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没有道，涠洲里有岛

2019-11-19

厦门航空 2019年11期

刚刚过去的那个秋天，我在涠洲岛做了七天岛民。一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足以让我踏遍岛上的每一寸土地，但却足以让我对这座岛爱得更深沉。作为一名摄影师，我喜欢漫无目的地游走，探究一座城，一条路，一座山，或者一片海，感受它的神秘与未知，以及偶然出现的小惊喜。

事实上，涠洲岛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这座位于广西北海北部湾海域中部的离岛，是继西藏之外第二个让我上瘾的地方。那些因火山喷发堆凝而成的岛屿，那些海蚀、海积还有熔岩景观，那些淳朴的风物以及岛民生活，对在西北高原长大的我来说，就像地心一样，有永恒的吸引力。这些年我曾跨过山河湖海，走过人山人海。从西藏的雪山脚下，到呼伦贝尔的草原深处，从北京的车水马龙，到新疆的广袤大漠，行走的脚步从未停止。但唯有涠洲岛，抵达后就不想离开。在我看来，涠洲岛是我到过的国内最美的海岛，那种安静惬意，就像“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能滋养人。而且轻易就让人放松下来，继而安放灵魂。

这是我的第九次涠洲岛之行。临行前，心情激动依然宛如初次相逢。下了飞机转高铁，坐完高铁还要坐轮船，奔波一天，身子略显疲乏，一颗心却依然热血。到达北海国际客运港时，正是黄昏，夕阳正好。北京远了，涠洲岛近了，连接两地的是停靠在客运港的一艘艘游轮。我看向心中的那片海，忽然觉得有了满身的力气。坐晚班船的好处就是，迎接你的除了晚风，还有一场绝美的落日。倚在窗边，静静看着夕阳从海平面落下的那一瞬，你会觉得天地都变得温柔。

涠洲岛的温柔还不止如此。游轮抵达，已有友人等候在那里，得知我要来，他等了一天。朋友多的好处就是，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太多感谢的话我说不出口，都记在心里。朋友是什么？梁实秋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都去接你。”这是我感知里的最好的友情。

那些天，我住在友人的酒店，过得又闲适又散漫。记得2016年10月第一次上岛，那时候的涠洲岛还像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姑娘，带着一种原始的粗粝的美，对远客保持着生分。那时候岛上还不能使用手机支付，因为没带多余的现金，我在岛上消费受到各种限制。我也很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岛上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老的环岛路，老的居民楼，没有太多的度假酒店，也没有新建的游客中心，一切都是惬意的原生态气息，就像是去到了某个很遥远古老的地方。那时候我每天和当地人一起赶海，去菜市场买菜，在切切实实的烟火气中放肆生活，几乎忘记了红尘。

现在的涠洲岛，较之以前游人多了一些，相关的配套设施也先后建立起来，一些地方有了商业的味道，但从另一方面看，生活上确实方便了很多。改变是必然的，不变的是一如从前的宁静惬意。始终觉得世界是嘈杂的，广西是宁静的，这份宁静在北海发扬光大，在涠洲岛达到了鼎盛。

我喜欢环抱着岛的这片海，站在海边，看潮起潮落，我整个人都会安静下来。这里继承了北海一马平川的地形，海滩开阔平缓，所以人的视线可以无限宽广。岛上美景遍布，我最喜欢五彩滩和石螺口，这两个地方去了无数次，几乎每次上岛都是凌晨出发拍日出，傍晚接着拍日落，一直到天黑。五彩滩退潮后格外漂亮，大片大片的火山熔岩裸露出来，特别宽阔，在阳光的照射下尤其壮观。海滩一洼一洼的水，在蓝天的映照下，变成蓝色，梦幻而迷人。而石螺口，一弯弧形沙滩缓缓伸入大海怀抱，海水清澈碧透，海面渔船帆影点点，沿岸火山岩与海蚀岩相映成趣。这两个地方留下了我最多的足迹，也见证了我最长久的等待和凝望。

都说远处的是风景，近处的是生活。我觉得涠洲岛是风景，也是生活。那些天，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在凌晨4点挣扎着起来，骑“小毛驴”（电瓶车）去海边拍摄，拍完飞小飞机，飞完捡螃蟹，或者游泳。天气不好，我就在酒店睡到自然醒，慢悠悠吃完早餐，然后骑着“小毛驴”沿环岛路看渔民出海，拍天上的云、路上的老黄牛、卖水果的老人、嬉闹的孩童。傍晚时分，南湾市场新鲜的海鲜上岸了，扇贝、石斑、螃蟹、海螺、牡蛎和活蹦乱跳的海虾，绝对让你眼花缭乱。买上一堆带回去，让老板代为加工，胃和心就都得到了慰藉。

浪荡在岛上，惊喜时时有，惊吓偶尔也会有。比如去年夏天我在海边拍日出拍得忘了时间，拍完才发现远处的沙滩因为涨潮已经被淹没，那时海水有一人高，只能游过去。我举着相机从岩石缝隙中游到对面沙滩，上岸后发现脚印有血，低头一看，右脚脚掌旁被划了一道7cm长的伤口……比如这一次，拍完日落回去的路上，被一只狗追，吓得我的“小毛驴”都骑翻了，手肘擦伤，大脚趾破了，掉了好大一块皮，痛得我龇牙咧嘴。这些小插曲让我对涠洲岛的记忆更为深刻，有笑有痛，所以才更刻骨铭心。

离开的那天，我凌晨4点爬起来，去海边拍日出。我知道，这次之后，再见就是来年了。我舍不得涠洲岛，我想涠洲岛也舍不得我，所以她用一片绝美的粉色朝霞，作为与我送别的礼物。我用相机记录下那个画面，将瞬间定格成永恒。也许我应该欢呼，或者流下热泪。但我没有，在大自然无与伦比的壮景面前，我只剩感动，我凝望着那片粉色天空，看了很久，仿佛要看到世界尽头。清晨的海滩，没有什么人，我孑然一身，内心却充盈着一种幸福。极致的幸福,存在于孤独的深海。我想山本文绪这句话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儿上。

旅行带给我太多感动，摄影也一样。朋友告诉我，你不厌其烦去做的事情，就是你的天赋所在。我不知道摄影算不算我的天赋，但我知道，因为摄影，我的人生因此而发光，并与众不同。一座岛，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我执着拍摄了4年？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每一次抵达都有不同的惊喜与感触。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关于记忆和留恋的圣地，可以是人，是物，是风景。涠洲岛就是这样一个在我心里烙下深刻印迹的地方。所以就像一场无声的约定，每一年我都不远千里，奔袭而来，看一看记忆中的这片海。

涠洲岛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此前我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到一个朋友问起，我才恍然觉起，这座岛在我心里的分量。我是怎么回答的呢？我说：“来到这里，就像回到了家乡。”

TIPS

如何上岛

可先乘坐飞机或高铁到北海市。北海福成机场到北海国际客运港约1小时，高铁站到客运港约20分钟。上岛方式有两种：

第一种，从北海国际客运港坐船上岛，每天有多班游轮前往，航程大约90分钟，船票在150-180元之间。

第二种，在北海坐直升机前往，飞行时间大约18分钟，机票1500元。

岛上交通

岛上交通方式有多种选择，公交车、自行车、电瓶车、三轮车、面包车以及游览观光车等，都可以搭乘或者选择按天租用。

岛上住宿

岛上民宿酒店多在石螺口、滴水丹屏、五彩滩以及码头附近，有靠海的海景房，也有靠岛中心的岛景房。想看日出选五彩滩附近，想看日落选石螺口或者滴水丹屏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