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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手稿在耶路撒冷展出,这些文献归属争议很“卡夫卡式”

2019-11-19

青年文学家 2019年25期
关键词:遗稿布罗德马克斯

2019年8月,一批弗朗茨·卡夫卡未面世的手稿文献在耶路撒冷的以色列国家图书馆展出,并同时被上传到互联网上。这些文献包括:卡夫卡的手稿、期刊、学习希伯来语的笔记本和素描,以及他与自己的朋友兼文学执行人马克斯·布罗德( MaxBrod)的数百封信件。这些文件于两周前抵达以色列,在此之前,它们已经在瑞士的保险柜里被保存了几十年,这些文件的到达结束了以色列与德国马尔巴赫文学档案馆以及己故布罗德秘书爱斯特尔·霍费(Esther Hoffe)家族长达11年的法律纠纷。

1924年6月,卡夫卡病逝于维也纳。在此之前的1921年,卡夫卡告诉好友马克斯·布罗德“你要烧掉一切”,这是卡夫卡的最后遗嘱。然而布罗德并没有遵从卡夫卡的嘱托,而是将这些遗稿公开发表、出版。1939年,德国军队入侵布拉格前夕,马克斯·布罗德成功将卡夫卡的遗稿转移到以色列。1945年,他将部分遗稿赠送给他的秘书爱斯特尔·霍费(Esther Hoffe)。1956年第二次中东战争期间,布罗德将剩下的卡夫卡手稿存入苏黎世瑞士银行。

1968年马克斯·布罗德去世,卡夫卡的遗产全部落入爱斯特尔·霍费手中。霍费曾将一些卡夫卡的档案出售,其中包括信件和明信片,还有小说《战斗记》 (Beschreibung eines Kampfes)的手稿。1988年,长篇小说《审判》手稿以350万马克的价格卖给了德国马尔巴赫文学档案馆。爱斯特尔·霍费在世时,将所有余下的卡夫卡遗稿赠送给了自己的两个女儿。2007年,爱斯特尔·霍费去世,她的两个女儿鲁丝(Ruth)与伊娃(Eva)将所保存的卡夫卡遗产全部出售给马尔巴赫德语文学档案馆。

据纽约时报报道,鲁丝与伊娃二人一直是难以捉摸的人物。她们远离公众视线,并花费大量金钱用于聘请律师。伊娃与母亲生活了近40年,按照她的律师Oded Hacohen描述,伊娃与手稿的关系“几乎是生物学意义上的”。该律师告诉纽约时报记者,对伊娃而言,“侵犯这些安全的收藏就像是强奸一样。”

至此,卡夫卡托付给马克斯·布罗德的遗产.一部分被保存在霍费在特拉维夫斯宾诺莎街(TelAviv's Spinoza Street)的公寓里,另外更为重要的一部分则被存放在瑞士和德国的保险柜里。

为什么要归还以色列

以色列政府一直希望将卡夫卡的遗产收归国有。首先,按照马克斯·布罗德的遗嘱,就应当归还以色列。其遗嘱的第一句写道:“第一段所列举的手稿、书信、其他文献以及文件都应该交付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的图书馆或者特拉维夫国家图书馆,也或者其他国内外的公共机构来加以保管。”尽管马克斯·布罗德将手稿留给爱斯特尔·霍费,但是作为执行人而非受益人一一这意味着在布罗德死后,这些文件都应按照布罗德的遗嘱处理。

不仅如此,以色列方也在历史合理性上进行了论述。2010年春季,25名以色列教授连署请愿书,以希伯来文和德文一式两份发表,呼吁政府和法院尽快将这些档案收归国有。他们称遗稿为“布罗德档案”,并点明布罗德是纳粹大屠杀的幸存者,他因德国的入侵而逃离布拉格,并在以色列度过了人生的后三十年。作为二战战败国的德国,一直在清算、了断、克服过去(die Vergangenheitbewaeltigen)。教授们还援引1952年与联邦德国达成的赔偿协议,要求继承二战时期无主犹太文化资产,而这其中,就包括卡夫卡的遗稿。

