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古城（外一篇）

范荫华

多年前，朋友就告诉我，湖南的凤凰古城太美了，美得让人不忍离去……

3月15日的早上，我们驱车从桂林出发，一路穿山越岭，下午两点左右到了凤凰古城。远远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沱江两岸那飞檐雕梁的吊脚楼。借助手机导航，我们顺利找到酒店，住下后便迫不及待地到沱江边看美景。酒店离一处叫虹桥的景点很近，说是桥，但它更像是沱江上的一个商店。在一家店铺里，我买了一本介绍古城的手绘地图册。上面有这样一段文字：“在云贵高原以东山脉走向的激越外，由地力冲撞隆起无数峰峦与沟壑。就在这古木参天、浓荫蔽日的大山中，岁月不经意间遗落了一座叫凤凰的城池。烟雨楼台、城垣古道、巷陌纵横、犬吠鸡鸣。”这段话写得太妙了！的确，在来时的路上，层峦叠嶂，峰回路转，汽车穿越了数不清的隧道。然而，就在这崇山峻岭之中藏匿着这样一座美丽的城池，不能不让人感到惊诧。

走过虹桥便是虹桥中路，这是一条比较宽的青石板铺成的路，每块石板都是那么光滑，足以见证此座城池年代的久远。街道两旁是琳琅满目的店铺，间或有几家生意兴隆的旅馆。徜徉在古城的街巷里，夕阳的余晖把这一切都涂抹上一层薄薄的金色，更增添了几分神韵。那石板路越发显得光亮。我忽然看到临街的一家旅店门口前拴着两匹马。此番场景使我产生了错觉，仿佛回到了久远的年代。诗人郑愁予的那首《美丽的错误》中的诗句多么符合眼前的情景啊！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待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此刻，我放飞思绪，无边际地遐想。诗人描绘的“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莫非当时也如同这古城的虹桥中路在夕阳下的情景，他突发了灵感，一挥而就吟出如此动人的小诗。

走过虹桥中路便来到文化广场，在那里小憩片刻后，我们就进入东正街。那仍是条石板路蜿蜒的深巷，两旁都是做各种生意的店铺。虽然那些古朴典雅的老宅经亘古风雨的侵蚀，已褪去了当年的华丽，但那精雕细刻的工艺仍穿过漫长的时空向人们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商家不失时机地向游客兜揽着生意。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特色小吃的香味。穿过窄窄的小巷过了虹桥，看到桥下两侧有通向沱江边上的幽径，此时桥的左侧有很多人在取景摄影。我也参与其中，拍了几张景致优美的照片，其中我最中意的是那张拍有万名塔的照片。塔身不是很高，但矗立于沱江岸边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大有清新淡雅脱俗之美。宝塔与周遭的吊脚楼倒映在水中，整个画面如此灵动和谐。从另一座桥上走到对岸，顺着小路往回走。江水缓缓流淌，清澈见底。岸边每座吊脚楼门前立着各式各样的牌坊，让我眼前一亮的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小醉沱江”，我好奇地抬头望去。那是一家酒肆，窗户面朝静静流淌的沱江，看着这酒家富有情调的店名，想必那定是个诗情画意之处。我真想上去小酌几杯，体验一下小醉沱江的美妙感觉。

回到酒店稍息片刻，忽然听着院子里人声鼎沸，推窗望去，眼前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场面。院里停满了车辆，就连过道都停着车，根本没留一点空隙。院子挤满了游客和车辆。我下楼询问得知，只能等翌日早晨游客驾车逐渐散开，才可松动这一院子的车辆。据说到了晚上，到古城来看夜景的游人会聚集几万人。

夜幕降臨，华灯初上。我们来到沱江边上，与白日相比，那又是一番景象。错落有致的吊脚楼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出格外迷人的色彩。此时游人如织，大家不约而同地来看沱江的夜景。每座建筑上的灯光都有自己的特色。但我发现这里店铺都没安装闪烁的霓虹灯，也没有刺耳的音响。这可能是怕这些现代的东西破坏古城的韵味。站在江边环顾四周，犹如置身于仙境一般。凤凰城的夜景真的美得让人如醉如痴。可惜我们在此只住了一个晚上，当我们离开后，再看古城的地图时，我发现我们游览了不足五分之一，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最遗憾的是沈从文的故居没去拜谒。我想如有机会一定到此小住几日，把这座美丽的古城游遍，找一找沈从文笔下的翠翠、大黄狗是否还在。小溪白塔是不是沱江边上的万名塔的前身……

