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用“横联”解读《合欢树》
2019-11-23贾平
贾平
摘 要:史铁生在怀念母亲的散文《合欢树》中,在平淡与平实之中,表达了最深沉、最隐痛的母爱和对最苦难、最忧伤生命的哲思。笔者在教学过程中紧扣史铁生的“合欢树”情结、“母爱”情结和“生命”情结,进行了三次适时适机的“横联”,在培养中职学生语文素养方面收到了良好的教学效果。
关键词:教学设计 横联 语文素养 价值趋向
季羡林先生在《世界散文精华·序》中写道:“在中国文学史上,一直到近现代,最能感动人的散文往往写的都是身边琐事……我们只能得到这样一个结论:只有真实地写真实的身边琐事,才能真正拨动千千万万平常人的心弦,才能净化他们的灵魂。”
而一次次解读史铁生的《合欢树》,掩卷沉思,他的这种“真实”即“朴素”的生命哲学和生活态度同样呈现在该文中——作者正是用真实的笔触叙述“真实的身边琐事”,从而拨动着我们的心弦,触动着我们的情感,净化着我们的心灵。
笔者在教学过程中遵照以学生为本,以激活学生参与意识、以探究意识为出发点的课堂教学设计理念,紧扣本文的特点和学生的认知水平,打破了所听几位同行在该文的公开课中展示的常规教学模式,巧妙地横联了三次“情结”,从而不断地创设教学情境,以“趣”促“动”,解读文本,收到了良好的课堂教学效果。
一、导语设计中横联“合欢树”情结:突破教学难点
古人在论及文章开头时有“凤头”之说,即用华美的文采来吸引读者,而作为语文课堂导语,在设计过程中用优美而充满激情的语言创设和营造情境,再现形象,从而激起学生的兴趣,引发内心触动,调动起他们的参与和探究意识,体验到审美的欢愉。所以笔者在课堂教学教程中设计了如下导语。
台湾诗人纪弦在他的《总有一天我变成一棵树》一诗中写道:
总有一天,我变成一棵树:我的头发变成树叶;两腿变成树根;两臂和十指成为枝条;十个足趾成为根须,在泥土中伸延,吸收养料和水分。
如果史铁生去世后也幻化为一棵树,那么他会幻化成一棵什么树呢?
学生异口同声回答:合欢树!
笔者又问:为什么?
学生又不假思索地说:因为他母亲种了一棵合欢树,我们今天要读他写的这篇题为《合欢树》的散文。
笔者又追问,你们猜猜,还有其他原因吗?
职高生在语文学习中最大的不足也就在此时呈现了出来,他们由于阅读视野的狭窄,所以在课堂上往往只能局限于所要学习的文本中。但是,作为教师在教学中不能只局限于文本,而是要适时适机地由文内走向文外,追求更深層次的原因。为此笔者进行了如下补充。
或许正因为史铁生的母亲种了这棵合欢树,所以他身心中有一种极深的“合欢树情结”。譬如他在《游戏·平等·墓地》一文中写道:
我想,我死的时候穿的什么就是什么,不要特意弄一身装裹。然后找一块最为贫瘠的土地。挖一个以我的肩宽为直径的深坑,把我垂直着埋进去,在那上面种一棵合欢树。我喜欢合欢树……我想,为了记住这一棵树下埋的是谁,也可以做一面小小的铜牌挂在树上,写下死者的名字。比如说我,那铜牌上不要写史铁生之墓,写:史铁生之树。或者把树的名字也写上:史铁生之合欢树。
笔者读得很沉重,学生听得很投入。当笔者读完后,紧接着又追问:看课文导读写“本文是一篇怀人散文。”这怀的人就是——“母亲”。那么,母亲、合欢树、作者三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请阅读全文,谈谈自己的看法。
为此设计了如下板书(见右图)。
二、平实故事中横联“母爱”情结:落实教学重点
歌颂母爱的伟大与无私,历来是古今中外文学作品中最为感人的母题之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是列夫·托尔斯泰写于《安娜·卡列尼娜》的不朽名言。因为每个家庭所处的时代和境况不同,子女所遭遇的困难和挫折不同,所以表现出的母爱迥然不同。孟郊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颂扬的一种母爱,冰心的“母亲呵!我只要归依你,心外的湖山,容我抛弃罢!”表达的是另一种母爱,而史铁生在这篇感人肺腑的怀念亡母的散文中,在平淡的语言竟找不出一句对母亲歌功颂德的溢美之词,无论在她生前还是在她身后。作者在追述母亲的生前和身后几件平实的往事过程中,抒发了对于亡母缅怀与忏悔相互交织的最深沉、最隐痛的复杂情感。为了引导学生体味这种情感,笔者又进行了如下的横联。
横联截取的凤凰卫视“往事”节目中《我的挚友史铁生》视频片段,让学生感受史铁生独特的“母爱”情结。
主持人:他(史铁生)在很多的文学作品里边表现过他对母亲的那种感受,或者说是那种情感,但是更多的我觉得应该是母亲非常怜惜他,为什么他对母亲有那种愧疚感呢?
