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绿地植物景观空间调查与分析

林志浩，杨凡，包志毅

(浙江农林大学 风景园林与建筑学院，浙江 临安 311300)

我国高等教育发展令人瞩目，招生规模与校园面积不断增加，校园景观问题也逐渐暴露。随着城市扩张与城市用地限制之间的矛盾愈发加剧，我国城市规划建设从简单的增量规划转变为存量规划，高校的数量面积都受到了严格控制[1-2]，这需要不断提升校园绿地的质量来适应城市发展的新需求。

以园林植物为主体，经过科学、艺术布局组成各种适应园林功能要求的空间环境，被称为园林植物空间[3-4]。校园环境中，植物空间是绿地空间的重要部分，结合植物景观营造理论与案例测绘分析，探讨校园植物景观空间的营造与提升是本研究的重点。

1 研究对象及空间结构

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位于杭州市西部塘北地块，毗邻著名而又古老的西溪湿地风景区。校区所在地年平均气温15～18 ℃，四季分明，光照充足，雨量充沛。紫金港校区分东西两部分，东区于2001年9月开工兴建，占地面积213 hm2。整个浙大紫金港校区以宽3、4 m的护校河来取代传统的围墙，清雅的同时兼顾防盗效果。

紫金港校区东区整体规划方案由北京北林地景园林规划设计院所设计，其整体规划在空间分布上大概可以抽象为“一环、两线、三岛”的脉络结构。“一环”既围合中心区域的外围车行道环线，“两线”是指启真湖沿岸形成的两条对峙的人行主线，“三岛”是指“科技创新”的人工岛，以及满足自然生态的湖心岛和代表“求是校风文脉”的名人岛[5]。

根据校区景观的规划与植物景观类型，将紫金港校区开放植物空间大概分成五类(图1)，即密林空间、林下空间、水生植物空间、开敞空间和半开敞空间。密林空间是游客不方便进入的植物空间，植物群落丰富，上中下层次结构复杂。密林空间主要为三块区域：一是食堂南部山体，以江浙一带乡土的常绿壳斗科植物为主要树种；二是西区教学楼附近，以栾树、杜英、乐昌含笑为优势树种的密林；三是金工实习中心北部以松杉柏科植物为主的松柏园。林下空间主要是湖心岛，以落羽杉、水杉、垂柳形成的滨水杉林景观，另外建筑周边偶有分布。水生植物空间是环启真湖周边的水生植物以及湿地南华园。南华园本身就是延续西溪湿地风格的自然湿地，所以校区保留该场地肌理，任其自然演替，成为校区特色植物空间。开放的草坪空间是人群主要活动游憩的植物空间，最大草坪开敞空间约为30 000 m2，最小为4 500 m2。草坪空间利用率较高，丰富的植物景观大大提升草坪空间的景观性。分布在环启真湖一带，从启真湖西侧、西教学区的东侧开始，大小不同的疏林草坪一直延续到启真湖的最南部，形成一个片带状的开敞空间，有效地与湖面景观结合。另外一块主要区域就是食堂南侧的北山南部的一块带状草坪空间，与北山密林相连，平时使用率也较高。半开敞空间主要分布在北山的西北两侧，空间一侧有密植植物做围墙边界，游客不能进入，但是可以在路边单侧欣赏层次丰富的植物群落。西南角实验楼附近的转角处以及其他教学区也零散分布。五大空间类型各有侧重，半开敞空间、林下空间、水生植物空间、密林空间和开敞空间的比值为1∶1∶4∶5∶5，以密林空间与开敞空间所占面积最大，且两者皆分布在启真湖周围，是人们使用较频繁，也是对校园环境影响较大的两块区域。此外，校园还存在大量建筑附属绿地的植物空间，是除上述开放空间之外重要的植物空间类型，主要作用是增加绿量，提供休憩。

图1 校区植物景观空间的分类

2 典型植物景观空间实测与分析

校园中开敞草坪空间是为了满足校内学生休闲活动、静坐思考、互相交流[6]。这些大小不一，主题不同的空间以满足不同功能需求为先，同时兼顾校园绿地的美化装饰。本文选取环启真湖区的3个草坪空间为案例进行实测分析(图2)。

