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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一出好戏》的艺术手法

2019-11-15范春艳于小美

电影文学 2019年6期
关键词:好戏荒岛后现代

范春艳 于小美

(1.吉林艺术学院 艺术管理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2.长春旭声播音主持学校,吉林 长春 130012)

2018年暑期档,由黄渤执导的电影《一出好戏》异军突起,成为时下大众讨论的热点。该影片通过某公司出海团建遭遇海啸后孤岛求生的故事,以喜剧的外壳,现实主义的内核,缓缓展开一幅人性的浮世绘。主人公马进荒岛求生的心路历程,反映出特定情境下不同社会阶层思想的碰撞,通过三次孤岛秩序建立的时间线索,讲述人类社会群体中人性的回归。从动物世界到以上帝视角审视的生活环境中,暴露出传统稳定社会结构中的不稳定性,人性的缺点和复杂在三次转变中展露无遗。一众人表达了对权力、社会地位、金钱的高度向往,成为当下社会现实的写照,充满了讽刺意味,引起了观影群众对于当下生活的深刻反思。人们在此环境下渴望摆脱传统社会的束缚,追求精神的自由和单纯的享乐,这是人性在极端环境下暴露出的最显而易见的弱点。而生存压力所诱发的斗争和探索,正是人类进行自我斗争的根本原因,并最终实现了人性的自我救赎。影片通过对当下社会现状的影视化揭露、对金钱权势影响下的人性的深度剖析,假借马进荒岛求生的生存模式,道尽人类文明演进和秩序建立的历史。

一、荒诞派喜剧包装下的黑色幽默

《一出好戏》向大众展示了一个虚实难辨的架空空间,用荒诞派喜剧的外壳包裹着真实的社会现状。当喜剧穿上戏谑化的外衣之后,所言之意更加隐晦。喜剧片作为戏剧的一种类型,更容易被大众所接受,它以夸张的手法、巧妙的结构、诙谐风趣的台词以及对人物性格所赋予的喜剧化处理手法,引起观众对于美与丑的辩证。基于描写对象和手法的不同,可将喜剧分为讽刺喜剧、即兴喜剧、抒情喜剧、荒诞喜剧和闹剧等样式,其内容可为带有讽刺性的社会批判。

基于当下社会的生活节奏加快,人们对于影视艺术的欣赏角度发生转变,观众需要影片快节奏地给出强有力的戏剧情节和推动。而荒诞派喜剧的形式就恰恰满足了大众需求,获得了热捧,在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的推助之下,各类型喜剧片如同雨后春笋。近年来,出现了很多大家喜闻乐见的喜剧电影,如:《人在囧途》《唐人街探案》《疯狂的石头》《夏洛特烦恼》《西虹市首富》等。但是在喜剧电影快速发展的今天,难免会有一些电影人,为求低成本高回报的收益,忽略包裹在喜剧电影外衣之下的内核,制作出一些缺乏内涵的喜剧片,使观影感受一路走低,导致电影市场一时间鱼龙混杂。

恰在此时,《一出好戏》的异军突起,相当于给中国的电影观众打了一针强心剂。不只是注重喜剧的外壳,在对影片中人物角色进行喜剧化的处理和包装、对电影台词给出快节奏的笑点之外,此片更注重于挖掘那些隐藏在笑点背后的人性弱点和社会痛处,笑中带泪的情节点正是这部电影的闪光之处。追求喜剧效果之余,更能引发观众对于影片中有关人性、道德、伦理的深层次讨论。

影片以处于社会底层的公司小职员马进作为切入点,以他的视角进入片中情节,以他的自我探索和改变作为线索,向观众抛出了交织在小人物身上的社会现实思考。影片开端,包括马进在内的一群公司职员因团建遇险而流落荒岛,在极端生存条件下苏醒后,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地球上仅存的人类。这一设定将观众引入到一个架空的场景中,存在即是合理,在荒岛上构建的小社会自然富有了它的合理性。导演用这么一个看似寻常的人员组织构建了一个小型的微缩社会——参加“团建”活动的一群人一出海就遇上了灾难,所有人被困在了荒岛上。一开始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要先活下去,要先吃饱肚子。于是这个来团建的公司在荒岛上成为一群原始人,他们找淡水,找野果子,自己制作生存工具。团建过程中交通工具由客车变为船再变为潜水艇,以及从巨大灾难中脱身的过程都显得扑朔迷离,充满着荒诞派喜剧的特征。一家公司的团建,彼此之间互相熟悉,本身就有等级和圈子之分。这与《大逃杀》《安纳塔汉岛》这样的故事设定很相似,来到孤岛上之初,他们继承了彼此之前的社会关系。此时对司机王根基的描写和铺垫,让观众充分接受他就是一个普通小人物的设定,为影片后续部分中他称王称霸时的暴虐埋下伏笔,形成极大的观感反差。在车上,背负债务的主人公马进意外发现自己中了巨额彩票,人生通过这一个转折点即将走上巅峰,兑奖日期却仅仅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意外突发,兑奖时间的紧迫就促使着马进必须要尽快离开荒岛,希望改变自己命运的强烈性就成为他在影片中所有行动的终极目标。

