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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卢森堡对伯恩斯坦“最终目的”与“运动”的认识与批判

2019-11-26孟祥健吴家华

江汉论坛 2019年4期
关键词:伯恩斯坦卢森堡恩格斯

孟祥健 吴家华

伯恩斯坦与罗莎·卢森堡都是第二国际时期著名的理论家。恩格斯去世之后,伯恩斯坦的“最终目的”与“运动”命题引发了德国社会民主党第一次交锋,进而波及整个第二国际。“最终目的”与“运动”这一命题直接拷问了马克思恩格斯所追求的社会主义能否实现,作为实现社会主义方式的无产阶级革命是否可行。卢森堡对伯恩斯坦的“最终目的”与“运动”命题进行了批判并阐述了她对这一命题的认识。

一、伯恩斯坦“最终目的”与“运动”的内涵及依据

马克思恩格斯的毕生追求就是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推翻资本主义进而实现社会主义。早期的伯恩斯坦虽然在社会主义运动的过程中犯过错误,但在马克思恩格斯的帮助下曾经“改邪归正”,重新走向了马克思主义的道路。由此,恩格斯晚年对他寄予厚望,并把他作为遗嘱执行人之一,他也赢得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称誉。然而伯恩斯坦却在恩格斯去世之后抛出了否定马克思恩格斯“毕生追求”的修正主义命题即社会主义的最终目的微不足道,运动就是一切①。

1.“最终目的”与“运动”的内涵

伯恩斯坦关于“最终目的”与“运动”的最早表述是在1897年的《殖民政策与崩溃论》中。伯恩斯坦认为,最终目的微不足道,运动就是一切,而这种运动就是“政治上和经济上的宣传和组织工作”②,即政治改良和经济改良,宣扬通过改良“和平长入社会主义”。在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中,最终目的就是推翻资本主义进而实现社会主义,伯恩斯坦认为这种最终目的是渺茫的,作为实现最终目的手段的无产阶级革命也是不可行的,所以伯恩斯坦倡导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进行政治和经济的改良,从而“和平长入社会主义”。

笔者认为,伯恩斯坦“最终目的”与“运动”命题的内涵有四个层次。首先,否定实现社会主义这一最终目标的可能性。伯恩斯坦强调,马克思恩格斯所提倡的实现社会主义这一最终目标是渺茫的,能否实现是一个疑问。在他看来,社会民主党所追求的社会主义是一种空想,无论怎么样去论证社会主义的合理性,“论据却总是纯粹的空想上的东西”③。伯恩斯坦直接否定了马克思恩格斯的毕生追求即实现社会主义,认为在现实的资本主义社会中实现社会主义这一最终目标过于遥远,是不切实际的,所以“最终目的”对于现实的社会主义运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是可以抛弃的。其次,倡导在资本主义的框架内进行改良。伯恩斯坦认为,实现社会主义有两个先决性条件,第一是资本主义物质水平的高度发达即经济条件,第二是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即政治条件,但在现实的资本主义社会中“政治和经济的先决条件还不具备,不如说还必须创造这些条件”④。在这种情况下,谈论实现社会主义这一最终目标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只需要在资本主义的框架内进行政治和经济的改良即运动,这样就可以一步步地实现社会主义即和平长入社会主义。具体来说,政治改良主要是指走议会民主道路。这是与马克思恩格斯所提倡的无产阶级革命完全不同的道路。他认为,社会民主党人不能热衷于暴力革命,应该走“不流血”的议会民主道路;而经济改良主要是指通过“合作经营”走向社会主义。伯恩斯坦认为社会主义的实现是以资本主义的高度发展为物质上的先决条件,而合作经营是“足以把自己发展成为社会主义解放的有价值和不可缺少的杠杆”⑤。再者,否定实现社会主义的方式即以暴力革命为主要形式的无产阶级革命。既然改良运动可以和平长入社会主义,那么无产阶级革命则是不必要的,而且是过时的。伯恩斯坦认为,所谓阶级斗争“是社会进化中一个无规则的推动力”⑥,“由自觉的少数人带领不自觉的群众实现革命的时代,已经过去”⑦,通过暴力革命和武装冲突推翻资本主义制度从而实现社会主义制度,只能是“加劲地冲回空想社会主义”⑧。而面对现实的十月革命,伯恩斯坦进行了尖锐的批判,他认为十月革命是一次冒险行动,与社会主义毫不相关,是企图“通过尝试一系列专横行动而撇开必要的社会发展的一个重要阶段的尝试”⑨。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可以看出伯恩斯坦本人对革命的厌恶,和不顾一切地否定革命。最后,提出一种不同于科学社会主义的“社会主义”。在1898年斯图加特大会之后,伯恩斯坦开始系统地攻击马克思主义学说,提出一种与科学社会主义大相径庭的“社会主义”。伯恩斯坦批判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否定了科学社会主义“两大基石”,进而否定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理。纵观伯恩斯坦的整个理论以及他对苏联社会主义的否定,他所得出的“社会主义”与马克思恩格斯所表达的社会主义必然是相背离的,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他强调,德国社会民主党对未来无产阶级社会的准确提法应该是“用一种社会主义社会制度来代替资本主义社会制度”⑩。后人也把伯恩斯坦所倡导的“社会主义制度”理解为民主社会主义。国内学术界并不认为伯恩斯坦是民主社会主义的鼻祖,但不可否认,伯恩斯坦却是民主社会主义理论的集大成者,他的理论深深影响了西欧社会民主党的走向。