A、B、C为不同草坪空间图2 A、B、C不同草坪空间的分布

2.1 开敞草坪空间分析

2.1.1 草坪空间A分析

草坪空间A是启真湖周边3个大型草坪空间之一，位于启真湖中部的西边，紧邻湖面，草坪西部就是西教学楼区，南部是柳树草坪B。整个草坪空间非常开敞，长约126 m，最宽处约54 m，面积约6 870 m2(图3)。空间平面呈长条形态，植物树高与草坪横向宽度的比值大概在1∶4～1∶6之间，整体空间感觉较为舒朗。但该处植物布置稀疏，种植层次单薄，缺少灌木类中下层植物，空间整体围合感较弱(图4～5)。

图3 草坪空间A实测的平面

图4 草坪A的剖面

图5 草坪空间A的香樟

草坪空间主要由冠幅在4～7 m的一组垂柳围合而成，草坪散植3株木兰、3株香樟、5株苦槠、3株紫薇、2株银杏等作为草坪空间的主题树丛。草坪空间植物层次结构简单，分为地被和乔木两层，乔木分支点都在1.5 m以上，场地整体视线通透。该草坪空间以春夏季景观为主，常绿与落叶乔木的种类比值为1∶3(表1)。垂柳是优势树种，春季主题明显。整个草坪空间疏朗有致，视线通透，在道路边界观赏启真湖开阔的水面景观，与湖对岸的行政中心、东教学楼以及北端的紫金小剧场形成较好的对景。

表1 草坪空间的特征

2.1.2 草坪空间B分析

草坪空间B景观位于柳树草坪A的南侧，与草坪空间A类似，也呈带状南北延伸，长约160 m，宽度在20～50 m，面积约为4 500 m2(图6～7)。B区整体植物长势都较好，因此，空间围合的效果与A区相比也更明显。中间树丛把带状的大草坪分割成40 m×40 m和30 m×50 m两个小型草坪空间，使得整个草坪空间上被分割，但在视线上依然能够贯通，两边景象相互渗透。植物树高与草坪纵向宽度的比值在1∶3～1∶4，尺度适宜，能欣赏到植物景观的整体效果。同时树高与湖面的距离之比也在1∶3～1∶4(图8)，透过岸边垂柳，可观赏湖心岛岸边植物景观。

图6 草坪空间B实测的平面

图7 草坪空间B的树丛

图8 草坪B的剖面

树丛主要分布在北中南三块，北部是乌桕+杜仲—桂花树丛以及香樟—三角枫树丛(图7)，中部是香樟+梨树—梅花树丛，南边是由5棵大垂柳组成的树丛。东侧湖岸地区有一片长势较好的水杉林。岸边依然是大规格的垂柳，林下部分区域种植水仙与郁金香。该区域也是疏林草地的形式，植物分层结构简单，上层以乔木为主，下层在北侧与岸边稀有草本植物。落叶乔木种类所占比例在70%以上，依然形成以垂柳、蔷薇科花卉为主题的春季植物景观。植物种植也遵循植物景观美学原则，对草坪南北两端进行简单的处理，北部是运用2个密植的树丛遮挡提升边界围合感，南边是垂柳和孤植的香樟与草坪空间C进行过渡连接。草坪地形塑造起伏有致，从道路到湖岸地形缓慢起伏，既有利于草坪的排水，也具有强烈的场所空间感，适合活动休闲。

2.1.3 草坪空间C分析

图9显示，草坪空间C位于环启真湖南侧，长约225 m，宽约130 m，是一个尺度很大的开敞空间。该空间主要由南北两侧植物群落围合而成，由于植物高度与草坪距离比值为1∶10，尺度约为室内大型宴会空间的10倍，较空旷(图10)，是适合室外活动交流的统一外部空间[7]。

图9 草坪空间C实测的平面

图10 草坪空间C的剖面示

图11 草坪空间C的榉树树丛

北侧植物群落是以水杉+垂柳—草坪构成，南侧是大叶榉树+香樟+雪松—桂花+罗汉松+紫薇+龙柏—二月兰+草坪为主复合植物群落(图11)。草坪空间C植物层次结构丰富，北侧以乔木为主，视线通透，可体验林下空间；南部种植密度大，是乔灌草复层结构，形成一个密林空间；中部是草坪开敞空间，该空间落叶植物也占70%以上。植物季相依然以主题明确的春夏季为主。

