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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异同”与“校是非”

2019-11-11张睿

出版参考 2019年10期

张睿

摘 要:书刊出版脱离了手写文稿和铅排时代后,校对主要从识文断字转变为厘清是非,“校异同”与“校是非”共同构成了校对的两个基本功能。

关键词:校异同 校是非 出版质量

在出版工作中,校对是处于编辑后、印制前的关键环节,是书刊质量保障体系的最后防线。但在实际生活中,大多数人并不十分了解校对到底是做什么的,及在出版工作中的重要性。即便是业内校对也通常被视为简单、机械,谁都可以胜任的工作。刚步入出版行业时,笔者同样有类似的看法,以为不过是比对文字罢了。但经过多年工作实践,才深深体会到,校对工作何止简单地识文断字。特别是书刊出版脱离了手写文稿和铅排时代后,校对主要从识文断字转变为厘清是非,“校异同”与“校是非”共同构成了校对的两个基本功能。

一、校异同

“校异同”着重于“表”,是指将校样与原稿对照校核,通过查找两者异同的方法,发现并改正录排错漏,从而保证原稿无误不漏地转换成印刷文本。“校异同”看似简单,真正做好并非易事,这要求校对人员坐得住、不浮躁,具备较强的责任心和使命感以及对文字的敬畏之心。有些形近字笔画之间虽只有细微的差别,但意思往往不啻霄壤之别,如“巳已己”“候侯”“刺剌”“戊戌戍”“市巿”,把鳌拜写成了鳖拜等,稍有马虎一旦误用不但意思南辕北辙,还可酿成大错,此类错误最常见,不可小觑。

同音字在稿中混淆错用也很常见,比如“公历”误为“功立”,“观照”误为“关照”,《黄帝内经》误为《皇帝内经》等。校对人员只有凭借特有的职业敏感和扎实的专业功底,才能去伪存真,逐一识辨出来。

在实际工作中注重字与字之间差异的同时要不断总结稿件排版过程中出错的规律,娴熟掌握校对的技巧和方法,不断提高文字敏感度,遇到不明白,不清楚,难以识断的字句,切忌轻慢一带而过。在一本介绍食物的书中,有很多专有名词,此时切莫想当然的判定对錯,稿中的炒慈姑是生长在水中的草本植物,但稿子用的是蘑菇的菇,如果不存疑不查证就很有可能认为这是一种蘑菇,错误就被轻易放过了。实践告诉我们,唯有“寻根问祖”才能改必有据,守持原稿的真谛,保证出版物的质量。这不仅需要经年的经验积累和力学不辍的淬炼、提高过程,还需要通过不断地识断错误来强化纠错的意识和自觉。

校对工作涉及方方面面,除了甄别识断字词以外,版式、内容、逻辑无一不在校正范畴。2004年10月12日,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发布行业规范《图书校对工作基本规程》,在分析了现代校对功能的转变之后指出:“现代校对工作不能只‘对原稿负责,而应成为‘编辑工作的必要延续,负起协助编辑‘把一切差错消灭在图书出版之前的责任,即在消灭录排差错的基础上‘校是非,发现并改正原稿可能存在的错漏,从而发挥‘对编辑工作的补充和完善的作用。校对功能的提升,要求校对成为特殊的编辑部门,履行补充和完善编辑工作的职能。编辑‘清源,校对‘净后,共同为图书内在质量把关。”

二、校是非

“校是非”注重于“里”,即对文稿中的内容对错予以把控。故此对校对功能提升有两个要求:一是要像编辑那样,把精力放在读懂校样上,“依靠自身的学识水平和鉴别能力进行是非判断”,去伪存真;二是揆情度理,以辨是非,对属于政治性、政策性、知识性、事实性的谬误或涉及全书内容和体例的错误,提出校改意见。

下面举几个简单例子:

(1)5月16日捷克和斯洛伐克联邦驻中国大使博日沃伊·朱达在人民大会堂向国家副主席王震递交国书。

——由于这部书稿是年鉴1990年卷中的内容,经查捷克斯洛伐克是1918年10月28日至1992年12月31日存在的联邦制国家,1992年12月31日联邦解体,1993年1月1日,捷克共和国和斯洛伐克共和国正式成立。所以本处“捷克和斯洛伐克联邦”应为“捷克斯洛伐克联邦”。类似这样历史语境的问题,如果遗漏,一旦白纸变成黑字,不仅出版质量难以保证,甚至有可能引发外交纠纷。

(2)“午后,蓝天白云映着满是落叶枯枝的黄土坡,坡上两个戴着白色脸谱的小演员,在洒落的阳光下,画面张力十足。”

虽然人们通常都知晓脸谱是用油彩画在脸上,而不是戴上的这个常识,但在文稿中一旦错用“戴”字描述,校对工作稍不注意,这些错误可能就一带而过,酿成书籍的硬伤。

(3)一些稿子既有对基本字词的理解错误,也有语法错误,比如“变得更加变本加厉”,“变本加厉”本义就是变得比以前更加严重的意思,实在无须再前置“变得更加”。又如一篇稿子中描述《渴望》播出时全城的居民几乎都留在家里看电视,一时间万人空巷。“万人空巷”指的是家家户户的人都从巷子里涌出来,而不是说街上空无一人了。像首当其冲、差强人意等都属这种词语的误用。

段玉裁曾经说过:“校书之难,在于定其是非。”校是非所依据的标准不仅具有多元性,而且呈现多重性。因为原稿大多是博采众长而熔于一炉的智慧结晶,涉及的知识门类很多。作者千虑一失的差错也许在文字,也许在语法、逻辑、修辞,甚至可能在数学公式、标准计量、医学常识等方面;况且有的原稿属于普及读物,有的却是学术专著,文章难易、知识层次深浅不一。所以,在校对工作中“校是非”自然成为校对的主要功能。

古往今来,校对高手都是真正的饱学之士,也唯有博学通识者,才能炼就“千手千眼”、信手拈来的功力。正如郭沫若先生所说:“《青铜时代》和《十批判书》都由我自己校对了几遍,但终不免仍有错字,深感校书之难。”一个从事校对工作的人,如果不勤奋好学,积累丰富广博的知识,就很难适应和堪当此工作。“校异同”也好,“校是非”也罢,目的只有一个,提高图书质量,多出精品。这就要求校对人员时刻保持一颗敬畏之心,保持专注忘我的工匠精神,在平时的工作中缜密而不留缺憾,真正成为图书质量保障体系的重要防线。正如社会学家理查德·桑内特所说:“只要拥有一种纯粹为了把事情做好而好好工作的欲望,我们每个人都是匠人。”

(作者单位系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