2.“最终目的”与“运动”的依据

伯恩斯坦认为,“最终目的”与“运动”命题具有合法的理论基础和客观的现实依据,并不是空想。第一,伯恩斯坦认为“运动就是一切”的首倡者是马克思,因而具有“合法性”。他重点引用了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中的一段著名表述,即“工人阶级……必须经过长期的斗争……工人阶级不是要实现什么理想,而只是要解放……新社会因素。”⑪伯恩斯坦解释说“长期斗争”、“不是要实现什么理想”以及“新社会因素”等“恰恰就是最终目的”⑫。诸如此类,伯恩斯坦从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中寻找了大量关于“运动”的论述作为其理论支撑,并把自己标榜为马克思恩格斯的继承者,强调马克思恩格斯都赞成“运动就是一切”。但事实上伯恩斯坦歪曲了马克思恩格斯的本意。恩格斯在针对论敌对无产阶级专政的污蔑时强调,无产阶级专政是什么?巴黎公社就是“无产阶级专政”⑬。无产阶级专政是旧社会向新社会的过渡阶段,无产阶级在取得政权之后,要在这个过渡时期对社会进行“长期改造”,从而为实现共产主义奠定物质基础和精神准备;而此时政权已经掌握在无产阶级手中,“理想”已初步实现,除了彻底实现共产主义,当然没有其他“理想”。马克思恩格斯从来没有否定资本主义社会对人类社会发展进程所起的进步作用,他们认为,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的母体,条件成熟以后,可以在“先进因素”的基础上脱胎而出,“两个绝不会”就是最好的表述。伯恩斯坦一直是以“重新检验”、“修正”马克思主义自居,而他在阐述自身的思想之时,又时常把马克思恩格斯的论述作为理论支撑,本质上这是自相矛盾的。第二,“最终目的”与“运动”具有客观的现实依据。19世纪中后期,资本主义世界出现新变化,主要体现在社会生产逐步有序、国家经济较为繁荣、工人阶级政治和生活待遇相对提升,这引发了第二国际一些理论家对马克思主义产生了怀疑,直击“社会主义能否实现”、“无产阶级革命是否必要”等重要问题。伯恩斯坦长期生活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英国,并把英国看成是“不同社会阶级的试验场”⑭。他肯定了英国在立法方面“已经表现出来日益增长的社会主义倾向”⑮,正是因为从英国的试验场中看到社会主义因素的增长,引发了伯恩斯坦对“一直是间接获得的关于英国民族精神和英国工人运动精神的观点并且根据情况加以纠正”⑯。第二国际内部对伯恩斯坦的思想进行了批判,他们认为伯恩斯坦的“脱毛”与其“所处的英国环境”⑰密切相关,而伯恩斯坦本人也在回应第二国际的批判之时,始终把他们之间的不同处境当作为自己辩护的理由。他更相信英国试验场的现实,认为这种现实情况比科学社会主义的空想更为实际,从而认为“最终目的”可以放弃,只有“运动”才能推动社会主义的实现。

