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高原甘南行记(上）

2019-11-26震摄天下

旅游 2019年9期

关键词：藏民黄河草原

震摄天下

行程路线

北京-镜湖-巴彦淖尔（内蒙古）914公里

巴彦淖尔（内蒙古）-刘家峡一临夏（甘肃）877公里

临夏（甘肃）-拉卜楞寺-桑科草原-迭部（甘肃）415公里

迭部（甘肃甘南卜扎尕那-花湖-九曲黄河第-湾-红原（四川阿坝）268公里

1 镜湖。

2 高速沿途风光。

高原的诱惑

身处喧嚣的都市，久在俗世的樊笼，内心却总有一个角落闪烁着呼唤：我要去那天边，望天水空明一碧，看流星倏然划落。当然，那“天边”到底在哪里？心中尚无答案。但，必然在西部的高原！

休假第一天，沿着G7高速由北京一路向西，直接开到了内蒙古的巴彦淖尔。900多公里的高速公路，平坦宽阔，畅通无阻。两侧变换着由绿色的草原、蓝色的天空、黄色的向日葵组合的各种图案，白云永远是画中最灵动的那一抹，心中因此欢唱着各种草原的音符。

就在我们以为这一路不过如此时，一片碧水却映着夕阳呈现在路左，让绵延碧绿的—天有了惊艳的节点。毫不犹豫地下了高速，直抵湖边。湖水面积不大，在天空的映射下碧蓝如镜。红顶白屋、流云飞鸟、垂钓闲士都被它收入镜中。原本的—湖碧蓝，展现出丰富的夏日傍晚。经询问得知，这里就是内蒙古巴彦淖尔市郊的一处景区——镜湖，果然名副其实。

该歇歇了。一致决定，就住这里吧！

3 刘家峡大桥。

4 刘家峡水库。

5 穆斯林村落。

6 贺兰山。

巴彦淖尔市位于内蒙古西部，北部为与蒙古国接壤的乌拉特草原，中部为阴山山地，南部为河套平原。这里湖泊众多，有大小湖泊300多个，镜湖只是其中之一。其位于后套平原东端的乌梁素海面积3万公顷，是中国八大淡水湖之一，素有“塞外明珠”美誉。乌梁素海是鸟的世界、鱼的乐园，有近200种鸟类和20多种鱼类繁衍生息。它曾经受污染困扰，一度腥臭难闻，据说2015年后，治理效果明显，现在已是著名旅游区。乌梁素海与乌拉山北麓的乌拉特草原巧妙融合，青山、绿草、秀湖，一切如诗如画，是夏季旅游的好去处，特别推荐大家前往。

当然，此次的行程并不会以草原告终，我们的梦想在更远的远方。经过慎重研讨，我们决定选择甘南—线，即从内蒙古—路南下经宁夏至甘肃兰州，然后沿国道—路向西，经青海进四川，最后到达都江堰折返回京。

诗与远方

进入宁夏，地表越来越裸露，绿油油的草原被光秃秃的戈壁取代，大地在同样的蓝天白云下叫嚷着饥渴。贺兰山脉隔着干枯的农地远远地耸立，让我们不仅想起几年前在那片山脚下观西夏文字、游西夏古墓的情形。

没有过多时间感叹历史沧桑，出宁夏，进甘肃，很快就到兰州。甘南一线自驾一般起点都选择兰州，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进兰州之前直接拐到去刘家峡水库的岔路。当然，也是希望夕阳下的刘家峡能让我们拍到一两张美图。

刘家峡水库是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自己设计、自己施工、自己建造的大型水电工程，竣工于1974年。对于这个和我们同一年出生的大型水利工程，心中还是有小小的期许，很想见识见识这自力更生、自强不息的伟大作品。

我们到达水库时，已近黄昏，太阳在西边高悬，挥洒最后的辉煌。水库碧水万顷，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嵌于火红的山间。崭新的旅游公路一直绕行水库，让我们有机会见证这高原明珠的全貌。

刘家峡地处黄河上游，含沙量很高的支流还没有在此汇入，黄河饱含了高原清澈纯净的雪水穿过干岩壁立的深邃峡谷，在刘家峡成就了万马奔腾般的倾泻，直到汇入水库归于平静，宛如处子卧享群山的怀抱。

夕阳在人们的咏叹中渐渐西沉，水库在落日的映照下变幻出干般姿态，一切语言的描写似乎多余，这是让你不得不闭嘴的時刻，此刻只待大自然挥墨涂写。有一首歌唱得好：“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此刻我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向西，向西？就是为了那诗和远方！

