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和可爱的你（连载六）

跟我吃个饭至于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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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识破楚昭昭身份的穆际云心生不快，但依旧为身陷难局的楚昭昭解了围，并一直暗示她坦白从宽。

回到家，楚昭昭把穆际云的衣服挂在衣架上，然后去洗澡。洗完澡回来，看见那件衣服，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傻了傻了，明明刚刚在楼下就该把衣服还给他，怎么因为他那句“下次见面还给我”自然而然地穿走了等着下次……

周四下午，楚昭昭赶回学校上课。在教室里等著的时候，甘甜问 ：“昭昭，你工作累不累啊？”

甘甜就没打算工作，毕业了直接去自己家里的公司当皇太女。

“还好，这几天都是入职培训。”楚昭昭说，“就是有点枯燥，我们组就我一个女生，连个能聊天的都找不到。”

甘甜捧着脸问她：“那你们组有帅哥吗？”

楚昭昭瞥她一眼：“学了几年计算机了，你还对搞计算机的男人有什么期望？”

话音刚落，楚昭昭余光看见身旁出现一道黑影。

穆际云无声无息站她面前干吗……嗯？不对？这门课明明不是穆际云的来着！不止甘甜，全班学生都睁大眼睛看着穆际云，心里冒出一个不祥的预感。

“把这个发下去。”穆际云无视学生的目光，放了一沓纸在楚昭昭面前，是今天的讲义。

“哦，好。”楚昭昭没敢看穆际云，拿起讲义就跑到了角落去发放。

正当她发放的时候，背后的穆际云说：“杨老师出国游学，这学期的课由我代课。”

“……”不止楚昭昭，全班同学都有点……心情复杂。

有个赏心悦目的老师上课是不错，但他真的……大家不想大学最后一门课还挂科啊！

发好了讲义刚好打上课铃，楚昭昭坐回座位后，甘甜小声说：“我怎么感觉，这门课的挂科率要创新高了？”

“为什么？”楚昭昭问。

甘甜努努嘴：“你看穆老师的脸色……”

楚昭昭抬眼，冷不丁对上穆际云的目光，瘆人啊……

初春的天气虽然回暖，但俗话说春捂秋冻，教室里的学生大多还穿得比较厚。但穆际云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会儿脱外套，一会儿又穿。脱了又穿，穿了又脱。楚昭昭突然想起，他那件衣服还在自己家里，要不要拿去干洗了再还给他呢？

正想着，楚昭昭猝不及防被穆际云点名：“楚昭昭。”

“啊？”

穆际云说：“我刚刚提的问题，你来回答。”

“嗯？”楚昭昭立马看向甘甜，用眼神求救。她刚刚走神，根本没听到穆际云提了什么问题。然而甘甜似乎……也不知道他问了什么问题，只能悲戚地摇头。

就在楚昭昭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前排一个男生站了起来，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破天荒地，穆际云居然夸这个男生“思路清晰，才思敏捷，逻辑严密”。

要知道……穆际云从来不在课堂上夸奖学生的。夸完了之后，他目光瞥过楚昭昭，说道：“关键时刻，还是搞计算机的男人有用。”

下课后，楚昭昭和甘甜一起去吃饭。

“你真不回家住啊？”吃饭的时候，楚昭昭说，“我要是你我才不住学校呢，家里多舒服，还不会断网。”

“我爸妈管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甘甜说，“一点都不自由，哪有学校舒服。”

楚昭昭搅着汤，踌躇几秒后，问：“那……你男朋友呢？”

“我周末会回去啊。”甘甜笑着说，“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每天腻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每周见两次刚刚好。”

“哦……”

“嘻嘻，别难过哦，你也快找个男朋友。”

“你好烦啊。”

“别嫌我烦，你之前不是挺关注大三那个直系学弟吗？这都要毕业了，不去要个联系方式？”

“我没有啊，那不是你们常常在寝室谈起他，我才多看了几眼吗？”

两人在饭桌上聊了半天的帅哥，楚昭昭也该回去了。原本甘甜说送她去学校外面的公交车站，可走到半路，她看了一眼手机，就说有事要离开。楚昭昭自然不会拦她，一个人往公交车站走去。

