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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阐释学角度解读《晃来晃去的人》

2019-11-14陈曙蕊伊犁师范大学

长江丛刊 2019年11期
关键词:约瑟夫理智精灵

■陈曙蕊/伊犁师范大学

现代阐释学开创于二十世纪的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他把传统解释学从方法论和认识论性质的研究转变为本体论性质的研究,从而使解释学由人文科学的方法论转变为一种哲学,并发展成为哲学解释学。在他看来,阐释主要是认识人的存在及其意义。《晃来晃去的人》中的主人公约瑟夫作为“迷失自我”与“寻找自我”的典型,其言语和行为都可以用阐释学的理论来加以解释,甚至可以作为解释约瑟夫思想动态发展轨迹的原因之一。

一、自我认识与解释

小说以日记体的形式展开,记录了约瑟夫从1942年12月5日——1943年4月9日之间发生的故事以及约瑟夫内心的独白。约瑟夫是一个二战期间等待参军的外籍大龄青年,但是通知迟迟未来,他只能依附于妻子的供养,起初他以为自己能够静下心来,在创作中寻找心灵的自由,可很快他“开始注意到外界越活跃,我的行动越迟钝。外界的喧嚣月狂乱和我的孤独以正比例增长。”群住公寓里的每一个人都让他觉得不自在和厌恶,这种厌恶没有什么缘由,莫名的接踵而至。“轮流到各个餐馆去就餐,不想在一个地方混的太熟”的生活习惯让他越来越孤僻。社会生活的孤僻使得他在精神世界里大放异彩,不得不说,约瑟夫是一个聪明的青年,他的思想深刻而且犀利,尽管涂上了他自己压抑生活的黑色气息,看起来有些极端和荒诞。然而孤独的人总是善于思考的:“物与人之间,甚至人与他的行为之间,肯定有实质性的区别,肯定还有我还未曾弄清楚的区别。”也就是说,自我的认识不可以抛开外在因素的影响独立存在,与自然以及社会的联系是必要的,只是约瑟夫对于自由的理解过于偏激,城市的生活、现代物质的刺激与自我放纵纠葛矛盾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以为极端自由是解脱的唯一途径,于是他的思考会脱离理智而狂放,他迫切的想要拜托精神的困境,可眼前的一切让他明白人不可能脱离现实而存在,这是残酷的事实,也就促使了他继续在精神世界里不断地认识与否定自我以及社会。

从小说的描写我们推断出约瑟夫是一个犹太人,那么我们就更容易理解他的“流浪”特质以及为什么他会是一个“晃来晃去”的人。事实上,约瑟夫对自己的“来”和“去”有过深刻的思考,对于内心深处的矛盾和不安也清楚地分析过,他厌恶生活中很多普遍存在的事物,觉得肤浅、愚蠢、嘲讽,然而又承认“‘龌龊、野蛮、短暂’就像一种媒质,就像空气和水一样,无孔不入地渗透你的身体,和你结合在一起。”在约瑟夫思考这个问题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世界与自己存在某种让自己“厌恶”的联系,只有这种联系存在,而且作用于自己的思想和生活,才能够得出更深层次的解释,尽管解释没有确切答案,甚至是茫然。听闻太平洋殉难者的消息;哥哥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约瑟夫感到迷惘:“水地下的杰夫超脱了美德、价值、魅力、金钱和未来。我对这些东西既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而我感觉到的与其是非正义或无人性,不如说是迷惘。”当无法完全得出结果时,我们需回归本质,以思考的主体作为规则,不加以是非和道德的判断,这就是海德格尔所提出的:“阐释是主体先结构的规定下展开的行为。”

在此之上,约瑟夫表明自己的态度:“至于我自己,我宁可在战争中死去,也不愿意分享它得来的利益。”“流血是肯定的,流血的理由却又模糊不清,一切战争都是这样。无论怎样,我不能把它看成是屈待我。”这种想法无疑是善良的。人类从拥有文明开始,就以家庭、血缘为连接的纽带,这样的连接形式往往加固于道德束缚之下,忽略了人的自尊和传统意愿对人的压迫,忽略了刻板印象对人的伤害。四十年代的世界是满目疮痍的,通常情况下,我们的关注点集中于战争对人类带来的正面伤害,尤其关注被侵略国家和弱小国家人民的苦难,忽略了很多曲折的、间接的创伤。一个再强大的国家,当战争成为它的主旋律时,人民都无法幸免于难,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排在战争之后,包括人民的生活,随之而来的经济问题和文化问题会使人民束手无策。而约瑟夫苦闷的外在原因主要就是战争背景下的社会和生活带来的压力,所以他才会说自己宁愿去战死沙场,也不愿受道德等人为自主赋予意义的事物的困扰。一方面,身为男人,他不愿依附女人生活,不愿世人轻视他。另一方面,战争是果断而决绝的,它的残酷决定了它的本质是客观的,战争在它的进行过程中没有任何世俗社会干预的机会。自尊心极强的约瑟夫希望自己是战争的参与者和受害者而不是评价者,旁观者,或者同情者。

