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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灵魂里无人唤醒的沉陷(外二章)

2019-11-20四川松林湾

散文诗 2019年15期
关键词:深井蟋蟀蜻蜓

四川◎松林湾

我们不认识蝴蝶。蝴蝶是一本从来就没被打开的书,是与花朵、春天狭路相逢的使者,也是一位守护着园圃里的春神的带刀侍卫。她经历过花期的战争,经历过枯叶的绝壁,经历过秋斩的火焰,经历过亡族灭国的危机,至今,我们无从知道。我们,只看到她恣肆的飞翔、她斑斓的翅膀、她清绝的面容,在带给我们狂欢、动感的同时,少有人去关注她内心陡峭的孤独,与灵魂里无人唤醒的沉陷。

下午的蝴蝶,翅膀上有注疏的花香;晚上的蝴蝶,羽翼上有哑剧的忧伤;黎明的蝴蝶,头部一对锤状的触角,带来露珠里的惊艳与痴狂。密布的花纹,隐藏了一个皇族的身世。绚丽的日落,豹纹的诱惑,都是她绝密而斑斓的化妆。

万物各有其类,花朵各有其主,蝴蝶各有不同。她们,在花丛,在刀丛,在树丛,有时,也在沸点的鼎熩,展开翅膀。

没人看见,披着迷彩的蝴蝶,吸食着露,吸食着叶,吸食着花粉,吸食更多的绝望。

正在我面前盘旋飞舞的蝴蝶,转眼就消失不见。

直到时间的枪口,抵住我浮肿的想象。

蟋蟀:金属划出封面的风声

一 解开《诗经》的第三颗纽扣,我们会听见金属划出封面的风声,读到战死不退的同义词。还会看见烈士荷戟,于宁静的夜间草丛,翻动一部有1.4亿年历史的传奇家谱。

越为忠烈,越为孤僻。

从认识蟋蟀始,从读《诗经》始,追寻地表、砖石、土穴、草丛间的烈士。

找寻他的骨骸,细焙,利尿,破血,利咽。

治疗一个国家的小儿水肿、肾虚酸软、尿路结石。

二 没有人读透蟋蟀的鸣声,没有人看透蟋蟀的搏杀。千百年,都没有。只要惨烈的战争还在人间上演,残酷的拼刺还在世界继续,蟋蟀的悲剧就没有结束。

三 “刺,刺,刺……”肉搏还在进行,鲜血还在流淌。

触角,抵足,拼肩,抵胯。

刺入头颅的刀声,折断腿骨的脆响,穿透肋巴的恩仇,剜出眼珠的快意,抵消不了一场绝杀,抵消不了在场的嘻哈。

尖叫,掌声,喝彩,“再狠一点,快,左边,快,右方”的吼叫者,原形毕露。

忘却吼叫者,也身坠血腥、杀戮之中。

四 “织,织,织……”更远处,低弱的音符,在茅屋响起,怎么也挡不住寒冷的侵入。那用衰微的身影,贫寒的经线与枯萎的纬线,织不出云朵、星光的铠甲,织不出溪流与丘陵的温暖。更抵御不住更远处的孤独、疲惫的夜行。

五 “叽,叽,叽……”更远的远处,儿在异乡啼,不见故山青,唯见冷锅庭。庭外,风大了些;凋零,早了些;皱纹,多了些;悬空的阴影,浓了些。

好吧,一只蟋蟀的深夜,摘下几片枯片,覆住躯壳。

梦里,也不再闻织布的慈祥,不再见老屋的安详,不再瞻桑梓的目光。

蜻蜓:让一口深井,听见了世界走动的声音

没有谁会认为,没有脊椎,就是软弱。相对于无脊椎动物的蜻蜓,我也只能低下头颅。

蜻蜓,是温婉的玉。为了池塘和河山,她在她的复眼里,怀着身孕。

蜻蜓,是伟岸的树。一只雄性的蜻蜓,为了孩子,他会舍身。

她们都曾经在《诗经》里飞,在《乐府》里飞,在《唐诗》里飞,在一口甜蜜的诺言里飞,在大片金黄的爱情上飞,也在一副将要付诸火炬的棺材里飞。

她的飞动,让一片山川,从雾霾里睁开眼睛;也让一口深井,听见了世界走动的声音,特别是寂寞的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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