田园城市”以及由其衍生的“卫星城镇”理论,在城市总体规划和建筑附属开放空间2个尺度上为法兰克福提供了一个新的城市规划方案。其中,在城市规划方面,梅提出了在绿带包围的“卫星城镇”中创造生活空间的策略,以此限制城市规模,并在城市周围保留农田、果园、绿地等,使城市居民能方便地接近乡村自然环境。他在尼达河北远离老城的位置规划了大量新的定居点[11],并与风景园林师马克斯·布罗米(M. Bromme)首次确定了将尼达河及其周边作为城市中心与新定居点之间的绿色开放空间(图3),称为“尼达河畔的绿地”(GrüngürtelNiddatal)[10]65。
对法兰克福而言,“新法兰克福运动”最重要的影响便是把“田园城市”理念成功运用到城市规划实践中。在规划新居住区的同时,梅确定了居住区应该拥有的自然体验,且考虑了建筑面积与自然环境的关系,避免了缺乏绿色空间的大面积灰色开发。布罗米在这些新的居住区之间规划了大量绿地,构建了今天法兰克福外环绿带的基础。
2.2.2 贝伦斯的城市绿色开放空间系统规划
“二战”以后,法兰克福一片混乱,20世纪60年代,建筑师和城市规划师贝伦斯强调城市从建筑到开放空间的全新整合。他在1970年提出了“法兰克福:从混乱城市到理想城市”的主张,并基于此策划了法兰克福城市复兴的概念规划(图4)[12]。此概念很大程度上是由蓝绿开放空间决定的,在充分利用早期梅所保留绿地的基础上,进一步把这些绿地相连接,并与美茵河、尼达河一起第一次构成了规划层面上连贯的第3条绿带——法兰克福外环绿带(图5)。规划突出了以蓝绿基础设施组织城市有序发展的策略,结合已有开放空间架构了“两河、两区、三环、八楔”的蓝绿空间格局,以同心圆结合放射状绿楔的方式将城墙绿带、大道环、外环绿带紧密地嵌合在城市之中,共同构成了法兰克福绿色开放空间系统的骨架。
贝伦斯的规划理念是将绿色开放空间看作城市综合发展的组成部分,他首次把法兰克福绿色开放空间作为一个整体系统进行规划,延续并发展了恩斯特·梅时代的绿色开放空间规划思想,他的法兰克福开放空间总体规划形成了外环绿带的雏形,也构成了当今法兰克福开放空间系统的奠基石。
2.2.3 外环绿带的诞生
4 1970/71贝伦斯构想的法兰克福城市复兴概念The Frankfurt City renewal concept developed by Behrens in 1970/71
5 1970/71年贝伦斯的法兰克福绿色开放空间总体规划The Frankfurt green open space master plan by Behrens in 1970/71
1989年,汤姆·柯尼希斯(T. Koenigs)负责法兰克福环境建设,他充分意识到大型绿带对大城市发展的重要意义,因此他组织了贝伦斯、彼得·拉茨(P. Latz)以及其他学科的著名学者投入外环绿带项目的建设中,并努力促使市议会实施“项目年”计划来推动绿带的前期研究。通过前期研究,进一步探讨了绿带建设的正确方针,纠正了贝伦斯概念规划中大量拆除建筑物、忽视城市物质和社会条件而急于改变的激进部分,为绿带走向实质性建设指明了方向。
经过数代人的积淀和为期1年的前期准备,法兰克福市议会于1991年底确定了法兰克福外环绿带的整体规划[13]1-9。
2.2.4 外环绿带的管理与保护
为避免未来施工可能遇到的问题并防止被侵占或开发,1991年11月法兰克福市议会一致决定通过了《绿带宪章》(GrünGürtel-Verfassung)[13]1,明确规定绿带范围严禁开发,迫不得已的开发必须通过严格的审核程序和补偿措施;1994年,达姆施塔特地区议会将外环绿带纳入州级自然保护区,这意味着外环绿带有市议会和州议会的双重保护。时至今日,外环绿带拥有多重法律保护:包括《绿带宪章》、周边地区土地使用计划(Land Use Plan-surrounding Area)、《区域景观保护法规》(Landscape Conservation Regulation-RegierungsprÁsident)、黑森州区域空间规划计划(Regional Spatial Planning Plan of State Hessen)[14]。正是由于严格的保护机制,绿带范围在一系列城市开发建设中均未被侵占。
如今法兰克福外环绿带是一个面积约8 000 hm2,绵延约70 km的高品质环城绿带。由法兰克福北部的尼达河谷(Niddatal)片区、东部和东北部的吕肯山丘(Berger Ruecken)片区、南部的城市森林(Stadtw ald)片区三大景观区组成[15],包括森林、果园草场、自然保护区、溪流、农田、公园、花园、运动和休闲区等多种景观。