记者招待会上,负责档案工作的档案保管员斯特凡·利特介绍了卡夫卡的一些原版手稿,这其中有许多内容也支持了以色列的要求。众所周知,在卡夫卡短暂的一生中,他一直在学习希伯来语,在这部分遗物中,就有一个他练习希伯来语的笔记本。除此之外,遗稿中还有一篇用希伯来语写的文章,内容是关于1922年11月耶路撒冷教师罢工。据称,他很有可能在1924年在奥地利死于肺结核前不久写下了这篇关于罢工的文章。利特说,目前还不清楚这篇文章究竟是卡夫卡自己写的,还是他仅仅翻译或抄写了一篇与罢工有关的报纸文章。

“十多年来,以色列国家图书馆一直不遗余力地按照布罗德的意愿,将多产的作家、作曲家和劇作家马克斯·布罗德及其最亲密的朋友弗兰兹·卡夫卡的文学遗产带到国家图书馆。”以色列国家图书馆主席大卫·布隆伯格说。“看过卡夫卡的希伯来文笔记本,以及有关犹太复国主义、犹太教的信件等资料后,现在,这一事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确一一耶路撒冷的国家图书馆是布罗德和卡夫卡档案的合法保存地。”他补充道。

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卡夫卡式”的故事

2008年,以色列政府将爱斯特尔·霍费的两个女儿和马尔巴赫德语文学档案馆告上法庭。2010年10月,特拉维夫地方法院进一步作出裁决,依照布罗德的遗嘱把卡夫卡的这些遗稿移交给位于耶路撒冷的以色列国家图书馆。

以色列国家图书馆的女发言人莱昂·耶路沙米(Vered Lion-Yerushalmi)评论这些手稿回归的曲折经历说,这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卡夫卡式”的故事(Kafkaesque story,根据牛津词典的定义,“Kafkaesque”指用来描述一种令人困惑、恐惧的情况,特别是涉及到复杂的规则和系统的情况,而这些规则和系统通常没有特别的意义。)

在对卡夫卡手稿的裁决过程中,调查人员被允许进入爱斯特尔·霍费在特拉维夫的公寓,以寻找更多文件。这一公寓内养有40到100只猫,长期以来,公寓糟糕的环境引起了邻居与国际学术界的忧虑。当他们搜查公寓时,发现有些文件被猫“偷”走了,有些文件则放在废弃的冰箱里。国家图书馆人文馆长史蒂芬·利特今年早前告诉英国《每日电讯报》,这些猫对文学文献造成了“破坏”:“有些被猫抓伤了,有些则被猫弄湿了。”

在2013年,当两名以色列人在马尔巴赫走近德国文学档案馆时,有一批人露面,声称他们有一些布罗德未发表的文件。德国警方找到并扣押了这些文件。今年一月,法院作出裁决后,这些文件也被送回以色列。

在判决结束后,瑞士银行最终也同意将存于其保险柜中的卡夫卡文件移交以色列。两周前,以色列国家图书馆的高级官员在瑞银集团苏黎世总部打开了保险柜,并将里面的材料带回耶路撒冷。这些文件包括卡夫卡的小说《乡村婚礼筹备》的三个不同版本的草稿,一个他练习希伯来语的笔记本,旅行日记,信件,以及一本至今尚未出版的思想小册子。

《卡夫卡的最后审判》一书的作者,本杰明·巴林特(Benjamin Balint)对以色列时报说:“周三的记者发布会终结了一个永无休止的进程一一这本2018年出版的著作从法律和哲学的层面讨论了关于卡夫卡手稿旷日持久的争议。”他还说,瑞士最新的决定不仅是一项司法裁决,而且代表了对国家图书馆一直以来所阐明的声明的肯定一一卡夫卡是犹太作家,因而是属于耶路撒冷、属于犹太人民的文化遗产。

8月7号,这批由瑞士抵达以色列的资料,都已经在以色列国家图书馆展出,并在网上公布。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在以色列国家图书馆首次向公众展览。尽管它们几乎都已经被出版,故并无重大的文学意义,但它们仍将有利于研究者更深入地分析卡夫卡写作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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