二、卢森堡对“最终目的”与“运动”的认识及其对伯恩斯坦的批判

伯恩斯坦提出“最终目的”与“运动”命题之后,卢森堡一直站在批判的最前列。她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和方法批判了伯恩斯坦的修正主义命题,在阐述“什么是最终目的”、“什么是日常斗争”之时重点分析了“日常斗争与最终目的之间的关系”以及“社会改良与社会革命的关系”,并且批判了伯恩斯坦的“英国眼镜”。

1.最终目的是夺取政权

卢森堡认为,“最终目的”就是“夺取政权”⑱,这是社会主义斗争的“精神和内容”⑲。夺取政权是无产阶级斗争的灵魂,丧失这一“最终目的”社会主义必然会沦为空想。她强调,无产阶级政党必须明确自身的“最终目的”,并且“不顾风吹浪打使之实现”⑳。卢森堡反对伯恩斯坦抛弃最终目的,推崇运动就是一切,她认为“最终目的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切”㉑。在卢森堡看来,日常斗争即“工会斗争、争取社会改良的斗争和争取资本主义国家民主化的斗争”㉒,并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卢森堡的批判并不是说不重视运动即日常斗争,她认为,伯恩斯坦在“最终目的”与“运动”的问题上犯了形而上学的错误。伯恩斯坦首先把“最终目的”与“运动”根本对立起来,然后把“运动”看成是“最终目的”,从而“放弃社会民主党的最终目的即社会革命,而反过来把社会改良从阶级斗争的一个手段变成是阶级斗争的目的”㉓。运动只是阶级斗争的一个手段,不是最终目的,目的与手段不可混淆。她认为,运动是推翻资本主义的预备步骤,而最终目的是“占主导地位的决定性因素”㉔。伯恩斯坦否定目的,推崇手段,无非是反对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推翻资本主义。卢森堡从来没有反对社会民主党的日常斗争,她反对的是把日常斗争(运动)看成是最终目的。她强调日常斗争即改良可以增强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是“取得国家政权消灭现今社会的预备步骤”㉕。卢森堡辩证分析了最终目的与运动的关系,没有偏废其一,也没有进行调和,在肯定“最终目的”与“运动”的同时,重点强调了“最终目的”的主导性。

2.社会革命既是手段又是目的

伯恩斯坦的“最终目的”与“运动”命题直接否定了无产阶级革命,主张和平长入社会主义。对此,卢森堡首先回击伯恩斯坦关于“阶级斗争是无规则的推动力”以及“革命过时”的理论,她认为,社会革命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她坚持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革命是资本主义矛盾必然产物的观点,认为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取得的最大成就是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关系中发现了实现社会主义的出发点”㉖。这说明了阶级斗争并不是不规则或者杂乱无章的,而是以资本主义的经济关系为基点的。无产阶级革命不是布朗基主义者的革命,不依靠少数人的暴力以及多数人的数量优势,而是依靠“经济必然性和对这种必然性的认识”㉗。无产阶级革命体现着社会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然。其次,卢森堡强调社会革命既是手段又是目的。伯恩斯坦认为,改良是理智的结果而革命是感情的结果,改良是有计划的工作而革命是自发的暴力,意即说明革命是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偶然冲动,不符合社会历史发展的规律。对此,卢森堡批评说:“合法改良和革命所起的作用,和这个那个方法的优点和缺点相比,有着更为深刻的依据。”㉘卢森堡认为,改良与革命不是“可以任人挑选的历史进步的不同方式,它们是阶级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不同要素”㉙。它们既相互补充又相互排斥,革命是创造行为,是阶级社会质变的重要手段,而改良只是维持阶级统治的手段,而且每个历史时代所进行的“合法改良”本身就是革命的产物。从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过渡可以设想通过改良来实现,但历史事实却告诉我们“无论是对于废除农奴制度来说,还是对于废除封建制度来说,真正的社会革命当时都不可缺少的”㉚。卢森堡批判了伯恩斯坦把社会改良作为最终目的,她针锋相对地提出,社会革命才是目的。“社会革命是目的”是指无产阶级通过革命夺取政权,这是针对伯恩斯坦所说的改良是最终目的而言的。卢森堡认为,从革命的角度来看,日常斗争即改良只是革命的预备步骤,只是把“无产阶级即社会主义革命的主观因素准备好”㉛,最终还是为了推翻资本主义,夺取政权;而从改良的观点来看,日常斗争就是为了逐步限制资本主义剥削以及去除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主义性质,夺取政权是不可能的。卢森堡强调,在阶级社会中社会革命“夺取政权一直是一切上升阶级的目的,又是每一个历史时期的起点和终点”㉜。社会改良是社会革命的预备步骤,资本主义的固有矛盾只能通过革命来根除,社会革命是社会主义运动过程中“占主导地位的决定性因素”㉝。卢森堡强调了社会革命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发展的必然结果,较为全面地批判了伯恩斯坦颠倒最终目的与运动的关系,驳斥了他对革命与改良两种手段的不客观比较,辩证分析了社会革命既是手段又是目的,强调无产阶级的最终目的就是通过社会革命推翻资本主义,取得政权,实现社会主义,由此形成了与伯恩斯坦和平改良主义相抗衡的革命的马克思主义。