南侧植物群落可划分草坪空间与遵义西路，同时也是草坪空间的背景，内部种植大量雪松，增加了树丛的密实度，有效分割了道路与草坪2个空间。树丛西南部有5株大叶榉树，冠幅可达13 m，形成良好的林下树荫，而其高大的树形也打破了单一的林冠线，丰富了纵向景观层次，使林冠线富有节奏和韵律感。北侧视线开阔，由岸边看向湖面及湖心岛，可以看见水面平静，湖心岛植物郁郁葱葱，而连接湖心岛的拱桥两端淹没在两侧的水杉和垂柳之中，远望好似悬浮于水面。拱桥后是草坪空间B的垂柳以及露出一角的西区教学楼。由远及近，前中后景观层次分明，高低错落，大大延伸了草坪C的空间视线。

2.2 建筑附属绿地植物空间实测

2.2.1 东教学区中庭实测

东教学区是由何镜堂大师主持设计，白墙绿窗，具较明显的岭南特色(图12)。该庭院空间长约53.3 m，宽约28.5 m(图13)。整场地特色为规则式的风格，重点突出了植物营造空间时在立面垂直所发挥的作用，绿篱高度不超过1.1 m，保持了视线通畅的同时分割了场所，形成环形的交通空间与内部半私密的小型空间，结合下沉的地形，具有强烈的围合效果。西北侧运用绿篱与景墙条石围合，在立面上形成虚实交错的效果(图14)。统一高度的绿篱中，间植高大的灌木球和小乔木，丰富了植物竖向上的效果，避免了单一枯燥的顶面线条。植物层次为简单的乔灌两层结构。常绿植物占80%以上，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建议可以增加或更换色叶、观花树种，让场地更加活泼。

图12 东教学区的中庭

图13 东教学区中庭实测的平面

图14 东教学区的剖面

2.2.2 西教学区中庭实测

西教学区是由程泰宁大师设计，以浅褐色砖贴面为主，外形敦厚庄重。西教学楼1栋的中庭空间(图15)，大小为32 m×34 m，是比较典型的日式枯山水风格(图16)。与东区空间相比，西区植物边界以高大乔木为主，中间以常绿灌木球为主，形成四周高大密实、中间通透开放的区域，围合感强烈(图17)。空间内部以交通功能为主，私密空间较少，只留部分坐凳。整个中庭植物依然常绿占主导，以冬春两季为主，蜡梅与结香是校区中为数不多的冬季景观主题，为教学楼区沉闷的气氛增添了活力。

图15 西教学区中庭的全景

图16 西教学区中庭实测的平面

图17 西教学区的剖面

2.3 水生植物景观空间分析

水生植物景观主要分为启真湖和湿地南花园两大部分。启真湖带状南北分布，环湖种植水湿生植物，湖中南侧有湖心岛，分割了湖面的空间，也增加了湖面植物垂直方向的元素，形成湖中有岛、虚实相间的植物障景。

南华园又作生态园，该园位于校园西南部，在规划建设时，将这处水网密布、田塍交错的湿地景观保留了下来，尽可能地不去人为地干涉南华园的自然演替。南华园长约300 m，宽约200 m，是块矩形湿地。整个区域60%以上为水塘面积，视线空旷，水面东侧有一古典建筑庭院空间，可在此处欣赏湿地景色。场地东侧以4～6 m的夹竹桃为绿篱进行分割，保证了湿地内部空间的私密性(图18)。植物以耐水湿的乡土植物为主，如香樟、水杉、柿树、构树、苦楝、旱柳、芦苇、野茭白、野慈姑等。

图18 水生植物空间的剖面

2.4 密林植物景观空间分析

密林空间中最重要的是食堂南侧的北山，是紫金港校区为数不多的山体之一，是校区挖湖堆山的土方平衡的产物(图19、20)。该区域宽约200 m，长约290 m，山体约高9 m，占地约为71 000 m2。密林内部以乔木形成竖向分割面与顶部覆盖面，阻隔了向外与向上的视线，具有极强空间围合感。早年在山顶部种植高大乔木，强化山体竖向结构，提升山体起伏效果，现已经具有较优美的林冠线。北山与草坪空间相接，其植物高度与草坪空间横向距离的比值在1∶6～1∶8，形成了具有一定围合感的开敞空间。密林空间内部植物以2～3层结构为主，≥6 m的乔木为骨架，树冠与树干形成封闭的空间，密林边界处植物一般为3层，乔灌草配置强化了密林的边界，也是草坪空间的竖向背景。山体主要以乡土植物为主，上层为香樟、黄山栾树、无患子、枳椇、乌桕、香椿、南酸枣、甜槠、苦槠、青冈、板栗、香泡等，中层主要是桂花、山茶、海桐等常绿耐荫灌木，地被则以莳花为主。植物常绿与落叶比例得当，四级景观皆宜。

