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确定《天·火》能引起中国观众的共鸣”

采访/程橙

西蒙·韦斯特的名字总是和动作巨星挂钩，这位来自英国的导演1997年执导《空中监狱》，并连获第70届奥斯卡金像奖两项提名初露锋芒，时至今日，该片仍被视为尼古拉斯·凯奇从影生涯中最经典的三部动作片之一。此后，西蒙·韦斯特合作过的演员包括安吉丽娜·朱莉、西尔维斯特·史泰龙、杰森·斯坦森、李连杰、安东尼奥·班德拉斯等等国际动作巨星。今年，西蒙带来了他亲执导筒的首部华语作品——中国首部视效灾难动作电影《天·火》，由老戏骨王学圻和“宝藏女星”昆凌共同主演，讲述一对中国式父女在火山爆发时，带领小伙伴们并肩作战、紧张救援逃出生天的故事。

M：与这么多动作明星合作后，谁让您印象最深刻？

西蒙·韦斯特：安吉丽娜真的很棒，她什么戏都可以拍，摄影机架在她面前，任何角度看上去她都美极了。她的动作戏很棒，替身都没她拍得好。曾经有一场戏要爬到很高的地方，替身不敢她却爬上去，动作完成堪称完美。她是那种什么都能做到的演员。

杰森有一种天然的魅力，一拍特写镜头你就会看到他脸上戏特别多，是那种摄影机很爱的演员，但同时又是很棒的动作明星，可以拍很多高难度的动作戏。我合作的这些动作明星，他们之所以成为巨星，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天赋，并且非常努力。

M：当时是怎么选择了安吉丽娜·朱莉拍《古墓丽影》的？

西蒙·韦斯特：我想要找一位有点点危险感的女演员，当时她是好莱坞最有力量感、最有攻击力的女明星，她也是我的朋友。和她聊到这个角色时，我说，如果你来拍《古墓丽影》，你将会成为一个女孩们的新偶像，因为当时动作女明星很少。所以，她接下了这部戏。她能感受到这个角色对于女性的特殊性，后来因为这部戏她的生活轨迹和事业轨迹也都发生了改变。

M：“007”詹姆斯·邦德的饰演者丹尼尔·克雷格当时也出演了《古墓丽影》，您真是慧眼识珠！

西蒙·韦斯特：他那时候是一位严肃的戏剧演员，拍过一些小成本电影和BBC电视剧。当时有两个选择，丹尼尔和一位美国演员，他们都试镜了，那位美国演员比丹尼尔名气大，但是我觉得丹尼尔演技更好，很有力量。并且，他有男主角的面相，又有严肃演员的演技。

M：刚才您谈到杰森·斯坦森，你们合作了多次，和他合作是一个怎样的风格？

西蒙·韦斯特：我和杰森一起拍了三部电影，我们很了解对方。《机械师》是第一部，《敢死队2》是第二部，《怒火保镖》是第三部。和一位演员产生默契之后，合作就会多起来，因为默契是不容易培养的。《怒火保镖》是他来找我导演的，他多年前买了威廉·高德曼的剧本，他自己担任制片。

M：您拍《敢死队2》，与包括史泰龙、施瓦辛格、布鲁斯·威利斯众多的动作明星合作，个人感觉是特别难得的机会吗？

西蒙·韦斯特：那就是我为什么接这部电影的原因呐！史泰龙、施瓦辛格、布鲁斯·威利斯，这些动作巨星能够同框，我想，不行，我得在！拍那场戏的时候我用一个镜头把他们三个囊括在里面，我不想每个人拍特写，我想要把他们三个人放在一个镜头里，因为他们从未在同一个电影镜头里出现过。当然，这三位大牌演员都很有个性，他们拍过太多动作片，如果你在现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们会对你失去耐心。史泰龙自己也编写和执导过很多动作片，他很能理解，作为演员也很配合。

