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年人失能情况及影响因素研究

张小宁，陈爽

本文要点：

人口老龄化带来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失能老年人口的快速增长。老年人失能状况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对改善老年人健康状况具有重要意义，值得关注。本研究通过分析2015 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全国追访调查数据，发现我国老年人失能率高达29.27%，低收入、高龄、低受教育程度、大量饮酒、睡眠障碍及情绪低落是老年人失能的主要预测指标。提示应为高危老年人提供旨在减少功能丧失的最佳健康教育政策。

世界卫生组织数据表明，2020 年60 岁以上人口数量将超过5 岁以下儿童数量，2050 年80%的老年人将生活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1］。“十三五”时期是我国老龄事业改革发展和养老体系建设的重要战略窗口期，2020 年我国60 岁以上老年人口将增加到2.55 亿，占总人口比重的17.8%［2］，失能老年人将达到4 600 万［3］。生理和心理功能障碍限制了失能老年人的日常生活，严重影响其生活质量，使得医疗卫生服务和长期照护面临挑战［4］。当前通过工具性日常生活活动能力（Instrumental 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IADL）对老年人高层次的独立生活能力进行评价［5］，了解老年人对医疗卫生和社会服务的健康需求［1］，评价老年人的失能状况，有利于早期筛查失能老年人。本研究通过分析2015 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urrey，CHARLS）数据［6］，了解当前我国老年人失能状况及其影响因素，为老年人的健康促进提供科学依据。

1 资料和方法

1.1 资料来源 本研究资料来源于2015 年CHARLS 数据，该数据覆盖全国150 个县级单位，450 个村级单位，约1 万户家庭中的1.7 万人［6］。排除“是否失能”存在缺失值的数据，最终纳入研究的60 岁以上老年人共7 773 例。

1.2 研究方法 提取CHARLS 数据中老年人的基本情况，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居住地类型、个人年收入、饮酒、吸烟、睡眠障碍及情绪低落情况，以及做家务、做饭、购物、理财、使用电话、交通和服药情况。采用IADL 评价老年人失能情况，包括做家务、做饭、购物、理财、使用电话、交通及服药7个指标，每项指标回答“有困难，需要帮助”或“无法完成”，即判定为失能［7］。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tata 15.0 进行统计学分析。计数资料以相对数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应用二分类Logistic 回归模型对失能的影响因素进行多因素分析，自变量筛选采用Enter 法。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老年人基本情况 7 773 例老年人中，男3 411 例（43.88%），女4 362 例（56.12%）；年龄为60～65 岁1 973 例（25.38%），65～70 岁2 102 例（27.04%），70～75 岁1 440 例（18.53%），75～80 岁1 109 例（14.27%），≥80岁1 149例（14.78%）；已婚/同居6 151例（79.13%），离异/分居137 例（1.76%），丧偶1 485 例（19.11%）；受教育程度为文盲2 761 例（35.52%），小学3 361 例（43.24%），初中1 044 例（13.43%），高中及以上607 例（7.81%）；居住在城镇2 016 例（25.94%），农村5 757 例（74.06%）。

2.2 老年人失能情况 IADL 评价结果显示，7 773 例老年人中，失能老年人2 275 例，失能率为29.27%。不同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居住地类型、个人年收入、饮酒、吸烟、睡眠障碍及情绪低落情况老年人的失能率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见表1）。

2.3 老年人失能影响因素的Logistic 回归分析 以老年人失能情况为因变量（赋值：非失能=0，失能=1），以单因素分析中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为自变量进行二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年龄≥70 岁、受教育程度为文盲和小学、年收入≤1.5万元、饮酒＞1次/月、经常睡眠障碍、经常情绪低落是老年人失能的危险因素（P＜0.05，见表2）。

3 讨论

3.1 老年人失能情况及年龄对失能的影响 当前，人口老龄化的速度比过去加快很多，全球面临重大挑战，因此应确保足够的医疗卫生服务和社会支持系统，以应对面临的长期照护压力。全球人口寿命已大幅延长，但老年人生命质量有待提高［8］，失能老年人需要协助的百分比在不同国家存在差异，本研究结果显示，我国老年人IADL 需要协助者占29.27%，高于瑞士、丹麦等欧洲国家［1］，这可能与不同的社会经济状况、不同的文化和收入背景，以及医疗卫生服务和对社会期望的差异等有关。高龄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呈现下降趋势，失能状况更为严重［9］，本研究结果显示，年龄≥70 岁是老年人失能的危险因素，与之前研究一致［10］。失能与年龄密切相关，高龄失能老年人对医疗卫生服务的需求更高，经济花费更大，需要更加适宜的长期照护策略。总之，我国老年人失能发生率高，长期照护服务负担较重，应引起社会和公众的足够重视。