3.“英国眼镜”呈现的是“头脚倒置”

卢森堡与当时德国党内大多数理论家一样,都认为“英国眼镜”使伯恩斯坦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迷失了社会主义的方向。卢森堡首先详细考察了英国工人运动的发展历史,她指出,19世纪20年代、30年代、40年代,英国工人运动确实比较热衷政治和经济改良,50年代之后由于英国工人“同资产阶级在经济、政治上以及道德上有了共同的阶级基础”㉞,英国工会与资产阶级确实存在过妥协。而这种情况在80年代之后已经发生扭转。由于英国在世界市场上的衰落,英法德等国的崛起,英国工会与资产阶级的关系也正式进入了“严肃的阶级斗争”㉟阶段。通过对英国工人运动发展历程的分析,卢森堡强调,伯恩斯坦透过“英国眼镜”看世界,显然是站不住脚的,英国状况不具备普遍性,于德国更是不适用,因为德国工人运动始终与阶级斗争相联系,所以德国工会是“社会民主党的产物”㊱。从阶级斗争的视角看,德国要比英国先进许多,不应该是德国效法英国,而是“英国工会应当效法德国工会”㊲,这样才能有助于社会主义事业。因此,卢森堡得出结论,伯恩斯坦的“英国眼镜”所呈现的图像是“头脚倒置的”,即伯恩斯坦所看到的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未来是“英国的运动的过去”㊳。改良运动已经不是未来社会主义运动的趋势,未来的趋势只能是走向“最终目的”的社会革命,而伯恩斯坦以过去取代未来显然是不正确的。因此,卢森堡认为,伯恩斯坦基于英国事实对“最终目的”与“运动”的阐释是不可靠的,既不适合欧洲其他国家,而且他本身对英国事实的分析就是不正确的。19世纪末期,面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新变化,如何对待“实现社会主义”这一最终目的是各国社会民主党人必须面对的问题,能否准确理解马克思主义的实质以及科学分析资本主义的新变化,关系到社会主义运动的成败。卢森堡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深刻批判伯恩斯坦所谓的“英国事实”,既具有理论深度,有具有现实感,从根源上揭露伯恩斯坦修正主义命题的错误,这样的批判更为可靠可信。

三、“最终目的”与“运动”之争的历史意义和当代启示

伯恩斯坦“最终目的”与“运动”命题的影响是深远的,它导致了恩格斯去世之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第一次大论争;是第二国际一切修正主义思想的起源;是造成第二国际大分裂以及东西方社会主义对峙的源头。卢森堡对伯恩斯坦“最终目的”与“运动”命题的认识与批判具有深刻的历史意义和当代启示。

1.“最终目的”是无产阶级政党的“定盘星”