图19 密林空间的剖面

图20 北山密林空间的全景

2.5 草坪空间特征和植物特征

空间形状系数是空间分析的重要指标，形状系数是空间边界实际长度与同面积园的比值[8-9]，数值越大空间越丰富。

由表1可知，3个草坪空间的形状系数分别为1.92、1.62、1.77。形状系数跟空间开敞面积有一定关系，大尺度空间的形状系数达到2.5以上才有较强的边界变化感，小尺度空间在1.5～2.0适宜[10]。实地调研也发现，草坪B的空间变化最丰富。

通过表2对比发现，校区内植物配置依然存在不合理之处。草坪空间植物种类上乔木占60%～80%，缺少下层植物配合。以落叶植物为主，占80%以上，容易造成冬季景观萧条，也会导致草坪空间在冬季时边界感减弱。而庭院空间则以常绿植物为主(70%～80%)。水生植物空间以乡土草本植物为主，乔木稀少，应适当补种上层植物，而密林空间、林下空间、半开敞空间植物配置也应细琢优化。

3 建议

通过对校园植物景观空间的梳理，详细分析了开敞草坪空间、建筑庭院空间、水生植物空间、密林空间，针对植物空间的不足之处，从植物空间边界、垂直结构以及植物景观配置、植物空间使用体验四方面提出建议。

表2 实测样地植物特征的占比

3.1 曲折有致，强化植物空间边界

空间虽然是由垂直面所限定，但是基面是唯一连续的。因此，边界是空间界面范围的最基本的暗示。不同种类与高度的地被植物覆盖基面，可形成明确的界限，不同植物变化之间暗示空间的转折与变化[8]。实测发现，紫金港校区中，开敞空间植物以乔木为主，边界感较弱，缺少中下层地被围合。而且植物移栽过程中，片面追求大规格树种，截干现象严重，植物树冠较小，导致草坪空间的植物盖度较低，缺少围合感。因此，在边界处补充地被与灌木，能有效加强植物空间的边界。除了不同层次植物的组合，植物也可与山石、水体、建筑等构成不同类型的围合边界。此外，通过增加林缘线的曲折变化，提升草坪空间形状系数，也是丰富植物空间平面形态、强化空间边界的有效方法。

3.2 层次错落，丰富植物垂直结构

研究发现，中下层植物对植物密实度以及障景有着重要影响，乔灌草的复合结构也能形成较强的植物空间围合感。例如开敞草坪空间，3～6 m高度的小乔木或灌木较少，视线通透在70%以上；而庭院空间与水生植物空间种植了较多灌木，视线通透率在40%～70%，而林下空间与密林空间植物结构丰富，视线通透率不到40%。在校区开敞空间、半开敞空间、建筑庭院空间以及部分密林空间增加中层植物，可完善植物垂直结构，突出植物景观主题，提升植物竖向观赏度。水生植物空间及密林空间可再增加上层乔木，形成良好的林冠线。

3.3 科学合理，优化植物景观配置

植物配置讲究科学合理，植物种类要求丰富多样，植物结构层次分明，植物种植讲究位置经营，植物配置主次对比，散点得当，以求突出绿地空间的主题植物。在长三角地区，植物配置要求一年四季有景，对于不同主题的植物景观有着不同的营造模式。草坪空间要求通透简洁，植物种植多以乔木草本为主，但同时也需添加适当灌木与小乔，增加中层植物景观，保持植物群落稳定。对于教学区与密林等空间区域，植物以常绿为主，缺少季相变化，应增加开花植物的应用，以突出植物四季时序的美感。

3.4 以人为本，注重植物空间体验

高品质的开放空间是校园记忆载体，对于延续校园文化、塑造场所精神有着重要意义[11]，植物空间的营造也应以人为本，注重使用者的需求。湖边开敞的草坪空间是使用频率最高的植物空间，应增加防护措施以免发生意外；建筑中庭空间以过渡为主，需加强半私密空间与互动景观的营造，突出植物空间特色；而水生植物空间南华园可加强游览空间的规划，充分展示湿地植物风貌；对于部分密林空间要精雕细琢，注重空间的起承转合，变化丰富。此外，林下空间与半开敞空间分布相对不足，应适当增加，以达到完善不同植物空间的体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