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飞翔（外四首）

王建民

不必让你窥见我内心的波澜

也不必让你手捧桂花来到我窗前

我拍打着自己的岁月

已驶向苍茫的中年

你赏与不赏，无关痛痒

爱与不爱，也不增加我固有的分量

我走不到远方

也不打算走向远方

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春种夏忙

陪着田野，村庄，星星和月亮

低低飞翔

霜 降

霜降如期而至，草木枯处

我感知到了冷

你客居外省，是不是像我一样

看见了故乡的星星和雪白的初冬

秋越来越深，我越走越重

霜降时节，我的内心暮色沉沉

霜降之后，群雁向南

叶子起草风中的遗书

秋虫们无所事事，打发闲散的时光

只有我紧抱田野碳中取暖

茫茫远方和莫名的寒霜

一层叠着一层，迅疾将我冻伤

醒 来

纸上空喊的乡愁，早已远走

流水依旧，田事依旧

棉花一样的柔心，口衔乡音

在逐渐消失的风物中

荡开故乡落泪的春天

三月的桃花醒来，小鸟醒来

我已盖好洁白的瓦房

为你备足了迎亲的新妆

扎根乡下构成我全部的生活

命里命外

总有点点槐花香，梨花白......

雪中行

在雪中缓行，无须抬头

一场纷乱的大雪

让我看清故乡的身影：

微小，苍老，但足够光芒

像一滴泪，从不说贫瘠

像一粒盐，从不说苦涩

像我谦卑的母亲

普度一世的善良和悲悯

沧桑的故乡，田野明亮

用小麦，泪水和雪花

爱我，并把我喂养

沉 湎

我沉湎于旧日的乡村不能自拔

就像白云迷恋天空

野兔热爱旷野

虽然乡村的旧事已经走远

但童年的记忆至今不死

一条沧桑的大河啊一直驮着我

绕过臃肿喧嚣的城市，回溯

面对日渐稀薄的青草

一头老牛热泪盈眶

面对日落西山的乡村

我不是一个装聋作哑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