但愿还能有机会光顾这座美得让人不忍离去的古城。

修养与文明

人有没有修养，行为是否文明，这些都会点点滴滴地体现在日常生活中。

不久前的一天中午，我请一位在某企业当领导的朋友去一家挺体面的餐馆里就餐。因为就两个人，所以我们没要包间，在靠窗户的一张桌旁坐下。餐厅里客人不多，有很多空闲的位置。炽热的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刚好落在身上，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我便顺手把靠近自己一侧的窗帘拉了下来，挡住了直射的光线。

我的朋友照我的做法也拽了几下他那侧的窗帘，但没拽动。他便对站在旁边的一个服务生说：“你是死人啊？没看见我拽窗帘吗？”

那小伙儿马上赔着笑脸说：“对不起！先生。”可是，他拽了几下，那窗帘还是纹丝不动。

这时，我说：“算了，咱们换个位置吧。”

“不！就让他弄，我看他以后还有没有眼力劲儿，站在那儿像个橛子似的。”

那服务生仍然赔着笑脸说：“先生，这个窗帘确实坏了，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好，请你们还是换个位置吧！”

“不！我就看好这儿了。今天你必须给我弄好。”

我知道我的这位朋友在单位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可这儿不是你的单位。我小声对他说：“你儿子都比他大，你干吗非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啊？再说这些孩子出来打工多不容易啊！”

在我的力劝下，朋友很不情愿地离开原来的位置，但口里还是不干不净地说：“老子来你们这儿消费是看得起你们。如果这样，下次你们请老子都不会来。”

我望着那个一脸无辜又无奈的服务生，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不由心想：若是自己的孩子在外打工，让人家呼来骂去的，我们会是什么心情？人真的不可以这样对待别人，人与人之间最起码要懂得尊重。那顿饭，我吃得实在很不开心。

就在快吃完时，我给朋友讲了一个故事。我告诉他这是真事，它发生在我儿子身上。儿子到美国留学不到半年，便在一家咖啡馆找了一份工作。一天，他端着一杯热巧克力和一盘面包正要给一位行动不方便的老人送过去，当他一转身时，正巧与一位夫人撞个满怀。巧克力热饮洒了那夫人一身。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口里不停地道歉。他以为人家一定会对他大发雷霆。可这时他听到那夫人的丈夫说：“没事儿，这不怨你，是她自己不小心。”那夫人笑着对我儿子说：“这是我刚换上的新衣服，要参加朋友聚会的，现在只好回家再换一套了。”

故事讲完了，我的那个朋友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还半信半疑地问：“那后来呢，就这样算了吗？”我说：“这件事要发生在国内，一定是女人破口大骂，男人出言不逊。可这对夫妇如此宽容地处理了这件事。我想他们是真的懂得佛教所说的宽恕他人，就是成就自己吧！”

后来，我读任慧敏的散文《一池碧水》，其中有这样一段话：“人生百年，善待别人比善待自己更重要，因为善待别人的同时，你的心态会变得

很高尚。”

我还想起了好多年以前的另一件事，我陪同一个客户参加广州春季贸易博览会。早上，我们在宾馆餐厅一起用餐时，他忽然咳嗽一声，接着咯出一口痰，我以为他会从餐桌上拿起餐巾纸处理一下，可他居然从容地吐到餐厅的地毯上，还用脚很自然地蹭了几下。当时，我被惊呆了。我抬头向周遭用餐的人望去，此刻人们的表情是那般丰富。有惊诧，有鄙视，还有双眉紧蹙，摇着头，一脸的无奈……这些犀利的目光犹如一支支利箭射到了我的身上，让我不敢与之对视。可我的那位客户却像没事人一样，毫无感觉地低头专心享用美食。我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窘态，仿佛我做了什么龌龊之事而遭人蔑视，我难为情地低下头，佯作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大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草草吃了几口便离开了餐厅。接下来的几天，我再也没有与他一起去就餐，尽管他是我的客户。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在生活中，人们所做的任何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无论是好是坏，都衬托出人的品德修养。良好的文明行为能被人尊敬，反之则会被人唾弃。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我深深地感到：道德修养和文明行为的教育是我们每个国民当今急需做的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