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阜区新四军抗日歌曲的音乐特征
2019-11-01雍凌凌
【摘要】抗战时期,苏北盐阜区抗日根据地曾涌现出大批优秀的新四军抗战歌曲,其中何士德、孟波、贺绿汀三位作曲家的作品在旋法、节奏节拍及曲式等方面具有独特的艺术特征,学习和研究这些作品对弘扬民族精神、传承民族文化具有重大意义。
【关键词】盐阜区;新四军;抗战歌曲
【中图分类号】J60 【文献标识码】A
抗日战争期间,苏北盐阜抗日根据地音乐创作宣传工作可谓成果丰硕、影响深远,仅次于延安而列于其他根据地之首。盐阜大地曾涌现出大批优秀的新四军音乐家,创作了大量优秀的抗战歌曲,鼓舞了盐阜军民的抗日斗志,丰富了抗日根据地的文化生活。本文以何士德、孟波、贺绿汀三位作曲家曾在盐阜区创作或流传的抗战歌曲为研究对象,诠释其历史背景,分析其音乐特征。
一、历史背景
首先,革命斗争要想取得胜利,除了武装革命还必须有强大的文化艺术建设。当时的盐城长期受封建专制思想的影响,日军又推行殖民和汉奸文化,国民党反动统治压制进步文化,拘捕进步文化人士。因此,根据地的抗战音乐文化建设迫在眉睫,最首要的任务就是以歌声唤醒民众,发动群众投入到抗日活动中。
其次,盐城地区抗日根据地具有特殊的战略地位和战略作用,盐城地处上海、南京及徐州等正面战场的连接部,只有发展好抗日新文化,建立新苏北、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才能得以实现。因此,刘少奇和陈毅等领导同志,在工作中一手抓军事、一手抓文化。1941年之后,在盐城相继建立了华中抗大五分校、鲁迅艺术学院华中分院等机构,为新四军文艺工作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环境。
再次,抗日战争爆发后,先进的知识分子、文化工作者们纷纷走出大都市,来到了乡村和抗日前线,当时的盐阜区聚集了众多文化人和知识分子,何士德、孟波及贺绿汀等音乐家的到来,促进了盐城地区新四军抗日歌曲的蓬勃发展。
二、音乐特征
何士德、孟波、贺绿汀等音乐家以严谨的态度,坚持运用专业的作曲技法进行新四军抗日歌曲的创作。在他们看来,作曲家不仅要有强烈的民族情感,还要掌握民族音乐与国外先进的作曲技法,只有这样才能创作出既符合时代主题又具有鲜明音乐特征的优秀作品。
(一)音阶与旋法
分解式主和弦的运用构成号角般的音调,具有蓬勃昂扬的气势和强烈的鼓动性。如何士德的《新四军军歌》,全曲分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以一级和弦构成旋律的主干音,庄严地歌颂了新四军光荣的革命传统,第四部分仍以do、mi、so为主干音,将“我们是铁的新四军”这一核心乐句雄壮威武地展示于世人,激励着无数新四军战士冒着敌人的炮火奔赴前线。
旋律常出现一呼一应的对仗式,犹如一人振臂、万人呼应,便于抗战军民随时应和高歌。如孟波的《中华民族好儿女》(谱例1)首句“春天的太阳放彩光”与“胜利的歌声响四方”,不仅歌词字数对称、格律押韵,而且旋律也呈现出对称之美;又如何士德的《当兵把仇报》首句“人心有血,黄海有潮”,旋律的对仗式编排营造了平衡而稳定的歌曲情绪,衬托了新四军保家卫国的坚定意志。
新四军歌曲的旋律方面常常是级进和跳进交替出现。如《新四军军歌》中,第一部分以级进为主、跳进为辅,旋律有力而平稳,叙述了新四军的光辉历史;在第四部分几次出现八度跳进旋律,激烈而振奋的情绪应声而来,将歌曲推向最高潮;又如孟波的《反投降小调》,一共三个乐句,第一和第二乐句鲜有跳进,级进旋律朗朗上口,易于传唱,随后一个八度跳进将旋律直接引入高潮,抗日军民的爱国情感瞬间涌现;再如贺绿汀的《满天星》,歌曲赞颂了根据地勇敢的抗日小英雄们,级进与跳进旋律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级进旋律抑扬起伏,跳进旋律生动活跃,将抗日小英雄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二)节奏与节拍
在新四军抗战歌曲的创作中,附点、切分音、三连音等节奏型的运用较为频繁,是新四军抗战歌曲的显著特征之一。