1 拉卜楞寺转经廊。

2 拉卜楞寺的建筑。

3 拉卜楞寺的僧人。

4 俯瞰拉卜楞寺。

5 傍晚赶牛回家的藏民。

告别夕阳，我们在天黑前赶到临夏入住。临夏回族自治州是我国两大回族自治州之一，境内有回、汉、东乡、保安、撒拉、土、藏等31个民族，其中以东乡族和保安族为主。这两个民族都曾被称为“回回”，其宗教信仰、生活习惯、文化传统等近似回族。但对于其民族起源却有色目人说、蒙古人说等争议。这两个民族都虔诚地信奉着伊斯兰教，嚴格遵守着古兰经的教诲：不饮酒、不说谎、女人戴盖头等等。临夏州到处弥漫着伊斯兰风情，清真寺林林总总，宣礼塔村村高耸。滴酒不售的超市、黑纱遮挡的少女、善良热诚的指路人，到处彰显着宗教带给人们的平和。信仰的力量是伟大的，它可以引领安详，可以抚慰忧伤，也可以驱动丑恶。而在临夏，我们看到的是温暖。

让人流连的地方

第三天继续驱车向西，迎接我们的是世界藏学府拉卜楞寺的鎏金尖顶。

拉卜楞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坐落于甘南自治州夏河县西，背依凤山，面对龙山，大夏河从寺前穿流而过，从风水学角度是所谓“金盆养鱼”的吉祥之地。拉卜楞寺由一世嘉木样阿旺宋哲大师创建于1709年，后经历代嘉木样大师和各大活佛的不断扩建和完善，终成当今的模样。如今它占地86万多平方米，涵盖殿宇90多座，包括学院6所，僧舍1万多间、佛殿16处、昂欠（大活佛宫邸）侣处及讲经坛、法苑、印经院、佛塔等，已经是一个规模相当宏伟的建筑群。它有第二西藏之称，因为它不仅是佛家神圣的宗教禅林，而且是传授知识的综合性学府，也是整个安多地区藏民族的文化艺术中心。

每天，慕名而来的游客络绎不绝。为了保护环境，寺院每15分钟放行一次。在漫长的等待中，隔着铁门，我们一直看着里面的藏民绕着长长的转经廊转经行走，虔诚的模样让人肃然起敬。

带着崇敬之心穿过经筒转动的经廊，步入拉卜楞寺宏大的建筑群落。尽管这里因为历史的原因历经浩劫，然而1980年开始的修复，还是让我们这些后来者感受到了沉重的历史印记。

红砖墙巍巍挺立，垒起佛音阵阵。白土垣稳稳扎根，串起经文声声。古树翻墙而出，诉说悠远的繁盛。石板平整延伸，铺就转经的平坦。红衣僧侣随处可见，或结伴而行，或围坐闲谈，或独坐沉思。

藏民也是这里最重要的风景。长长的辫子、黝黑的皮肤、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鲜艳的服饰，藏民们个性十足。青山上、甬路间、殿堂边，总有藏民祈祷的身影，渲染着寺庙神圣的氛围。

出院落，爬上对面的凤山，俯瞰拉卜楞，金光闪耀，气势恢宏。青山脚下，有一处白色房屋，一红衣喇嘛守护着一片嫩黄的油菜花田。山腰处，一群藏民刚刚祭祀完毕，围坐一圈开始野餐。

僧侣也罢，藏民也罢，生于斯，长于斯，一切自然天成。对于我们这些看客，处处是风景。而对于人家，没有风景，只有生活。

告别拉卜楞寺，继续向西，桑科草原近在眼前。路边一处湖畔，云悠悠，草萋萋，水映群山，引得我们下车流连。为此，耽误了时间，等到了真正的桑科草原，已是下午4点。远处青山做衬，近处野花铺陈，牛羊毡房点缀于无际的绿色大地，虽乌云压顶，仍不减美色。冷风起，细雨飘，高原的寒冷轻易地穿透平原的防风衣，下车拍个照，整个人就瑟瑟发抖。冷雨催促着我们快点离开，当然，让我们不想继续流连的还有一个原因：桑科草原所有的草场都已经被个人承包，要想深入踏足草原必须付钱，我就只有遥望欣赏了。

今天的最终目的地是迭部，而桑科距离迭部还有240公里，一路海拔基本都在3000米以上。时已黄昏，牧民开始驱赶牛羊归巢，袅袅炊烟召唤着离家晚归的人们。为了不走夜路，我们一路飞驰。

国道非常好走，辽阔的草原在夕阳下变幻着不同的色彩，一路美景无限。进入省道后，夜色低垂，山道弯弯，偶有山体塌方后留下的泥土堆占去一半道路。—路提心吊胆，更后悔着白天在各个景点的不计时间的流连，我们在晚上8：30安全到达了迭部。