M：那场戏您拍了几遍？

西蒙·韦斯特：也没拍多少遍，如果身边的团队都很专业，所有拍摄都应该很顺利。而动作戏拍摄起来很昂贵，没钱拍那么多次，我记得拍了三条。

M：这么多动作明星汇聚在一起，有没有特别的记忆？

西蒙·韦斯特：有！有一天拍摄一场直升机的戏份，他们在远处，我离得特别远，我喊了“action”，但是他们根本听不到。当周围直升机开始动起来时，史泰龙意识到已经开拍了，我从耳机里听到他对其他演员说，“我们开始跑吧！” 史泰龙自己本身是动作片导演，那一刻他从我手里把导演的角色接了过去。幸好他当时那么做，救了那场戏。

M：作为一个拍摄了大量动作片的导演，您认为什么样的影片才算是一部优秀的动作片呢？

西蒙·韦斯特：首先要有好的动作场面，但是最重要的是有好故事、好人物。如果人物让观众无法带入，无法相信，放再多动作场面也没用。任何一场动作戏都需要有一个“动因 ”才能成立，我每次都会给每场动作戏起一个“小名字”，这是我自己的方式。

M：您觉得导演怎样能够拍出好的动作戏呢？

西蒙·韦斯特：我个人平时不怎么看动作片，因为不想模仿别人，如果动作片看多了，潜意识会受到前人的影响。我更多时候是看其它类型的电影，爱情喜剧、剧情片、动画片等等。打个比方就像是，你不想在休闲的时候还去想工作的事情。

我最喜欢的动作片是詹姆斯·卡梅隆导演的《终结者2：审判日》，任何想要拍摄动作片的导演都应该看《终结者2》，因为每一场动作戏都有很强的故事性。

M：您如何在好的动作戏和好的剧情上做到平衡呢？

西蒙·韦斯特：这是最难的部分，要拍摄精巧的动作戏，取决于是否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源。好故事永远是最难的部分，如果剧本阶段这个故事不能成立，那后期拍摄的时候整个电影就会垮掉，当然，剧本筹备阶段永远是最便宜的。

M：但也是最耗时，不是么？

西蒙·韦斯特：对，但是还是比五百人在现场试图解决故事的问题要划算。一个人工作几年，比几百人工作几个月要便宜得多。

M：这次在北影节看到的中国电影，和您印象中的一样吗？

西蒙·韦斯特：中国的电影市场已经有了很大改变，大多数以商业大片为主，这点和好莱坞电影一样。过去，李安的《卧虎藏龙》、张艺谋的《英雄》都是经典的古装电影，那些是我熟悉的，但是这次我看了很多中国近年成功的商业大片，比如《红海行动》《战狼》《战狼2》，还有这次入围北京国际电影节的《流浪地球》。

M：中国的商业大片和好莱坞大片有什么不同？

西蒙·韦斯特：我个人觉得其实很像，当然细微的地方还是不同的。拍摄《天·火》的时候有很多人在一旁帮助我理解中国人的情感和表达情感的方式，我必须要确定电影中的戏份会引起中国观众的共鸣和感动。

M：您是怎么加入到《天·火》这个团队中的？

西蒙·韦斯特：Base FX的克里斯介绍我认识了董文洁，《天·火》的总制片人和总出品人，她帮我了解了中国人讲故事的方式，演员的表演方式、台词等等，这些和好莱坞系统都不一样。她还帮我做了大量调研，帮助我了解中国观众。

M：拍摄过程中，中国演员给您留下了怎样的印象呢？

西蒙·韦斯特：他们从不抱怨，无论我把他们放入多恶劣的环境，比如蟒蛇、巨型蟑螂出没的丛林，火山灰满布的采石场，还是被浸泡在水下十几个小时，他们都从不抱怨，他们想的就是一心一意地拍好戏。

M：您拍摄的这么多动作戏里，有没有一场戏让您觉得离危险很近？

西蒙·韦斯特：你在银幕上看到的那些超级危险的画面拍起来还是安全系数很高的。汤姆·克鲁斯拍《碟中谍》系列之所以敢做那些很危险的动作，是因为他自己是制片人，他可以为自己负责。但是我要对我拍摄的电影里的所有人负责，和汤姆·克鲁斯不一样。所以我是安全责任第一人。从动作设计到拍摄执行，我都要保证演员和每一位现场工作人员的安全。我们很骄傲的是，《天·火》这样大体量、高难度的视效灾难大片，在拍摄过程中，没有发生一起安全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