孟波的《担架队歌》,附点节奏贯穿全曲,仿佛敲击的战鼓,催人奋进,为我们描绘出抗日军民不怕危险、抢救伤员的感人场景;又如孟波的《我们的岗位在前哨》,附点节奏亦是贯通全曲,歌曲情绪坚强有力。附点节奏型的运用使抗战歌曲具有强烈的号召性,展示了新四军抗击日本侵略者与反共投降派的坚定决心。
总所周知,切分音的运用改变了原有的强弱规律,起到强调某个音的作用。孟波的《抗战到底》(谱例2)首句出现了切分音節奏型,突出了“抗战”二字,强烈表达了新四军“抗战到底”的决心;又如何士德的《当兵把仇报》谱例2首句中的“人心”与“黄海”以切分音节奏型强调之,旋律充满了豪迈之情,表现了新四军面对内忧外患排除万难、坚决抗日的志气。
在何士德的《我们是无战不胜的铁军》中,三连音节奏频繁出现,无论是演唱者还是听众都带来了激昂的情绪,“铁军”的英雄气概淋漓展现;又如《新四军军歌》,歌曲的第四部分连续出现三连音节奏型,好似机关枪的枪声,强烈表达“我们是铁的新四军”,情绪在歌声中不断高涨,迎来了全曲的最高潮。
由于军旅歌曲的创作需要节奏感和力量感,因此,新四军抗战歌曲大多为二拍子,如《中华民族好儿女》《我们是无战不胜的铁军》《抗战到底》等;此外,四拍子的歌曲也较为常见,如《新四军军歌》《反扫荡》等,无论是二拍子还是四拍子歌曲,歌风均铿锵有力、威武雄壮,富有号召力。
(三)调式调性与音域
抗战歌曲一般以大调居多,因为大调在听觉上具有明朗、积极向上的感觉,这与当时的抗战气氛相匹配。《青年之歌》(陈惠词,何士德曲)为D大调,音域八度;《父子岭上》(林因词,何士德曲)为G大调,音域十度;《满天星》(范政词,贺绿汀曲)为C大调,音域七度;《抗战到底》(钱亦石词,孟波曲)为降B大调,音域八度;《反投降小调》(孟波、田平词,孟波曲)为F大调,音域十度。
此外,新四军抗战歌曲不仅运用西方调式体系,还运用了我国传统五声调式进行创作,既增强歌曲的亲切感,又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例如贺绿汀的《我的爸爸》为C宫调式等。
适中的音域是歌曲表现情感的一个重要手段,音域太窄不能表达丰富的感情,音域太宽又不便于抗日军民歌唱。由此可见,这些有影响力的新四军抗战歌曲的音域一般都在八至十度之间,既表现了激越澎湃的抗战精神,又十分便于军民隨时随地传唱。
(四)曲式与结构
首先,新四军抗战歌曲的创作,在曲式结构方面呈现出均衡对称的形式之美。例如《新四军军歌》(集体作词陈毅执笔,何士德曲)为层次分明的并置型复乐段;《我们是无战不胜的铁军》(朱镜我词,何士德曲)为平稳舒展的复乐段,乐句的衔接自然而富有逻辑。
其次,歌曲结构短小精炼亦是新四军抗战歌曲的特色之一。孟波的《反投降小调》(谱例3)虽只有三个乐句组成的单乐段,乐思发展却自然而连贯,采用了中国民间特有的“鱼咬尾”形式,即乐句之间同音相连,将乐句贯穿起来。
再次,带再现的单三部曲式,首尾呼应、结构明朗,亦适用于军旅歌曲。如《中华民族好儿女》,旋律激越而不失流畅,这首歌曲在抗战时期的新四军战士和根据地老百姓之间口口相传,永远震撼着我们的心灵。
此外,新四军军旅作曲家们既吸收了西方的作曲技术,又保留了中国特色的曲式特征。如孟波的《抗战到底》、贺绿汀的《我的爸爸》,在形式上借鉴了中国民歌常有的“起、承、转、合”句法结构,完整而连贯,歌曲充满了动力感。
在抗日斗争与军事战略迫切需要、先进文化的影响下,大量新四军抗日歌曲产生和流传于盐阜区根据地,何士德、孟波、贺绿汀三位音乐家所创作的抗日歌曲紧扣时代脉搏,以音乐的方式真实地记载了新四军光荣的革命历史,大力弘扬了民族精神,至今仍是我们及后代子孙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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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雍凌凌(1980—),女,汉族,江苏南通人,盐城师范学院,文学硕士,讲师,研究方向:音乐史学、音乐美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