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部长被炒加剧美国撕裂

●本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温燕 ●任重　甄翔

一场美国军方与白宫较劲的大戏，很快有了第一个牺牲品。当地时间24日，与总统特朗普意见不合的美国海军部长斯潘塞被防长埃斯珀解职。这件事的起因是，被控在伊拉克犯有战争罪的海豹突击队员加拉格尔受到军事法庭降级处罚，在美国保守派将话题炒热并视加拉格尔为“爱国者”后，特朗普多次介入批评海军的决定，而担心军队纪律程序难以为继的军方寻求举行特别听证复审，总统再次被激怒……事件不仅引发美媒对白宫是否越线、破坏美军可信度的质疑，更导致分裂严重的美国两派关于谁是“爱国者”的争吵。而在外界看来，美国舆论激烈争论的表象下却有意无意忽略了一个重点：美军士兵在海外涉嫌犯下战争罪真的得到彻底调查了吗？

五角大楼持续动荡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25日报道称，在白宫干涉以战争罪处置海豹突击队队员加拉格尔，并在军方造成混乱和分裂后，海军部长斯潘塞24日被防长埃斯珀解职。五角大楼在声明中表示，之所以要求斯潘塞辞职，是因为他私下建议白宫恢复加拉格尔的军衔并允许他体面退役。防长埃斯珀之前在和斯潘塞谈论有关加拉格尔的事情时，斯潘塞没有告知他向白宫的提议。斯潘塞“没有坦诚相待”，这让埃斯珀对他失去了“信任和信心”。

得知被解职的消息后，斯潘塞将抨击矛头指向白宫。他在公开信中称，作为海军部长，最重要的责任之一就是保持良好的秩序和纪律，这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不幸的是，在维持良好秩序和纪律的原则方面，我的想法与任命我的总司令不再一致”。

特朗普24日在推特上发文确认斯潘塞被免职，并迅速提名驻挪威大使布雷思韦特担任新的海军部长。特朗普再次批评斯潘塞对加拉格尔案件的处理，并透露加拉格尔将离职，保留所有军衔。

五角大楼发言人当天也表示，鉴于当前局面，无法确保公平展开对加拉格尔的复审。埃斯珀已要求让加拉格尔从海豹突击队退役，加拉格尔将保留他象征海豹突击队员的徽章。加拉格尔当天发声明感谢特朗普。他说：“总统，请让我致以深深感谢和感激。您多次出面，展现真正的道德品质，纠正了我遭遇的一切不公，您是真正的领袖，是这个国家和军队需要的人。”

对于埃斯珀将斯潘塞解职的理由，

一些美国媒体并不认可。《华盛顿邮报》称，消息人士透露，埃斯珀日前曾对斯潘塞说：“总统希望你离开。”埃斯珀是照着白宫的意思行事。文章称，过去9个月，斯潘塞一直试图说服白宫不要特殊对待加拉格尔，但到头来自己却因捍卫职责而被开除。与蓬佩奥领导的国务院一样，五角大楼现在也得看白宫老板的脸色行事。

“不管五角大楼与斯潘塞的声明有何明显不同，白宫对加拉格尔案件的反常干涉，是导致斯潘塞去职的冲突根源。”美国“政治”新闻网站援引美国前海军部长马伯斯的话称，一切始于白宫，白宫“破坏了良好秩序和纪律，让海豹突击队蒙羞”。该网站还称，特朗普与五角大楼高官们的关系在过去一年持续动荡。首先是时任防长马蒂斯被要求辞职，此后特朗普先后提名三名代理防长，斯潘塞也曾短暂担任代防长。如今乱局再添一笔。一名前美国国防部官员表示，“这是典型的特朗普风格”。

