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

朱旭

西方人的“悲秋”景色，是什么样的

在季节嬗变与文化情感的连接上，西方人远不如东方人敏感。

AngelAlbarain和AnnaCabrera定居的西班牙在这方面很典型。西班牙冬天的气候适宜，甚至不像欧洲那样庆祝春天。真要说，大多西班牙人钟情夏日：假期、海滩漫长的白天和绚丽的傍晚。对应着，“暑期结束，学校重启，日复一日的工作，更短的白天和越来越长的夜晚”则具化成了秋天。

如此说来也是一种“悲秋”。

对于他们个人，秋天会令他们想起人生的周期，是一个开始，而不是衰落，而Angel和Anna也正处在人生的秋天。秋天也是在实验室工作的好时日，在高温的夏天，温度结合化学品的味道，简直让人丧气。而到了秋天，泡在实验室制作铂金印相就显得惬意得多。

在视觉上说，秋天就是天空上一片金色得近乎橙色的光，影子低低的，气温凉爽。这与他们不少作品的色调不谋而合。

颜料、日本纸、金箔和钯叶，给他们的大多彩色印刷品蒙上了这种淡黄色金黄色的色调。使用金的想法是在读了谷崎润一郎的《阴翳礼赞》后产生的。正如书中所说，用金饰装饰的漆器，不该在明亮的光线下观赏，而要把它留在黑暗里，仅有一部分被微弱的光线照亮，唤出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色调。让漆器的光泽在夜晚中折射出摇摇欲坠的烛光，而它绚丽的图案在黑暗中渐隐，引诱人们进入一种寂静之地，引诱人们遐想。

这也是秋天的颜色。

处理完耗时持久的摄影工作，他们有自己常规的“消秋”去处：加那利群岛、巴利阿里群岛，或日本。

秋天是一条昔日的小路

“我们的一切都建立在记忆的基础上。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你可以利用科学家已经发现的东西来理解世界。从身份的角度来看，你之所以是你，是因为你的记忆。你是你的一周年纪念日，你是你母亲的回忆，你是你学校的回忆。即使我们把时间理解为现实的方式，也是建立在记忆之上的。

感受一个地点中时空的连接，把一个景色的文化因素叠加到现实上，产生新的现实。

在日本的Mihono MatsubaraShizuoka黑沙滩上眺望富士山，就会产生对于葛饰北斋和植田正治的唏嘘。

錯过人潮，在清晨看向丰满的红叶丛，如果能回想起小时候秋天院子里的高树，面对那种清冷寂静的红色，心情肯定还会不同。

从这个角度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秋日去处。

对于对东方话语充满热忱的Anna和Angel，今年的十一月末，他们还会再去一次日本。基本上，他们每年春秋都会去趟日本，或许会赶人多的时候，他们就会早早起床，至纱避开天当中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