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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到底是萌童、神童,还是“魔童”

2019-11-13韩浩月

意林绘阅读 2019年10期
关键词:平权李靖魔童

韩浩月

青山说:截至目前,《哪吒之魔童降世》豆瓣评分高达8.6,在票房上也后起直追,一度刷新纪录。电影虽有瑕疵,但不可否认,这是国产动画电影的又一部佳作。

对神话进行解构式“新编”,这年头已不稀奇,但编得好的,必定是能引发人们内心共振的。这原本并不是一部被看好的电影,《XX之XXXX》这样的片名模式,向来被认为是烂片的标志之一,而且之前有《哪吒闹海》等经典在前,给后续翻拍制造了不可逾越的高度。更何况,将哪吒定位于“魔童”,挑战了哪吒在人们心目中早已根深蒂固的形象。可《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成功,就成功在将哪吒形象设定在“魔童”上。当哪吒成了魔童,他的反叛才有了更多“现代性”。

将哪吒定性为“魔”,成就了这部电影

哪吒应该是“神童”还是“魔童”?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哪吒,每个人印象里的哪吒大致都相同:在外形上,哪吒永远是那个穿着红肚兜、戴着银手镯、手执火尖枪等八种武器,脚踩着风火轮的萌娃。众所周知,后来的哪吒,是他的师父太乙真人用荷藕做骨、荷叶做肉“打造”出来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被他父亲李靖一剑劈开的肉球。身体承载从“肉”到“藕荷”的变化,决定了哪吒从奇人到仙人的变化。作为年轻的不老童子,哪吒身上的复杂性已随着肉身消失,他注定成为民间传说中的一位吉祥神。

所以,《哪吒之魔童降世》开篇将哪吒定性为魔,是不小的冒险,但恰恰是这种冒险,成就了这部电影。从社会心态来看,人们也早已对所谓的“神魔”定义,有了更多元、宽容的认识——因为在人性的投射中,“神”与“魔”有时是并立或共生的存在,可以存在于一人性格中。这些年来,经历诸多公共事件的洗礼,很多人评断人与事物的逻辑,已跳出了“非黑即白”的框架。对问题的洞察能力的增强,包括共情能力的提升,使得大家在分析具体现象时,除了有更坚定的立场外,也有了更灵活的切入角度。

“魔童”哪吒的反叛,呼应了当代家庭的平权愿望

以哪吒与其家庭为例,最初哪吒的故事深入人心,在于他是个悲剧人物。

《西游记》中的哪吒虽然顽劣,但罪不至死,他的父亲李靖出于捍卫传统秩序的需要欲杀之,由此才产生了哪吒的“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哪吒的“剔骨还父”是悲剧。哪吒把自己的命毁灭给自己的父母看,是绝望到极点的表现。后来作家蒋勋在評价哪吒时,说到了哪吒的孤独来源于“无法做自己”。哪吒的武器,不是三头六臂所持有的那些,毁灭、绝望、孤独才是他最后的“武器”。可惜的是,哪吒之死并没有换来李靖的悔意。这也意味着,不是所有家庭里的亲密关系,都是以“天伦之乐”收场的。

“魔童”哪吒的表达方式很“现代”

这些年来,随着年轻人走上舞台,对传统家庭美德的捍卫开始在“子女权利”的讨论中有所松动。一场家庭内部的“平权行动”,正在悄无声息但又不可逆阻地进行着。这是一场不可能只有年轻人要反思的行动,给予年轻人平等表达的空间与自由独立的机会,恐怕也是很多国内父母要做的功课。

《魔童降世》受欢迎的背后,就跟这类现代化表达有关:虽然它让哪吒在外形上陌生化了,却给“藕骨荷肉”的哪吒注入了真实的人性。他不再是个神仙,而是个敢于表达愤怒也敢于表达爱的凡人。他的表达方式,也很“年轻”。在这部新电影里,哪吒与父亲的和解,也有着可信的现代性与伦理表达的多样性。这样的哪吒,才是真正走出了神话故事、与每个人都有联系的哪吒。他是哪吒,也是我们很多人。

王传生摘自《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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