《共产党宣言》指明了实现共产主义(社会主义)是无产阶级政党的最终目的。无产阶级政党不能抛弃最终目的,忘却、迟疑、否定最终目的都是对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的背叛,无产阶级政党的鲜明旗帜就是对“最终目的”的坚定信仰并努力实现。伯恩斯坦在抛出“运动就是一切”的理论之后,卢森堡站在批判的最前列,她强调最终目的与运动的实质涉及的是无产阶级政党的生死存亡,并且卢森堡清醒地认识到,无产阶级政党只要还存在和发展着,最终目的与运动的问题“就不会一劳永逸的解决,一定要一再以新的形式出现”㊴。卢森堡在第二国际之中最先对伯恩斯坦修正主义命题的危害进行深刻剖析,她的分析使当时诸多社会民主党人清醒地认识到,社会主义的最终目的是无产阶级运动区别于资产阶级运动的决定性因素,由此既给了伯恩斯坦“迎头痛击”,也为社会民主党人“敲响警钟”。诸如当时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权威人物威廉·李卜克内西以及俄国的马克思主义者列宁等人都充分认识到,“最终目的”涉及到无产阶级政党的原则,关系到无产阶级政党的生死存亡。作为社会民主党人的伯恩斯坦,他的最终目的与运动命题是第二国际修正主义的第一声号角,在他的吹动下,第二国际逐渐分化、瓦解,最终走向马克思主义的对立面。毫无疑问,卢森堡的批判,捍卫了时代变幻中的马克思主义,指明了社会主义运动的基本方向和根本性质,尤其在第二国际后期,考茨基等社会民主党人逐渐蜕变之后,卢森堡的尖锐批判更是为第二国际正统马克思主义的延续作出了重要贡献。

习近平强调,“我们党之所以能够经受一次次挫折而又一次次奋起,归根到底是因为我们党有远大理想和崇高追求”㊵。最终目的(共产主义) 确实关系到无产阶级政党的生死存亡,是无产阶级政党的“定盘星”。在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人的带领下,中国人民取得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胜利,最终建立了社会主义新中国,中国人民从此“站”了起来。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之所以能够胜利,就是因为中国共产党始终把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作为党的追求。正如毛泽东指出的,“每个共产党员入党的时候,心目中就悬着为现在的新民主主义革命而奋斗和为将来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而奋斗这样两个明确的目标。”㊶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期,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国逐步“富”了起来。这个时期社会主义中国之所以没有像苏联和东欧那样旗帜变色,根本原因就在于中国共产党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坚定共产主义理想信念。正如邓小平所说:“我们多年奋斗就是为了共产主义,我们的信念理想就是要搞共产主义。”㊷党的十八大之后,以习近平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人带领中国人民逐步“强”了起来,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生态领域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向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所以能进入新时代,并在理论上形成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其根本原因仍然在于以习近平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人具有坚定的共产主义理想信念,并把这种信念贯彻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实践中。“没有远大理想,不是合格的共产党员;离开现实工作而空谈远大理想,也不是合格的共产党员。”㊸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经受挫折又重新奋起,之所以不断取得新的成就,就是因为中国共产党人没有放弃“最终目的”,在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实践中不断实现“最终目的”。当代中国已经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但离社会主义的最高阶段即共产主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必须牢记党的初心即最终实现共产主义,只有这样我们党才会永远不褪色,才能始终生机勃勃。

2.仅凭“改良”来实现和发展社会主义是“痴人呓语”

