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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听虫鸣

2019-11-21东芳

散文百家 2019年11期
关键词:纺织娘晒场鸣声

东芳

不知从何时起,晚间又是满耳的虫声了。那些虫子隐在草间,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或唧唧,或呦呦,其声清脆,给人以秋天的况味。

善于鸣叫的虫子有螽斯类和蟋蟀类。螽斯类以体型大而美丽闻名,如蝈蝈和纺织娘,蟋蟀类以家族成员多而占优势,有黄蛉、蝼蛄、油葫芦等,秋季漫山遍野的虫鸣声大多是蟋蟀类乐手所为。

关于蟋蟀,崔豹在《古今注》中是这样描写的:“蟋蟀,一名吟蛩,一名蛩。秋初生,得寒则鸣……”,岳飞在其《小重山》中有“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的句子。秋夜的虫鸣声特别能引人秋思,怀才不遇者,去国怀乡者,听到秋虫的鸣叫大多都是夜不能寐了。

秋虫的鸣声穿透力极强,即使在城市的高樓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不分晨夕地敲打着人的神经。但鸣声最盛的场所无疑是野外,我常常于秋夜漫步郊野,只为聆听那满耳的天籁之音——悠长的“轧织”是纺织娘,“吱吱”不休的是蝼蛄,有力地“唧唧”的是蝈蝈。

最难忘的一次经历是于秋夜里赶路,没有路灯,也没有车灯,在淡淡的月色下独行,鼎沸的虫声连天接地。公路两边是无垠的田野,偶尔夹峙着幽暗的树林,虫声却没有任何变化,一直那样盈天似的。我觉得秋天似乎就这样被它们煮熟了:一口大锅,冒着腾腾的水汽,月色缭绕。

与我同龄的堂姐也有过关于蝈蝈的刻骨记忆,她说我们的奶奶曾用南瓜花喂养过蝈蝈,我却全无印象了。小时候我特别不早慧,记事总比别人晚,于动物植物更是不留心,我似乎都不记得曾经在童年里听到过虫鸣。虫声映入我的意识是在少年时代后期。那时候,我们的秋夜往往是在晒场上度过的——白天,父母把玉米、花生连着秸秆收到晒场上,入夜便全家出动,在月色下剥玉米棒子,扯花生果儿。一家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到月落星沉,夜色渐深,人声渐渐零落下去,秋虫的大合唱就忽然清晰起来,充斥于天地之间,好像整个秋夜都被它们占领了。

有人说,用辣椒喂养的蝈蝈叫起来的声音会特别响亮。我以为蝈蝈和人一样,辣起来也会急眼的,后来读到一篇科普文章,说哺乳动物以外的动物对辣味是没有感觉的。那么蝈蝈会不会真的因为吃了辣椒而叫声不同呢?我不得而知。

但在秋天的时光里,它寂寥的鸣声似乎真能渗进人的灵魂。也许它们的生命里也有一部分东西是和人类相通的吧?不然,那种惆怅的感应、寂寥的况味怎能直抵我们的心灵最深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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