外环绿带增加了城市的生物多样性,据Senckenberg研究所统计,仅南部城市森林一处就有超过700种植物,1 300种甲虫,376种蝴蝶和约100种鸟类,以及野猪、鹿、欧洲盘羊、野兔、各类松鼠、狐狸等物种;芳香植物和城市森林也为市民提供了康养之所。绿带还拥有丰富的活动设施,包括75个景点,63 km环绿带骑行道和完善的骑行标识系统,以及65 km环绿带远足步道,为市民提供了诸如骑车、散步、音乐会等多样的户外活动空间,还设置有多处儿童游戏空间,如游乐场、旧飞机场;野生动物科普与救治、森林博物馆等65种室外教育主题建筑也为法兰克福开展室外教育提供了众多机会。综合而言,外环绿带已经成为法兰克福最重要的多功能绿色开放空间(图6)。
2.3 外环绿带向开放空间体系转型
随着城市发展,市议会制定了法兰克福2030年城市综合发展规划。针对占城市面积1/3的外环绿带,法兰克福环境局组织了详细的调研,并收集了大量数据和基础资料,明确了外环绿带存在的突出问题:可达性有待改善;空间特色不突出,景观多样性未充分挖掘;青少年等弱势群体面临环境不公等。基于评估结果确定了直至2030年的绿色开放空间提升策略,从空间结构、生态可持续、社会服务等角度,促使外环绿带向城市绿色开放空间体系转变,并提出了“连接—突出—激活”和“边缘计划”两项策略。
2.3.1 “连接—突出—激活”策略
6 2006年法兰克福外环绿带The Frankfurt outer ring greenbelt in 2006
7 边界干预方式The boundary intervention mode
评估表明,外环绿带与城墙绿带、大道环等已有的开放空间缺乏呼应,因此规划方针提出了从外环绿带向内连接城市中心,向外辐射区域绿道网络(法兰克福外围的区域公园)的开放空间连接策略。作为“连接”策略的深化,确定了“辐条”和“放射”2个子计划。“辐条”是指从外环绿带向城市中心插入7条楔形绿地,“放射”是指从外环绿带向外围延伸,连接区域绿色空间。在该计划中,绿色开放空间被认为是城市整体发展的一个必要组成部分,对城市气候、交通等发挥着重要作用。它的基本思想是绿色开放空间并不是孤立的,而是嵌入社会、经济、文化和自然界之间的多功能互相关系中[16]166,以此创造具有吸引力和多功能的开放空间。
在绿带中,不同使用对象有不同需求,应据此在不同分区内突出不同的空间体验类型,以满足不同使用对象的需求。法兰克福外环绿带的特点之一即拥有丰富多样的功能类型和美学语言,这可以增加城市生活的多样性。“突出”策略的目的便是将不同特征的用地看作一种优势,将其作为绿带的特色组成部分,并通过艺术介入、创造体验空间等方法,深度开发其空间特性,塑造功能上和美学上俱佳的室外场所。
调研报告还显示出年轻人对外环绿带的不满。“激活”策略的使命即着重满足社会弱势群体的需求,确保环境正义与公平。为此,采取针对性地增加资金投入、行政支持和法律保护等措施,寻找潜力空间以创建适合青少年的娱乐景点、体育活动场所、室外学习空间和跨文化园林空间等[16]124-126。
2.3.2 “边缘计划”
调研报告评估显示:绿带的边缘,尤其是建成区到绿带内边缘的过渡区,存在可达性差、角落空间废弃、边界破碎、与城市空间冲突等问题。针对这些问题,新的计划提出了多种边界干预形式(图7),以进一步强化绿带的可达性和连续性。
法兰克福2030年绿带规划把开放空间的重要性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使全民使用开放空间的理想更进一步。绿带不仅可以满足当前需求,也可迎接未来更多的挑战,它从绿色开放空间体系的形成到服务于所有对象的环境正义,再到开放空间未来的多功能潜力3个方面做出了恰当诠释。
3 法兰克福绿带体系规划与完善对中国的启示
3.1 社会功能植入与生态保护共荣
社会功能的植入是绿带活力的保障,也是绿带持续更新的价值所在,城墙绿带和外围绿带均包含了休闲、科普、体验、运动等多种社会功能。另外,位于外环绿带南部的城市森林保留了森林的特征,是各种动植物的栖息地,物种资源十分丰富。较宽裕的绿带宽度和良好的连续性软质界面为多种物种的生存、繁衍和迁徙提供必要的廊道空间,对维护物种多样性,保护城市生态安全格局起着重要作用。中国现有大型城市绿带在社会功能和生态保护方面还有待进步。如北京绿化隔离带的建设中,在游憩方面主要是以公园建设为主,生态方面的突出点便是城市郊野公园的建设,而整体、高连接、多功能的绿色廊道尚未形成,在这方面,法兰克福绿带是很好的范例。
3.2 前瞻性规划与持续性更新
