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树
2019-11-20江苏泗洪县第一实验学校魏益永
江苏泗洪县第一实验学校/魏益永
行走的树木
一棵燕子树,由乡村走入城市。
这棵树高大参天,是乡村飘扬的旗帜。它以鹰的姿态,盘旋在村庄之上,俯视村庄的每一个细节。
“燕子”,是大树的种子,每粒都生有一对翅膀,一串串,会飞。
当秋蝉的凄切停息,燕子便褪去青涩的春装,换上成熟的秋黄,随时准备离家闯荡,海阔天空。
雄伟的汴河桥上,谁将一串燕子撸下,扬手抛洒,燕子便飘飘然,在河面飞舞起来。
树的行走,是一个蜕变的过程,如蛹化蝶。斩断根须,告别乡土,背起行囊,踏上旅程。
一场生死离别。
打起绷带,插入输液管。
燕子树伤痕累累地被绑架在水泥的缝隙处,与楼宇为伍。
摆脱庄稼的牵绊,虫蝇的喧闹远去。
霓虹在枝叶间闪耀,高亢的汽车笛音取代了蛙鼓蝉鸣。
燕子树骄傲地站成一个花瓶。
当白日的喧嚣在夜气中淡去,一缕来自乡野的风在它耳边絮语。燕子树顿感孤寂,不由泪水盈盈。
——地下的根无尽地伸展,搜寻故土的气息。
自己本是一把伞,支撑起农家的天空。农人们在树下纳凉,老农的唠叨如梦如风;那头树干上蹭痒的老牛行踪何处?骑在枝丫间摘燕子的孩童,是否也怀揣梦想,背井离乡?
往事一串串,挂着枝端,飘飞如燕,风铃般摇晃。
高大的燕子树,终究高不过任一幢楼。
与树对视
我正是那个骑在树丫摘燕子的孩童。
燕子树带着满树的燕子飞走了,只留下一片无法弥补的空洞。
年少时习惯于仰望,仰望一棵棵大树,高大参天。
我追随着燕子,飘飞进城。
我以鸟的姿态,与树平视,在枝叶间筑起鸟巢。
与树为伍,将自己舒展成一片叶,与整株树血脉相通,融为一体。
我能够在枝端摇曳,得感恩根的稳固、干的粗实、枝的连接。
呼吸着高端清新的空气,吸收阳光,转化能量,制造养分,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卧薪尝胆,把自己关进鸟笼。
教室后有一排树,每棵树上都挂着鸟笼。笼中的鸟是沉默的,沉默于繁重的心事。
或许,囚禁是一场渡劫的法事。野性收敛,天真掩去。
高考的沉寂中,笼中的鸟儿歌唱起来,婉转清脆。
透视一棵树
一棵树的直立,绝不是某种巧合,更不是一种游戏。
以雷电的声波与电光,透视一棵树,造影清晰地再现,树的魂灵。
树的内驱,紧扣生命的法轮,日夜唱响,天籁弦音。
晚风说,你弯下腰,扭一扭钱杆舞韵;
晨光讲,你低下头,摇一摇运气骰点。
赤日炎炎,你偏为他人遮阴;
暴雨滂沱,你为谁遮风挡雨?
你尽管也随风摇曳,但向上的姿势从未动摇。
你有时也叶片翻卷,但面向阳光是永恒不变的执念。
立根城市,并不能改变乡土的本色。
一腔热血,根根铁骨,搭建成一座丰碑。
燕子,以飞翔的姿态,飘过。
把自己站成一棵树
我以燕子的模样,飘落泥土。
——发芽,生根。抽枝,散叶。
支起一片蓝天。
在楼宇间立足。我也是一棵燕子树。
连着根,挽着枝,拥着叶。
故乡的鸟巢散落。
母亲把镰刀握成一弯明月,悬挂在天边。父亲牵上老牛,哞哞两声,在夕阳里留下一幅水墨。
来自乡野的风,沙沙地,抚摸着树叶,暗夜里,依然,叶脉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