孙立哲:他母亲有很严重的肝病,他母亲有慢性的活动性乙型肝炎,最后越来越瘦,面黄肌瘦,而且最需要营养的时候,他母亲连饭都说我不饿,结果最后的时候,他母亲的病是越来越严重。而且肚子里有腹水,但是还拖着病体到处给儿子求医。所以她最后,突然有一天就吃着贴饼子,由于她肝硬化造成食管胃底静脉曲张,肝脏硬化血不通了,血就从边上跑,血管壁都很薄。那天吃东西,一不小心就刮破了,结果就大出血。史铁生几乎在好几年后,才可以提起“母亲”这个词。
主持人:当他知道母亲离开的那个时候,他的那个样子、他心里边的活动、他对于自己的那种自责,他对于母亲那种无法挽回,又是怎样表现出来的呢?
孙立哲:我觉得那一段时间,他几乎已经无法面对这件事,无法接受、无法面对、无法想象,他每天只是去地坛。所以,他每天摇进来摇出去,我想他在想他母亲,想着他怎样对不起他母亲。大几年以后,他指着母亲的遗像说,关于她,我们家的人是不能说的,没有人敢说。他连个妈字都说不出来。他的自责不是一般的自责,他认为他是有罪的,他对母亲无法报答。
当看完这一片段后,引导学生朗读《语文学习与训练》中选编的《秋天的怀念》一文时,有几位女学生已泣不成声,无法朗读。“人有时候只想独自静静地待一会儿,悲伤也成为享受”——不用笔者讲,学生已经完全能够懂其意蕴了。史铁生的内心也获得了暂时的安慰和冰释:“上帝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迷迷糊糊的,我听见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
“人生病了,会变得更有人情味一些的。一方面,与种种事务疏远了,功名心淡漠了,纵然是迫不得已,毕竟有了一种闲适的心境。另一方面,病中寂寞,对亲友的思念更殷切了,对爱和友谊的体味更细腻了。疾病使人更轻功利也更重人情了。”周国平如是说。
三、平淡语言中横联“生命”情结:价值趋向延伸
写作不是痴人说梦,而是一种有意义的行为。作者创作了文本,就潜到文字的背后去了,但“命意”是寄托在字里行间的。公元前罗马哲学家塞尼卡曾言:“如此生涯,即亦此文辞”,就是我们说的“文如其人”。既然是“文如其人”,那么孟子的“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的说法就有道理。知其人就可致远求通,叩问到作者的底蕴。那么,在《合欢树》中曾三次出现的“小孩子”应如何理解呢?在他身上是否有“作者的底蕴”?
1972年1月4日,正是史铁生的21岁生日。而这个年龄对于一个充满着人生憧憬的青年来说,正是做着人生各种各样美梦的时候。然而,就在这一天,史铁生却躺在病床上,医生告诉他——他有可能一生再也站不起来了。疾病有如突如其来的海啸袭击了他,从肉体上摧毁着他,从精神上折磨着他。为此,他“终日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心里先是完全空白,随后由一个死字去添满”。躺在病床上的他先后曾有过两次自杀,然而上帝眷顾他,让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史铁生从渴望死亡转变为对生命的歌颂:“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你能创造这过程的美好与精彩,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你能够镇静而又激动地欣赏这过程的美丽与悲壮。”于是他变得更加珍爱生命、热爱生活,内心有独一份的安适:“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此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如果说“合欢树”身上寄托着母亲对儿子在现实生活中不便言明的希望,寄托着母亲的关爱,对于生命的虔诚祈祷与急切企盼。尽管母亲忙着照顾儿子,无暇顾及合欢树,但在母亲去世后,合欢树竟成了维系母子间关系的唯一纽带。在史铁生看来,合欢树的日益茁壮是上天对于自己的一种安慰,是母亲存在的一种象征。那么,这“看树影儿”“瞪着眼睛看树影儿”“会想起那些晃动的树影儿”的孩子身上自然有着史铁生的影子,当那孩子“跑去看看那棵树”的时候,这“跑”对于失去基本行动能力的史铁生来说,自然是心头挥不去的一道伤痕,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母亲对“跑”和“踩”一类字眼儿是非常敏感的。但写到这孩子时,他又提及:孩子不知道“那棵树是谁种的,是怎么种的”,但史铁生知道,因为他知道这棵树的来历,他也知道他和母亲,再也不会横亘人生的苦难和有意无意地伤害。
参考文献:
[1]褚树荣.叩问课堂语文教学慎思录[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4.
[2]史铁生.病隙碎笔[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3.
[3]陈云昌.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情——《合欢树》教学中对学生人文情怀的培养[J].语文教学通讯,2017(1).
(作者单位:浙江省宁波市古林职业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