通过何种方式实现社会主义,或革命或改良,是第二国际马克思主义论争的焦点。伯恩斯坦强调通过改良“和平长入社会主义”,而暴力革命已经过时;卢森堡批判了伯恩斯坦的和平改良主义,认为改良只是在资本主义的框架内进行修补,只有革命才能真正实现社会主义。在现实中卢森堡也积极从事革命运动。十月革命胜利之后,身处狱中的卢森堡看到了西方革命的曙光,出狱后积极从事革命斗争,领导德国的无产阶级革命以推翻资本主义政权。然而崇尚改良主义的社会民主党右派联合右翼的自由军团镇压了德国十一月革命,卢森堡也惨遭杀害。在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中,暴力革命是无产阶级革命的主要形式,他们从来没有否定过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有益改良,强调有益改良可以作为无产阶级革命的补充。马克思也论述过美国或者英国有可能和平过渡到社会主义,但也只是分析这种可能性,而且是针对某些国家的特殊情况。恩格斯晚年基于资本主义社会的新变化,适当调整了革命策略,但仍然没有放弃把革命权作为唯一真正的历史权利。而第二国际时期的右派理论家依据资本主义社会的稳定与繁荣以及恩格斯晚年的某些论断,把社会改良从手段提到“最终目的”的重要地位,彻底抛弃无产阶级革命。历史证明,在以战争与革命为时代主题的19世纪和20世纪初期不可能抛弃暴力革命,西欧无产阶级需要用革命的手段推翻资本主义,而资产阶级此时也是通过暴力来镇压无产阶级革命,这是客观的“历史形势”。社会形态更替的历史事实表明在涉及国家政权的紧要关头,统治阶级绝不会轻易放弃政权,暴力革命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在所难免,巴黎公社和德国十一月革命就是典型例证。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改良不可能突破资本主义的框架,西欧社会历史发展的事实也没能证明“和平改良实现社会主义”。二战之前的德国社会民主党在议会中占据首要位置,但面对法西斯却不堪一击,就是因为德国社会民主党过于迷恋议会道路,丧失了“暴力革命”意识。当然我们不能否认在革命的紧要关头,和平过渡的可能性,但前提却是“革命力量”如武装力量、无产阶级的成熟程度等占据绝对优势,不然根本无法保证革命的胜利。

俄国通过十月革命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东方社会主义革命出现了曙光。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人根据中国革命的实际,提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最终取得了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建立了社会主义新中国。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国社会主义进入全面改革时期,逐步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是完善社会主义的社会革命。党的十八大以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习近平在2018年的“1·5”讲话中深刻阐释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社会革命的关系,他指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成果,也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继续。中国所取得的社会革命成果是以暴力革命的胜利为前提的,没有中国共产党所进行的推翻“三座大山”的革命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果。当今世界,是以和平与发展为主题的时代,是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共存共生的时代,为了谋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长足发展,为了世界的共同繁荣,我们不能以冷战思维搞输出革命,这样既不利于中国自身的发展,也不利于世界的和平。但欧美资本主义国家对社会主义中国的敌视也从未消除,“和平演变”或者“武力威胁”依然存在。在国内,虽然我们已经进入社会主义社会,阶级矛盾不是主要矛盾,但不可否认国内依然有反对力量的存在。因此,我们依然要充分发展自身的“革命力量”,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西方敌对势力的渗透、打击,另一方面对内也能有效维护社会主义的国家政权和社会稳定。今天,西方社会中的无产阶级状况已经出现很大的变化,西方社会也不具备19世纪、20世纪初期或中期的革命形势,资本主义社会也适当调整了政策,使得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有所缓和,工人阶级获取了政治和经济地位,但如果说西方的工人阶级政党能够在不具备充实的“革命力量”即拥有武装力量和成熟的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情况下,只通过议会道路实现社会主义,笔者认为这在理论与实践中都是不现实的。

注释:

①②③④⑤⑥⑧⑩⑫⑮⑯ 殷叙彝编:《伯恩斯坦文选》,人民出版社 2008 年版,第 68、68、75、9、305、19、20、237、318、15、502

⑦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49页。

⑨⑭ 中共中央马恩列斯著作编译局编:《伯恩斯坦言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3年版,第406、9页。

⑪⑬《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59、112页。

⑰㊴ 中共中央马恩列斯著作编译局编:《德国社会民主党关于伯恩斯坦问题的争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1年版,第59、54页。

⑱⑲⑳㉑㉒㉓㉔㉕㉝㉞㉟㊱㊲㊳中共中央马恩列斯著作编译局编:《卢森堡文选》上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42、42、42、46、41、71、200、200、200、177、180、181、181、182页。

㉖㉗㉘㉙㉚㉛㉜李宗禹编:《卢森堡文选》,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 39、43、57、57、60、32、57 页。

㊵ 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6年7月2日。

㊶《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59页。

㊷《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37页。

㊸ 《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 (上),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1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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