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根斯坦前后期对语言问题的思考与解决
2019-11-22李奕颉
李奕颉
摘 要:维特根斯坦在其前后期哲学思想中描述了两种不同的语言观,本文主要通过对比其前后期的语言观,探析维特根斯坦前后期对语言问题的理解,阐述其对语言的理解。从“语言图像论”向“语言游戏”的转变,体现维特根斯的思想从追求柏拉图的理念论的完美性到反对本质主义,主张回归日常语言。然后思考语言与实在之间的关系,探讨维特根斯坦后期哲学的局限性,以及语言问题的解决能否解决哲学问题。
关键词:语言图像论;语言游戏;日常语言
维特根斯坦从事哲学研究的使命是为了从根本上“消灭哲学”问题。他认为,语言的滥用导致哲学问题。早期维特根斯坦认为,我们的日常语言是不准确的,因而产生了哲学问题。如何让我们的语言变得清晰、准确是他前期哲学工作的任务。维特根斯坦认为,他的这本《逻辑哲学论》像水晶一样清晰,使得“哲学问题在根本上已经最后地解决了。”而后期他认为,哲学问题的产生是因为我们把语言脱离了使用环境而认为是更具本质意义的对象。
早期维特根斯坦认为哲学问题是由于我们对语言逻辑的误解造成的。如果我们能够理解语言的逻辑,那么我们就可以解决哲学问题。所以他在《逻辑哲学论》中企图澄清我们对语言的错误用法,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所能够表达的只是可说的,对于不可说的则要保持沉默。而之所以产生哲学问题,是因为哲学家总是企图说出不可说的东西。于是他提出给思维划定界限,更具体地说是给思想的表达划界限,而这个界限,即语言的界限。
后期维特根斯坦认识到自己前期的局限性,他认为我们的语言无法拥有那样严谨的结构,我们的世界也不是拥有完整的逻辑结构,我们无法用一种完美的人工语言代替日常语言。于是,他抛弃了前期试图建立的逻辑结构,反对将语言的意义归结为事物的指称,也反对将其归结为实指定义的经验过程,而是注重在语言的日常使用中寻求语言的意义。
前期的维特根斯坦通过给思想划界,给语言划界,澄清语言的逻辑,限制哲学家讨论的范围,反对哲学家对语言的误解和误用,从而消解“无意义”的哲学问题。后期他转换了思考的角度——但却没有改变他企图消解哲学问题的目的——认为语言并不存在本质,语言的意义在于它的使用,语词是在具体的使用中体现它的作用或意义。
维特根斯坦认为,之前的哲学家之所以提出这样那样的关于意义的问题,是因为他们把语言与用法分离开,脱离了语境,单独讨论语词的意义。我们要了解语词的意义,应该将其放在日常的使用中,而不是单独的去给语词下定义。“语词只在生活之流中具有意义。”它是人的自然活动,没有语言,我们就不能以如此这般的方式影响别人。于是他提出“语言游戏”说。维特根斯坦没有给“语言游戏”下定义,“语言游戏是某种不可预测的事情。”他通过举例,列举了一些语言游戏,“有时说到某种原始语言,也把它说作语言游戏。”他还把“语言和活动——那些和语言编织成一片的活动——所组成的整体称作‘语言游戏。”他举例各种“语言游戏”来说明语言游戏的多样性:“下命令,服从命令;从一种描述(一张绘画)构造一个对象;……提问、致谢、咒骂、问候、祈祷。”同时,语言就像游戏那样,尽管有规则,但却不是固定的。我们在进行游戏的时候并不知道规则,我们是在“盲目地遵守规则”。语言的规则是易变的,“我们称之为‘符号,‘词、‘语句的东西有无数种不同的用途,而这种多样性并不是什么固定的,一劳永逸地给定了地东西;可以说新的类型地语言,新的语言游戏产生了,而另外一些逐渐变得过时并被遗忘。”正如我们在进行游戏时,不会一开始就有一个精确地规则让我们遵守,规则总是在游戏中不断改进、完善。语言游戏是一种生活形式,“想象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形式”,在他看来“语言游戏就在那里——就像我们的生活一样。”语言游戏与生活形式的共同作用使得维特根斯坦推翻了他前期对于“可说”与“不可说”的区分,一切都是“可说”的,因为我们在语言中对它做了合乎我们所处的生活形式的习惯、风俗、传统和制度的使用。世界只有一个,就是我们共同生活的现实世界,它是由各种各样的生活形式组成的,而体验和价值就根植于这些生活形式之中。