3.2 经济状况和文化差异对老年人失能的影响 经济状况差的老年人接受的医疗卫生、养老等服务均难以得到保证［11］，本研究结果显示，年收入≤1.5 万元是老年人失能的危险因素，老年人年收入0.5 万元和0.5～1.0 万元的失能风险是1.5 万元以上老年人的3.113 和3.395 倍。低收入或无保障的家庭无法保障失能老年人日常生活的基本要求，经济压力过大还会导致失能老年人出现抑郁等心理问题。美国失能老年人临终的平均花费为每年38 688 美元，与美国对比，我国失能老年人的经济问题较为严重。文盲老年人的失能风险是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者的6.686 倍，进一步证实老年人的文化程度和经济状况是影响其身心健康的重要因素［12］。最贫困的人口，最无力负担适宜居住场所和改善居住环境，各种不利因素不断累加［13］，导致此类人群呈现更高的失能率［14］，然而其有限的支付能力必然影响其长期照护质量。因此，贫困老年人长期照护的专业化需求是需要重点关注的 问题。

表1 不同特征老年人IADL 失能率比较〔n（%）〕Table 1 Prevalence of IADL disability in Chinese older adults

3.3 生活方式对老年人失能的影响 本研究结果显示，老年人饮酒＞1 次/月的失能风险是不饮酒的1.490 倍，与之前的研究结果不一致［9］，可能是饮用酒的质量、数量及频率存在差异，也可能与我国失能老年人较差的经济状况有关。经常睡眠障碍老年人的失能风险是无睡眠障碍者的1.481 倍，睡眠障碍可使老年人焦虑、烦躁，影响其免疫功能，诱发其他疾病，从而导致老年人失能。情绪低落等心理健康问题也是老年人失能的重要影响因素［1］，本研究结果显示，经常情绪低落老年人的失能风险是无情绪低落老年人的1.951 倍。提示为老年人提供最佳的社会心理支持［15］，避免日常大量饮酒和促进睡眠的健康教育措施有利于预防和延缓失能的发生［16］。

3.4 本研究意义 老年人健康特征和趋势的相互作用决定了老年人的内在能力，内在能力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老年人功能已明显损失的阶段，老年人的健康水平与其社会经济地位密切相关，高收入国家的老年人在儿童时期获得更好的营养和支持环境，其内在能力更强， 60 岁以后则表现为衰老潜在的缓慢速率下降［1］。因此，当前的医疗卫生服务应更加注重健康的公平性，满足所有老年人基本的健康需要，为老年人提供更加适宜的医疗卫生服务和社会支持系统。

表2 老年人IADL 失能影响因素的Logistic 回归分析Table 2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associated factors of IADL disability in the elderly

与其他国家相比，我国长期照护需求更高，基础的长期照护设施、医疗卫生和社会服务却较差［1］。以配偶和子女组成的家庭照护系统尚不能满足当前我国失能老年人对长期照护的需求。因此，应尽快建立我国失能老年人卫生服务平台，及时、有效地了解和监测失能老年人的流行病学信息、应对政策的适用性，也便于进行国家范围的研究工作，同时借助其进行宣传、教育，以减轻失能老年人的健康风险［1］。另外，制定相关卫生政策，努力在降低风险、长期照护和治疗预防之间寻找平衡，为失能老年人的长期照护提供足够的支持。

综上所述，我国老年人的失能率较高，低收入、高龄、低受教育程度、大量饮酒、睡眠障碍和情绪低落是老年人失能的主要预测指标，此类人群也是长期照护需要重点干预的人群。随着社会政治经济的发展，失能老年人对长期照护的需求更高，提高老年人内在能力，延缓需要长期照护的过渡时间，以及尽量避免过度的长期照护依赖十分重要。政策制定者应充分认识到当前老年人失能情况和影响因素，整合生理、心理、健康和环境等多因素，制定符合失能老年人健康需求的政策措施，为失能老年人提供更加适宜的医疗卫生和社会服务。

作者贡献：张小宁负责文章构思与设计、研究的实施与可行性分析、撰写论文、论文修订、文章的质量控制及审校，并对文章整体负责，监督管理；陈爽负责数据整理与统计学处理；张小宁、陈爽负责结果的分析与解释。

本文无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