影片中的很多设定也具有特殊意义,比如“荒岛”和“90天”。“荒岛”这一场景在片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在观众的认知中,但凡涉及荒岛求生题材的作品,几乎都包括了可以让主人公混吃等死的条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和随处可见的食物。这一环境比《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被困在一艘船上的设定更残忍,它考验的不再是极端条件下为求生存的技能,而是在能够得以生活的前提下,长期与世隔绝,脱离了文明社会的秩序和束缚之后人性的暴露,在这样的考验之下,或许就会逐渐演变成荒岛特权,甚至是奴隶社会。“90”天的设定在影片中也显得巧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岛上,“一张彩票”的存在成为迫使马进离开荒岛的动力。而这张彩票的期限看起来更像个倒计时,90天这个数字在人类心理学上,是一个明确的分水岭。这个倒计时,实际上就是“距离丧失人性底线”的节点,是马进从丧失希望到重新开始生活的节点,也是生活在孤岛上这些“最后的人群”从原始社会进入到文明时代的分水岭。

这就是就算马进已经完全接受了“外面世界不存在”的思维之后,彩票还存在的意义。90天的倒计时,实际就是“距离丧失底线究竟有多久”的一个倒计时。假如在《蝇王》中,90天大概是这帮孩子从文明过渡到荒蛮的一个分水岭。但在《一出好戏》中,有意思的来了,这是主角马进从丧失希望到重新做人的分水岭,也是孤岛上这群“地球上最后的人群”,从原始社会,进入到文明时代的分水岭。

《一出好戏》善用意象表达对现实的不满和批判,充满了强烈的现实主义色彩,这些意象看似荒诞无厘头,却可深究,耐人寻味。如:海边那艘废弃的轮船,轮船是颠倒的,船上倒置的玻璃杯并未打碎,意味着真实世界和想象世界的颠倒,虚实难辨;在马进彩票中奖之后的第90天,身陷荒岛的他没能回现实社会领奖,但是天降鱼雨算作补偿;马进发现远处海上放烟花的游轮正是自己公司团建出海的游轮,象征张总在废弃轮船里所做的一切,就是现实生活的影射;影片最后,以马进为核心的一群人围着篝火跳舞,身着统一风格的水手服,而这套服装与病号服如出一辙,暗示影片中幸存者的精神或身体状况存在问题,与片尾菜单相呼应。而这些意象通过看似荒诞的表达,成为现实社会中反面的投影,穿插在影片的情节之中,是整部影片强大的推动力,使其充满了戏谑的色彩,构建出一部黑色幽默十足的荒诞喜剧。

“荒岛文学”是文艺作品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无论是在小说、电视、电影作品中,“荒岛”这一场景的建立都很常见。荒岛文学的故事情节和人物活动往往局限于某一荒蛮遥远、人迹罕至的海中孤岛,远离客观现实的人类文明世界。它象征着一种理想化的自然质朴的原始生存方式,往往表现人性中善良、勇敢、坚毅、高尚等种种美德。荒岛文学传统由来已久,其发源地主要是欧洲的临海诸国。早在1719年,即西方小说初创时期,英国小说之父丹尼尔·笛福依据一位遇难海员的真实经历,创作了《鲁滨孙漂流记》,首开荒岛文学之先河。拜纳廷的《珊瑚岛》、斯蒂文森的《金银岛》及《鲁滨孙漂流记》便展示了人类对于未知地域的探索,展现人性美德。后有威廉·戈尔丁的《蝇王》改变这一种表达方式,开始变现人性之恶。作品中所表达的人性美丑,都是作者在当时历史情境下对于人性的认知,受当时社会环境影响。而由荒岛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也备受追捧,如《荒岛余生》《海滩》,及改变荒岛环境但保留其内核的《少年派奇幻漂流》《肖申克的救赎》,后者虽环境不做局限,但依旧是在通过特定灾难所导致的极端生存条件之下,来探讨人性的本质,个体通过对自身和外界环境的斗争,来实现自我意识的完整。