这里正在举行重大庆典活动，中心广场聚集着很多市民，街上人潮涌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喜悦。不管怎样，安全了，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当然，高原的夜晚，总是难以入睡，清淡的空气让睡眠变得无比艰难，此刻真心推荐吃一粒给氧片。

被美景充满的一天

在迭部县西北30余公里处，有一座扎尕那古城，藏语意为“石匣子”。昨夜离转国道，驱车百里奔驰迭部，就为一睹扎尕那的风采。今早饭后，经几十里山路弯弯，越过一层又一层高山，扎尕那赫然眼前。

村庄依山而建，背部壁立干仞，俯瞰沃野干顷。据说这里的村民游牧、农耕、狩猎和樵采，生活悠闲自在，宛如世外桃源。不过，这里如今已经成为著名景点，我们对它当然不会有世外桃源的期待。在拥挤的停车场艰难地找到车位，插空停好车，已经上午10点了。

6 等待游人骑马的藏民。

7 扎尕那。

1 扎尕那古城。

2 收割中的藏民。

景区很大，主要有三条游览线路：1、仙女滩一仙女湖一线;2、老虎嘴一石林一线;3、东哇村一拉桑寺院一线。每条线路都可以骑马游览，价格按照距离的远近设定，都是统一价格，不讲价的。最远的到石林600元，最近的到仙女湖100元。我们时间不多，于是决定选个有代表性的路线（仙女滩一仙女湖）走走拍拍，感受一下高山云居就够了。

剛爬几十米，就开始气喘头晕。高原的污染少，氧气也少。此刻渴望起北京混着雾霾浓重的天气来了。唉！景区修的木栈道，一路向上，游人们走走停停，寻找最佳的拍摄地点。不过，浓云遮日，暗淡了山峦怀抱的景致。

继续上行，有藏族毡房搭建在栈道边的草坪上，藏民卖水、租衣做起游人的生意。正犹豫要不要歇歇，忽听到人们的雀跃之声。猛回首，原来浓云开散，高远的空中缓缓出现一个湛蓝的洞，洞口越来越大，阳光一忽悠儿从洞口倾泻而下，在远山楼榭间涂上一层淡淡的金黄。云层越来越淡，从原本的暗灰变成棉絮般的雪白，随风聚散轻舞，逗弄起高耸挺拔的山峰。时而山抹微云，时而云顶青山，时而山云叠翠。光影下，云天、青山、村落、农田尽展锦绣。正所谓： “影带旃常，疑错绣之遥动;昭章文物，皆搞锦之相连。”此刻，哪还顾得上休息，眼睛大大地睁，相机稳稳地握，手指快快地按，多方位、多角度把这天门开阖的瞬间赶紧收入囊中。

兴奋过后，继续上行，终于到达我们预定的终点仙女湖。如果继续前行，据说可以到达更高更远更险的“石门”，但道路艰险，重点是我们还有更远的路要走，实在不能继续“流连”了，于是果断选择下山！虽然路况不太好，但路随河走，一直有清澈的流水相伴，此路因此也少了灰尘和烦躁。

告别扎尕那，沿昨夜的山路折返直奔国道213。昨夜只顾赶路，没注意到这路边青稞金黄，已是收割时节。一路上，不时看见藏族村落依山而建，黄橙橙的青稞田耀眼地镶嵌其间。远处高山上，传来藏民嘹亮的歌声，原来是藏民们在收割。轻快的藏歌飘荡在山间，收割的辛苦融化在清朗的天空下。

公路中间，五六个藏族女子围着一堆青稞秆儿转圈，一边转着一边扬着被车轮碾过的青稞穗儿，原来她们是利用过路车辆碾轧青稞，然后集体扬场。她们脚步轻盈，步步带着乐感，手臂一戳一挥，韵律十足，像极了锅庄舞。清歌收获，曼舞扬场，藏族人民的乐观豁达尽显在这劳动的欢歌笑舞中。当劳作被歌舞融合，当艰辛被快乐吸收，生活就只是青山绿水间的快乐了吧！而我们这些辛苦远行的人所追寻的诗和远方难道不是这简单的快乐吗？

中午时分，终于重回国道213，一路向西，进入若尔盖草原。起初，天轻轻，云飘飘，道路两侧，青草绵绵，百花芊芊。随后，云层越积越厚，直至天空无法承载，细细的雨滴落下，湿润了车窗，模糊了前路。