法兰克福绿带体系体现了城市绿色开放空间与城市规划同等的重要性。其城墙绿带在中世纪城墙拆除时就直接转化成了城市绿地,外环绿带在恩斯特·梅时代就已经预留出绿带用地。而中国绿色开放空间规划仍受到城市规划的较大限制,前瞻性规划不足。以北京二环绿道为例,旧城墙拆除后,没有提前预留出绿带用地,而到2012年启动北京环二环绿道建设时,已经不具备相应的用地条件,以致现在的环二环绿道最宽不过70 m,较窄处仅34 m[17],且受二环快速路影响,连续性较差,只具备绿带的部分功能。因此,基于绿带与城市的密切关系,绿带规划的前瞻性意义重大。
环城绿带或城市内部的隔离绿带因兼顾重要的社会功能,必须持续更新。法兰克福城墙绿带进行了多次扩展以满足市民需求,并梳理和完善了便捷的交通体系;外环绿带从1997年之后进入绿带的升级阶段,陆续引入了多种功能,改造了一系列景点,如老机场、犹太人墓地等,绿带由之前的保护为主过渡到保护与利用共同推进。依托2030年城市总体规划进行了外环绿带的全面评估,明确了促进环境公平正义、增加景观多样性等新的要求,确立了以绿带为骨架的未来城市开放空间网络。中国绿带的多功能价值还有待开发,规划的完成只是绿带建设的开始,对于中国已经建成的城市绿带,持续更新和有效管理才能发挥绿带的综合效益。
3.3 立法保护与多部门联合制约
与国外大城市相比,中国绿带相对于经济的竞争力仍然较弱。因此,对于绿带而言,高效简政不如联合保护,多部门联合制约与多项法律文件的颁布,能够对城市开发蚕食绿带的行为起到有效遏制。法兰克福城墙绿带受皇帝法令保护了200余年,外环绿带在总体规划确定的同时就颁布了《绿带宪章》,后期又有多个部门、多个法案文件参与保护,为实现绿带永久保护奠定了坚实基础。目前,中国绿带的“永久性”很难实现:①绿带规划周期短、调研论证不充分,容易与开发建设产生冲突;②因保护力度不到位,法律规范缺乏,公民绿地保护意识不足,绿带一再遭受蚕食与破坏。如北京1958年规划的绿化隔离面积为314 km2,而1982年却减至260 km2,2000年北京《市区绿化隔离地区总体规划》中,绿化隔离总面积已经减少到241.97 km2[18],因此,解决当前绿色空间的弱势地位是绿色空间发挥更多功能的前提条件。
3.4 重塑城市意象与城绿关系
当前城市绿色开放空间的建设转向城市重塑阶段[19],对形成城市意象、塑造新的城景关系有重要影响。法兰克福绿色开放空间占城市面积52%,外环绿带占城市面积1/3,以绿带为主的城市开放空间体系赋予了法兰克福宜居绿城的意向,是真正意义上的园林城市。在1项居民调查中,57%的人是以“拥有很多‘公园’的城市”来描述法兰克福的;据法兰克福环境卫生部统计,基于良好的绿色开放空间体系,法兰克福绿色出行比率达74%,其中35%完全依靠步行,15%依靠自行车,24%依靠公共交通[20]。由此可见,绿带对增强公园城市意象和促进城市绿色可持续发展功不可没。
4 结语
在法兰克福城市发展的过程中,从城墙绿带到大道环再到外环绿带,绿带一直作为一种纲领性力量引导着城市的发展,并逐渐容纳了生态、休闲、运动、教育等多种功能。每一次重要的开放空间战略更新都是对前一阶段的批判性继承,既有连续性又有创新性,这是城市开放空间系统这一城市物质形式强大包容性的实证[21]。中国城市化当前正处在高速发展阶段,大量的人口集聚到城市,“新一线”和二三线城市正快速崛起,新的城市建设不能再重蹈工业化城市的旧辙,要建设新型可持续、宜居高品质的城市环境,绿色开放空间系统的规划扮演着重要作用,是城市发展不可忽视的部分。法兰克福的城市发展和绿带规划过程或许可以提供一定的参考。
图表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and Table):
图1引自https://en.wikipedia.org/wiki/Wallanlagen;图2~3为作者自绘;图4~5引自https://dreigenerationenbehrens.de/till-behrens/;图6引自 Environment Frankfurt 2010 status and trends. https://frankfurt-greencity.de/fileadmin/Redakteur_Dateien/attachments/umweltfrankfurt_e_nbf.pdf;图7引自 Frankfurt am Main:in Zukunft eine grüne Stadt?. https://frankfurt.de/sixcms/media.php/738/Gesamtdokumentation_FFM_LQ_Netz.pdf。表1由作者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