二、真实与真理

小说当中有两段约瑟夫与“替身精灵”的对话,这里的“替身精灵”指的是约瑟夫心里的另一个自我。从第一次对话的前半部分我们可以看出,“替身精灵”是一个感情细腻、善良的感性存在,是非理性的代表;而约瑟夫本身是理性的,反对感情用事的存在。它们的分歧来自于对经验世界的客观认识与现实世界的感性认识之间的矛盾:

“人力太微小,不足以通无法解决的事物相抗衡;我们的性格,思想的性格,十分软弱,只有感情尚可依赖。”

“你太冒失了,约瑟夫。我并没有那样说。”

“但你一定有这个意思:理性必须征服自己。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理性呢?为了发现非理性的神圣吗?这是一个站不住脚的理由。”

约瑟夫对于非理性的抗拒来自于他对于现实世界中存在的情感、道德等的不信任,然而这种非理性是于社会基础上真实存在的,这是约瑟夫的“本我”;约瑟夫本人所坚持的理性和客观是基于理论产生的方法论,这是约瑟夫的“自我”。很明显,处于精神困境下的约瑟夫是“自我”占据了上风,他想用真理来阐释遇到的一切问题和面对的困境,拒绝承认真实的非理性作用。约瑟夫在迷惘中迷失了方向,因为脱离了真实存在的真理是无效的。第一次对话的结尾部分可以证明约瑟夫的“自我”与“本我”根本不可割离:

“你忘了应该理智。”

“理智!得了吧,你真让我讨厌!看见你就叫人恶心。你那谄媚的虚伪的小脸真让人作呕。”

“替身精灵”的情感与理智结合的话语使约瑟夫在谈话的结尾恼羞成怒,这是因为“本我”已经在向“自我”靠拢,并且影响了“自我”,约瑟夫不得不承认真理必须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才能够发挥效果。根据伽达默尔的观点,过去与现在相互作用,当前的认识受制于过去的传统因素。他认为真实的理解乃是各种不同的主体”视界”相互”溶合”的结果。那么我们可以推断真理在发展的过程中,由于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应当辨明弊端,才能更好地认识真实。因此,约瑟夫的理性的“自我”发展受到了时代、历史、环境等众多因素的干扰,他以为的“真理”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因此他所认识的“真实”也是扭曲且荒诞的。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我”和“替身精灵” 展开了第二次对话。这一次是关于生死的选择题:

“有什么准备的呢?除了活下去,你什么也准备不成。要去死,你用不着知道任何事。你要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死的,这就行了。我早就知道了。不,我们在开玩笑。我知道你的用意并不是这样。”

当一切矛盾无法解开并且尖锐化的时候,约瑟夫开始考虑生死的问题。站在情感的角度,死亡是一种帮助人从痛苦中解脱的方法。然而约瑟夫此时的“自我”已经清楚地意识到现实世界的感受与理想世界的认识无法剥离,也就是说,死亡作为一种事实,它的被认识单单只靠情感的需求来决定是不正确的、冲动的。此时的约瑟夫心中理智依然占据上风,不过这种理智已经从自尊上升到了责任的高度,所以这时的死亡是“向死而生”的蜕变。“自我”虽然渴望保持本质,坚守自由,但是它的发展依然受到了“本我”的影响:

“如果我说我有意回避或淡漠我这一代人的遭遇,那是昧良心的。我不想竭尽全力保全生命。我还没有腐化堕落、冷库无情到眼看自己命在旦夕是才来玩味它。”

最终,理智与情感还是达到了一个平衡的状态,尽管有不甘心,但是约瑟夫认识到了自由并不是自我的产物,真理无法脱离现实世界去认识真实。约瑟夫还是放弃了绝对的自由回归了现实世界,这也从另一面说明,自我发挥到极致是不符合实际的;个人脱离了群体是不完整的。融入群体,承担责任,这是消极形式的积极活动。

三、结语

小说的最后约瑟夫得到了应征入伍的通知,也就是说理想世界回归现实,而现实却与理想重叠。约瑟夫所代表的不只是四十年代的美国青年或者犹太人的流浪精神,更是人类面临的精神困顿,一方面,表达出的是人们在理想与现实,情感与理智间的难以抉择。另一方面,也体现了个人价值实现如何与社会群体责任保持平衡。贝娄关注的是人类共同的命题,其意义还值得我们更深地挖掘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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