下午2：00，细雨绵绵中到达花湖。心情有点郁闷，这样的阴雨天，估计什么也拍不到了。但总不能不看看就走啊！于是，打伞、背包、买票、排队、进场。花湖售票口设置在国道213路边，花湖离此还有十多公里路程，为了保护环境，游客是不能自驾去湖边的。景区贴心地安排了往返大巴接送游客。游客很多，与我们同车的至少两个旅游团。大家湿淋淋地挤坐在一起，热切地期盼雨停。似乎祈祷奏效，雨越来越小，快到站时，雨奇迹般地停了。司机在一条木栈道前停好车，告诉我们沿栈道左进右出，观景最佳。

随着兴奋的游人愉快地步入栈道，凉爽扑面而来，郁郁的水草铺叠在栈道两侧，伸向远方的青山，直抵云天。行至湖边，湖水澄明如镜，赫然眼前。湛蓝的天空也染蓝了湖水，湛蓝的湖面收纳了云朵，包裹了蒿草，倒映了远山，托起了飞乌。万物皆悠然恬然，环绕一片碧水，和谐于雨后的温暖。

3 若尔盖草原上的路。

4 花湖栈道。

5 花湖。

心中暗自感叹，今天之所以能赏到此景，必是老天垂怜我们千里驱车、不畏高原艰辛，接下来路途是否还如此幸运可不知道了。

离开花湖，天空晴朗依然，我们继续飞车行驶于国道，若尔盖草原在周边延绵。道路随山势起伏蜿蜒，时而前路望断，如登临云天;时而笔直俯冲，如振羽而飞;时而蜿回曲折，如斗转蛇行。

在高原上奔驰的感觉就是飞翔。满眼的天苍苍，满眼的野茫茫。云儿低垂，引你轻拂;花儿娇俏，诱我流连。刚刚的细雨已经完全洗尽喧嚣的心尘，刚刚的花湖已经彻底把我们带入云游世外的佳境。此刻只有飞翔，抛却凡尘，任心飞扬。

到了若尔盖县城，出国道213，进省道209，已是下午4：00。乌云滚滚袭来，遮天蔽日，茫茫大地被沉重覆盖，只等雷鸣雨落。远远看见一片白色村落，被云天一分为二。東边一半，黑云压顶，暴雨如注。西边一半，晴空依然，阳光闪亮。那里是我们即将要经过的地方（去九曲黄河第一湾的必经之路）。对于即将穿越乌云与夕阳的决杀场，我们莫名地兴奋起来。终于进入第一湾景区，蓝天乍现。

1 若尔盖草原湿地。

所谓“黄河九曲十八弯”，其中的“九曲”就是唐代对贵德以上黄河段的称呼。黄河首曲在玛曲县，那里还是整个黄河流域唯一一个以“黄河”命名的县城（藏语“玛曲”即黄河）。黄河从青海巴颜喀拉山发源，蜿蜒曲折东下。在四川若尔盖县唐克镇与白河汇合，形成了壮美的九曲黄河第一大转弯，也留下了黄河在四川的唯一段落。

2 唐克途遇前方暴雨。

看九曲黄河第一湾，必须登高俯望，方可一览无余。景区给游人两种选择：徒步上山下山，体力要求极高;滚梯上山，徒步下山，稍微轻松点。

3 九曲黄河第一湾上行滚梯。

4 藏民转佛塔。

我们当然滚梯上山，据说这是目前国内最高的电梯。可惜，这电梯不是露天，基本属于密封。头顶乌压压的钢板，两侧围着密实的钢化玻璃，虽然也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观，但终究是隔了层纱。是啊！不辛苦哪能收获美丽呢！体力不行，只能忍了。

终于顺着一节又一节的滚梯到达山顶，游人如织。正值黄昏，都说夕阳西下时的第一湾是最美的，游人上来了，都不舍离开，等着看日落。大家密密麻麻地占据各个拍照的有利地点，长枪短炮。更有些人，带了帐篷和食物，要在山顶守夜拍星星。看着这么多专业摄影人士，这装备，这架势，这精神头儿，我们自愧不如。绕法螺观景台环行一周，全角度拍摄一圈，览进各种地貌光影，看罢黄河纯净温婉，心满意足。下山！

拾级而下，黄河一直静卧眼前，心里不免讶然，这哪里是黄河？它如此宁静，如此清澈，与我们多次遇见的混浊、激荡相去甚远。黄河在这片青青平坦中，呈现给我们的是澄净婉约。

行至山下，落日将倾，余晖正盛，遥见藏民绕塔而行。随着太阳由东到西，由迭部到唐克再到红原，由四川到甘肃再到四川，由扎尕那到花湖再到黄河第一湾，直转到炊烟起，倦乌归。太阳终于隐没于山的那一边，我们也终于在夜晚入住红原，被美景充满的一天结束了，明天又将怎样开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