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电影中的侠形象建构与对中国武侠经验的借鉴
2019-11-15张亚南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金城学院江苏南京211156
张亚南(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金城学院,江苏 南京 211156)
一、西方侠客形象的中国化建构
在西方的电影文本中从来不缺少侠的形象,但是侠的概念与中国传统观念中的侠客形象之间存在着文化层面的差别。虽然不能说在西方电影中侠客形象所出现的与中国侠客形象相类似的特点,就意味着西方电影文本中的侠客形象就一定借鉴了中国侠客形象构建的方法,但是这种转变背后的原因,也与中国文化向西方传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这种传播的强调不是为了说明中国文化在世界文化发展过程中厥功至伟,而是意在说明世界文化交流与发展所具有的一种新的文化交流的趋势。
西方电影文本中的侠客形象从性格特点上来看,往往具有一种很强的个人魅力,从外在来判断往往比较独立,具有很强的个性。这种侠客形象在电影文本中不是全部,但是非常多见。与中国的侠客不同的是,西方侠客的成长更注重的是个人属性或者说自我认识的改变,在通过自身超强的能力不断克服困难的过程实现自我的发现,但是中国的侠客书写,大部分都是在通过能力的成长实现自己既定目标的实现。比如漫威的系列电影,不论是蜘蛛侠抑或是钢铁侠,这些人物的能力都是直接获得的,并不像中国侠客,比如郭靖、杨过,需要相当长时间的成长才能获得。但是前者常常在超常的能力面前面临自我认知的困惑,而后者则通过能力的逐渐成长,最终实现由下到上的人生轨迹,并通过自己对现实的理解,逐渐改变现实。[1]这实际上是说明,中国与西方在文化层面所呼唤的侠客是有所区别的,中国的侠客往往注重的是道德品质,在能力获得之前个人的道德属性就已经暗示了这些侠客的成长轨迹,[2]但是西方的侠客在性格塑造方面,更注重的是个人能力对个人生活、认识的改变,或者说,中国的侠客之所以能成为侠客是因为个人的道德化体验,而西方的侠客之所以能成为侠客则是因为获得能力之后的情感化体验。这就导致了与中国的种类繁多的侠客形象不同,西方电影文本中的侠客形象仿佛都具有一种西方精神的具象性格与品质这样一种结果。或者说中国的侠客往往是中国传统社会观念当中对于道德不同类型的典范代表,但是西方的侠客则在内在思想层面有着非常相似的情感体认。
但是在新近的一众西方电影中,独行侠的形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中国侠客的许多特质进入到西方创作者的视野中,不但侠客的性格具有了更加多元的变化,在侠客存在合法性层面,他们的情感体认逐渐被道德上的正确所取代,典型的文本例证就有诸如漫威超级英雄系列电影、布拉德·皮特主演的《十一罗汉》系列电影以及其姊妹篇、《速度与激情》系列电影等。这些电影文本中的主人公即使有犯罪的行为,但是本质上依旧是在贯彻中国古典侠客的替天行道的正义使命。其作为侠客的内涵,不再是仅仅有如佐罗或者罗宾逊式的由于个人情感体验的挫折导致的心理变化,而是以更加神圣的社会使命感参与对侠客的身份认识、参与到社会活动之中。
二、西方侠客的社会关系与中国心理
西方电影文本中的侠客形象成为侠客的心理动机正如上文所说,往往都是珍视的情感关系的破裂发生在个人能力获得之后。在电影文本中的成长也主要集中在个人对自我获得能力之后新的社会身份的认识层面,这是因为随着新的身份的来临,比如《黑客帝国》当中的主人公,他所面临的就不再是传统的生活方式,随之而来的还有围绕着自己身份的新的社会关系。
这种情况甚至也适用于大多数退役特工重新复出类型电影文本的情况,因为正如同其他忽然获得能力的西方侠客一样,对于观众而言,并没有在叙事层面过多地了解一位侠客能力的成长,而是更加关注获得能力之后,这位主人公由于能力的异于常人,所处理的一系列社会关系的过程。
实际上这种情况与中国侠客的不同之处在于,中国侠客所身处的叙事往往是集中在其获得能力的过程中,对于种种奇遇的描写,成为大部分中国侠客书写的最重要的场景。而侠客本身所处的社会关系则成为一种围绕能力获得的过程中所缔结的一系列社会关系。这两者的区别就在于中国侠客的社会关系在更加广阔的同时,缺少私人的情感关系,即使有许多儿女情长的描写也往往是在修行的过程中的附属关系,与更加重视现实生活的西方侠客有着很大的差别。
但是这种差别并不妨碍西方侠客在社会关系方面的书写对中国的书写经验进行借鉴,这种借鉴最具有代表性的就在于在叙事过程中出现了不断追溯主人公习得能力的插叙部分,甚至在系列电影中还会穿插专门的前传对这些环节进行补述。并且在补述的过程中重塑围绕主人公的新的社会关系。比如在《杀死比尔》系列电影中,创作者对主人公学习格斗技术的部分进行了详细的描写,[3]人物关系也补充了与第一部主要的反对者之间的同门身份,这恰恰是导演对中国武侠电影的一次最大的致敬。
三、西方侠客精神与中国经验的追求
西方电影中的侠客形象最早为国人所接受大概是在20世纪80年代,与此同时进入国内电影市场的是香港的武侠电影,作为两种文化催生出的电影文本,彼时中国大陆的观众最能够感受到两种文化的交错,而随着香港回归和世界一体化逐渐加快,西方电影与中国电影中所产生的变化也最能够为中国电影观众所感受到。
早期西方电影文本与其说是在描写侠客,不如说是在描写英雄,这些人物身上绝少性格的缺陷,大多是以完美的状态在电影文本中参与到叙事中,这实际上与中国对侠客的理解有着很大的区别。中国的侠客形象往往都是普通的人物,虽然创作者也会回避他们身上所具有的缺点,但是作为具有代表性的主要人物,侠客身上所具有的特质基本是单一的,侠客与侠客之间的区别非常明显,这些不同的人物共同构成了中国侠客所生存的社会生态。在这种社会生态之下,中国侠客所具有的侠客精神就天然地具有了不同于一般生活的特质,他们身上具有浓重的乌托邦特点与悲情色彩。
中国侠客的特点在中西方文化交往的过程中也逐渐转移到了西方电影的创作中。首先西方电影中侠客的生存环境从原有的生活在真实的历史环境中,向生活在另一种乌托邦式的社会环境中转移,比如《疾速备战》系列电影中的杀手社会和漫威系列电影中的超级英雄社会都属于此列,他者的社会背景所带来的特点是侠客人物的陌生化认知。从观众的角度来看,人物更加具有传奇色彩;从人物本身来看,他们面临的社会矛盾也更加复杂。但是这些乌托邦式的社会环境也并非与现实社会之间完全割裂,它们仅仅是属于现实社会的一部分,而人物因此具有的特质也就像中国侠客的精神一样具有了同样的悲剧特征。在践行自我理想的过程中,侠客所面临的不再是传统西方观念中简单的自我发现,也不再是美国精神当中的无敌于世界,而是具有了一种牺牲与敬畏的内在精神。这种精神即使不是直接来自于中国侠客表达的经验,[4]但是作为一种与西方传统经验迥然不同的人物类型,中国侠客的内在精神已经逐渐在西方电影表达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并且为西方电影的创作提供了有益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