从《一出好戏》的角色设定、故事的发展脉络,人性的主题等方面来看,这部作品就是一个“反向”《蝇王》。两部作品都由于在故事内部一些符号化和颇具象征意义的设定被称为“寓言式的作品”,如果说《蝇王》是现实主义寓言,《一出好戏》更像是乌托邦式的寓言。

《一出好戏》就在充分借鉴了荒岛模式的基础上进行创新,以黑色幽默的方式向观众传达自身的价值。马进一行人借以公司团建——突发海啸——荒岛求生的特定灾难流落荒岛,进入极端生存条件。与《鲁滨孙漂流记》相似,马进等人最初面临生存问题,需要依靠摘取野果、捕鱼、采蘑菇等原始生活方式求得生存。而在基本生存条件满足之后,彩票的90天期限成为他的精神支柱,支柱倒塌之后,马进开始人生逆袭,从一个失败者逐渐转为当下环境中的领袖。

以往所有的荒岛文学中出现的“与世隔绝”都是相对的,但凡设定这样的场景,最终结果都会被外部文明发现,观众才会以当代文明的眼光去审视独立的小世界中的角色。

正因如此,这些作品中的角色,一方面在让角色生存的目标下逐渐剥离了文明的属性,另一方面并没有让他们真正地剥离开昔日的社会身份,这样鲜明的对比让人性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所以也就出现了《安纳塔汉岛》这样的真实事件。

从某种程度来说,《一出好戏》也是一样。但特殊之处在于“与世隔绝”究竟是相对的还是绝对的,“陨石大礼”成为事件的导火索,也让《一出好戏》呈现出乌托邦寓言的根源。

《一出好戏》中所出现的荒岛场景是剥离了现在社会和当代文明之外的存在。在这一设定里,荒岛求生的过程也就变成了马进能够完全进行自我斗争的过程。从最初对于爱情的向往,对于金钱、权力的迷失,到后来彩票梦想的破碎,社会地位的提升,让马进在弟弟小兴的身上看到了当初迷失的自己。经过自我斗争和挣扎,马进在荒岛上实现了自我灵魂的净化。

与其他作品不同,既不像《鲁滨孙漂流记》一样歌颂勇敢和善良,也不同于《蝇王》表达了人性的撕裂,《一出好戏》只是借以荒岛环境,将社会现实和人性复杂展现在观众面前。

《一出好戏》获得良好反响还在于它不仅仅只是披上了荒诞派喜剧的外壳,在用黑色幽默表达的同时,它把表达的重点放在了人性上,讲述的是人的欲望、迷失和救赎。这样看来,《一出好戏》相比于之前的典型黑色幽默电影《疯狂的石头》和《心花路放》等要更显厚重,更具有现实意义和价值。

二、后现代伦理透视下的社会反馈

后现代主义最早出现在20世纪60年代,由当时反对全球性建筑风格的统一、人文风格缺乏的建筑师提出,借以后现代主义为引起不同设计师的大胆创作,发展出既独特又多元化的后现代式建筑方案,后在哲学领域得到发展和传播。目前,在建筑学、文学批评、心理分析学、法律学、教育学、社会学、政治学等诸多领域,均就当下的后现代境况,提出了自成体系的论述。他们各自都反对以特定方式来继承固有或者既定的理念。后现代主义认为对给定的一个文本、表征和符号有无限多层面解释的可能性。这样,字面意思和传统解释就要让位给作者意图和读者反映。

而后现代伦理的诞生,就是在现代伦理遭遇危机的情况之下表达了一种颠覆的态度。如果说现代伦理强调的是一种“立法意识”,那么后现代伦理更强调自由,强调要从这种立法意识中解放出来,不再站在制高点上,接受并承认人性和社会的复杂多样性,强调道德的审美性,不再具有规范的是非黑白之分。《一出好戏》通过更能让大众接受的电影手段,将观众带入到后现代伦理的意识中来,通过虚构的环境、荒诞的艺术处理,讲述个体在伦理道德中的迷失,展现了追求自我真理的辩证过程。

与荒岛文学的其他作品不同,此片既不像《鲁滨孙漂流记》一样歌颂勇敢和善良,也不同于《蝇王》表达了人性的撕裂和丑恶,《一出好戏》只是借以荒岛环境,将社会现实和人性复杂展现在观众面前,将一个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展示给观众看,通过细节和人物性格的表现戳中大众痛点。当物欲、金钱、权力成为在这个社会上自然存在的追求,人类应该如何进行自我斗争以求得人性的高度解放和道德抉择。

影片一开始这一群人遇到海啸流落到荒岛上,在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地球上仅存的人类时,一个小社会诞生了,这个小社会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生存。