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概念体现了维特根斯坦对传统哲学的本质主义是反对的。他认为,我们所称之为游戏的那些活动之前并没有一个共同的本质特征,“有的只是类似联系以及它们系列的排列,我们再三要求:不要想,但要看。”这也是为何维特根斯坦总是在举例子,而从不阐述理论定义,在他看来,我们只有在观察实际使用时,才能发现语词的用法,并且它们之间存在错综复杂、重叠交错的类似性,但没有一个所有游戏都必须具备的共同特征。
哲学史的发展过程中本质主义问题一直是众多哲学家热衷的话题,从苏格拉底追问什么是“正义”、“善”企图给一个概念下定义,到柏拉图主张理念世界是真正的世界;继而发展到亚里士多德将实体区分为第一实体、第二实体。他们所寻求的是超越于现实世界的一般性概念。维特根斯坦前期的哲学中也表现出他对本质主义的追求,“命题、语言、思想、世界,这些概念前后排成一列,每一个都和另一个相等。”前期的维特根斯坦偏向于柏拉图,认为世界有一个先验的逻辑解构,这种逻辑结构可以通过语言的逻辑分析得到清晰的刻画。然而在《哲学研究》中维特根斯坦推翻了自己前期哲学观点,在他看来,一些如“语言”、“世界”、“经验”这些词与“桌子”、“椅子”、“门”的用法一样平凡,并不会有特别的本质意义。他认为“我们误解了理想物在我们表达方式中所起的作用。这也就是说:我们也应当把它叫做游戏,我们只是被理想物所眩惑,因而不能清楚地看出‘游戏一词的实际使用。”所谓的思想的本质呈现出一种先天的秩序,这种秩序如晶体般纯净,但是我们无法在没有摩擦力的光滑的冰面上行走,因而,维特根斯坦认为那种理想的逻辑是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所以我们应该回归日常语言,回到粗糙的地面。
前后期的维特根斯坦為我们介绍了两种描述世界与语言的关系,前期的逻辑语言构成世界与后期的日常语言描述世界。维特根斯坦回归日常语言希望解决“哲学病”,这些问题之所以产生是因为哲学家脱离具体语境使用语言,企图给语言下一个普遍的意义,但实际上,语言是一种工具,只有在具体的使用中才有意义。在日常使用中语言跟随语境的变化会产生不同的意义。维特根斯坦的这种解决方法以釜底抽薪的方式杜绝了哲学问题的产生,但是如果在严谨的科学语境下,日常语言就会导致许多问题。我们的日常语言有很多逻辑悖论,比如“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阿格利斯与乌龟”都是日常语言无法解决的问题。因而,我认为在认识到日常语言的优越性的同时,也要考虑到它的局限。日常语言的使用也需要限制在一定的区域范围内,超过它的区域范围,日常语言就会产生问题。因而我们会在不同的领域使用不同的语言。既然不同领域有不同的语言,那是否意味着哲学领域也存在着哲学语言?或者语言的解决真的能够解决哲学问题吗?在我看来,维特根斯坦企图通过语言解决问题或许并不会有多大成效,语言的背后是事物,当我们在谈论语言时,并不仅仅是语言本身,而是语言背后的事物,语言的不确定性使得我们很难从中寻找到可靠的基石。或许我们应该转换思考,从事物考虑语言,而不是从语言考虑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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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上海师范大学哲学与法政学院,上海 200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