是战争英雄还是罪犯？

据《今日美国报》等媒体报道，加拉格尔被指控在伊拉克期间犯下战争罪。他曾在街区用机枪进行无差别射击，2017年他持刀刺死一名受伤的未成年“伊斯兰国”组织囚犯，并被控企图谋杀其他平民以及妨碍司法公正等。今年7月，美国军事法庭陪审团认定，对加拉格尔谋杀等罪名指控不成立，只有一项与遇害少年俘虏的尸体合影被裁定违纪，加拉格尔因此被降职处理。

加拉格尔案件在审理过程中，受到美国保守派的关注。福克斯新闻以及一些保守派人士纷纷替加拉格尔说话。《华尔街日报》称，对支持特朗普的保守派阵营来说，加拉格尔事件是轰动的大案，保守派把加拉格尔捧为战争英雄。而军方内外的许多人则认为，加拉格尔让海豹突击队和整个军队蒙羞。

本月15日，白宫宣布恢复加拉格尔的军衔，并赦免另外两名被控或被判在阿富汗犯有战争罪的陆军军人，这一做法在美国媒体上引发争议。《华盛顿邮报》24日称，除了加拉格尔，美国陆军中尉罗兰斯因为命令士兵枪击未携带武器的阿富汗人被认定两项二级谋杀罪名成立，此外陆军少校格尔斯泰恩被控谋杀一名阿富汗男子正等待审判。白宫不顾五角大楼高官的劝阻赦免了上述3人。这是美国总统首次赦免犯下战争罪的军人。特朗普曾在推特上这样评论对军队的看法：“我们把小伙子们训练成杀人机器，当他们杀了人却起诉他们！”

尽管面临白宫的压力，美国海军上周告知加拉格尔，将举行特别听证，由评审委员会对其是否能保持海豹突击队员身份做出决定。不过特朗普随后再次进行干预，称海军不得剥夺加拉格尔的荣誉。斯潘塞以“（特朗普的）推文不是正式命令”为由，称对加拉格尔的审查还将继续进行。结果没有等到审查听证，斯潘塞自己先被炒了鱿鱼。

CNN称，因为介入加拉格尔事件，白宫与军方出现罕见的紧张态势。斯潘塞的离开是五角大楼与白宫在干涉军方执行纪律方面持续对峙的“令人震惊的最新转折”。这一对峙似乎注定恶化白宫与国会民主党的紧张关系。参议院民主党领袖24日发声明力挺斯潘塞，称斯潘塞是“爱国者”，解雇他是一个耻辱，“他做了正确的事，应该为自己直面犯错的白宫而感到骄傲”。

美军的黑暗一面

对于这一事件，美国舆论的一大担忧是破坏盟友对美国军队的信任。CNN称，白宫无视五角大楼的意见进行介入，此举可能破坏军队司法体系，导致部队指挥官难以维持军纪，也会挫伤接收美国驻军的盟友的信任。《今日美国报》称，五角大楼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已退休的海军上将、前北约欧洲盟军司令斯塔夫里迪斯表示，白宫的决定“削弱了美国在战场上的道义权威，在国际上对我们不利”。

而在一些分析人士看来，对加拉格尔等人的战争罪指控最终草草收场，这也再次曝光了美军的黑暗一面。“别担心战争罪，美国大兵有白宫力挺”，加拿大广播公司称，加拉格尔的支持者认为整个海军领导层就是反特朗普的“深层国家势力”的一部分，并认为该势力一直在诋毁国家英雄。这批人同时也认为美国军队是全球最讲道义的军队。虽然没有明说，但白宫还是发出了一个邪恶的信号，那就是如果美军杀的棕色人种或者穆斯林，那就算不上谋杀罪。这种特赦其实以前的总统也做过，唯一的区别在于之前没有像现在这样炫耀。

美国Vox新闻网称，今年5月，白宫就提出要赦免有关军人。前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邓普西说：“在缺乏证据情况下彻底赦免遭战争罪行指控的美军人员，这向我们的军队和盟友发出了我们不把《武装冲突法》当回事的信号。这是恶劣的信号，会构成恶劣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