而当一夜暴富和性命攸关摆在天平两端任君选择的时候,人们还是会本能地选择延续生命。于是,在荒岛上,开始了三次有关孤岛社会秩序的建立,借三条分离且交错的主线讲述了一部人类的进化史,而每一条主线都贯穿着荒诞派喜剧的黑色幽默,在密集的笑点爆发之后,暴露出严肃的批判意味,揭示了当下虚构的社会中种种不合理的现象存在。社会斗争和自我检讨的过程里,推动着这个社会群体的不断进步和发展。

一群人的存在促成了一个小型社会,而这个小社会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生存。初级的社会必然导致存在问题,有人像片中王根基一样多劳多得,有人像张总一样不劳而获,社会分配不平等,社会制度的不完善导致有人提出要建立一个“管理制度”。最具有野外生存能力的王根基在此时上位,成为初级社会的领导者。这时,主要生产力来源于采蘑菇、摘野果和捕鱼,任务由领导者王根基进行分派,属于典型的“封建制度农业国家”。为保证生存,同时也捍卫自己的领导地位,王根基采用了绝对的封建中央集权制,对不服从管理的人进行镇压,然而能为其献上好处的人却可以坐享其成,成为既得利益阶层。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决定上层建筑。在时机成熟时,生产力较高的马进和张总等人联合起来,脱离农业社会自成一派,形成了在荒岛社会上的第一次革命。他们找到了半艘轮船,并且拥有了渔网、发电机等现代化生产资料、新资源以及物质享受,成为荒岛上新生的“资产阶级”。这一阶段的社会中用扑克牌代替货币,鼓励农业人口来交换物资,或脱离农业社会来为自己打工,这就是社会发展中的人口城市化。而在这一个社会阶段中,通过荒诞喜剧的手法,戏谑地表达出一类人唯利是图的本性,货币的诞生,让人对于金钱的欲望重新在这个荒岛上燃烧起来。

马进带着重返文明社会的崇高理想,在天降鱼雨之后有了反击的资本,掀起了荒岛上第一场暴力革命,并且创立了第三个社会阶段。他让所有人都搬进船舱,提醒大家“寻找文明大陆”才是最终目的,以此统一了核心价值观念。

影片从小人物入手,主人公马进在脱离了“立法社会”之后,进入到高度自由的荒岛上,人性的各种弱点在没有规范的环境下一览无余,对于欲望和权力的争夺爆发在这座小岛上。通过虚实难辨的细节,如倒置的轮船、与病号服相仿的水手服、挂满了鱼的树等,刻画了人物众生相,将人物在后现代伦理中的迷失和挣扎刻画得淋漓尽致。在后现代伦理中,人不再具有统一衡量的标准,现实社会中地位低但生存能力强的王根基可能成为统领社会的领导者,具有既定领导地位的张总也可能只是芸芸众生的一个缩影,原有的道德评价和伦理道德关系在此社会中破碎,而马进对于自我迷失的清醒认识就显得尤为可贵,他坚信自己可以从一个人生的失败者逆袭走向成功,而在爱情、金钱、地位全部集于一身的时候,开始了对于人性的自我反省,最终实现了自我救赎。这样的故事看上去更像一个寓言故事,但寓言只是影片运用的外壳,剧作者更希望通过这层外壳去触碰人性的本质,超越了具体的人物和事件之外,去探讨人性在后现代伦理中的道德标准。而每个人追求的正是马克思对于人类历史的划分形态之一:“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的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的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人生如梦幻泡影,我们无法在现在的时间对过去用力,也许世界是一座囚笼,但我们不愿做这个社会的奴隶。

三、结 语

《一出好戏》通过荒诞喜剧的类型,继承了经典的荒岛模式,用黑色幽默的艺术风格制胜,在众多喜剧片中成为爆款电影。影片聚焦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讲述了马进、张总、王根基等人在现实社会金钱物欲的冲击之下自我迷失,并在特定情境下用戏谑的手法反讽当下都市人的挣扎。通过三次荒岛秩序的建立,表达了在自我挣扎之下所引发的革命,讲述了现代人在后现代时期所面临的伦理谜题。影片用巧妙的方式解谜,通过影视化的手法讲述了从封建集权到高度自由的社会变更史,为大众构建了一个人类社会的乌托邦。期间如彩票、轮船、鱼雨、水手服等具有荒诞色彩的意象,将社会的虚实难辨和人性的复杂表现得淋漓尽致。影片实现了荒岛文学的新突破,兼具喜剧幽默和精神内核,对等级制度和金钱物欲追求进行解构和批判,人性中的丑陋面展露无遗。此外,影片实现了荒岛喜剧电影的新突破,展现黑色幽默又不失精神内核,实现了人性的回归和道德的辩证,引发大众在后现代伦理中的深刻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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