微寒的晚风夹杂着南大特有的玉兰香，楚昭昭走得慢，想着这是最后的学生时光了，连学校的小路都有些不舍。

突然，楚昭昭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网络工程专业的李航和……刚刚聊到的那个大三学弟！

“楚昭昭，你今天回来上课啊？”李航手里拿着篮球打招呼。而身旁的那个男生也笑着和楚昭昭打招呼：“学姐好。”

那个男生叫陆景，是计算机专业大三的学生。去年他们几个一起在一个老师的实验室里做项目，合作了几个月，建立了一段革命友谊。

“嗯，回来上选修课。”楚昭昭说。

李航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几个也聚个餐吧。张思思她今天也在说，咱们要毕业了，好歹也是一起被老王虐过的，一起请老王吃个饭。”

老王就是那个实验室的老师，一个完美主义者，楚昭昭他们在他实验室里没少被虐。

“好。”楚昭昭说，“下个月底我论文答辩，就那个时间可以吗？”

“没问题。”李航又问陆景，“你呢？”

陆景也说没问题，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李航还想和楚昭昭聊聊，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鸣笛声。他回头一看，原来他们堵了一辆车的路，于是赶紧让开了。

这么一打岔，陆景说自己还有课，李航也就不多留，两人一同离开。可楚昭昭看着那辆车的尾气，感觉太阳穴有点疼。

转眼到了四月底，这段时间楚昭昭一有空就去云烟府邸，想着要把衣服还给穆际云。可穆际云一直没再出现过，再这样下去，楚昭昭都觉得自己留在这儿毫无意义了。每天实习那么累，好不容易得空，还要来这夜场溜达，整个人都没精神气儿了，还没赚到什么钱。

又过了好几天，皇天不负苦心人，楚昭昭终于看到了段骁和赵清媛。她往他们那桌转了几次，终于确定，穆际云确实没来……但赵清媛注意到了她，似笑非笑地说：“小妹妹，找穆老师呢？”

“……”她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来。”赵清媛让她过去，“穆老师没来，你陪陪赵老师呗，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段骁没好气地说：“赵日天，打你兄弟女人的主意呢？”

闻言，楚昭昭很是无语：“……不、不是。”

但这两个人压根儿就当她的解释是耳边风，赵清媛直接一把搂住她，挑衅地看着段骁：“人家穆老师现在一心养身，每天待在家里喝茶，打死不来喝酒，还女人……我看他要出家了。”

赵清媛这么一说，楚昭昭有些迷茫了。他不來这里，她怎么还他衣服？那衣服看起来挺贵的，总是要还的。

这边段骁和赵清媛开始插科打诨，楚昭昭坐在那里又很尴尬，于是说：“段先生，请问您方便帮我带个东西给穆先生吗？”

段骁问：“什么东西？”

“一件外套。”楚昭昭说。

“嗯？”赵清媛来了兴趣，“他的外套怎么在你那里？难道他那天在你家过夜了？”

“不是不是！”楚昭昭连忙否认，“上次天气冷，穆先生好心借我穿的。”

“嘿！”赵清媛脸色又变了，“那天我比你穿得还少，穆际云这浑蛋怎么没给我衣服穿？”

“……”你问穆际云去啊，问我干吗。

段骁挑着嘴角，似笑非笑：“你跟人家能一样吗？你是日天，人家是Linda。”

赵清媛给他一巴掌：“怎么说话的呢？”

楚昭昭听着段骁的话，总觉得不是滋味，她说：“段先生，您大概是误会了，我和穆先生……”

“误会？”段骁打断她的话，“穆际云他每次买那么多酒哪次是喝完了的？你以为他钱多得没地方花？那天把人打成那样，你当他见义勇为呢？”

楚昭昭无言以对：“……”

段骁又接着说：“你刚刚说那话，要是只是矜持就算了，你要真这么想，那就……”他歪着脑袋，眼里带着轻蔑。

他一直不懂，穆际云怎么就对这女的不一样，这么长时间他愣是没看出来她有啥与众不同。这也就算了，这女的居然还不领情，他实在忍不住想敲打敲打。

“多事。”赵清媛冷着脸说，“开个玩笑你还说这么多，是找不到事干对吧？”

段骁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赵清媛叫楚昭昭去忙，回头又说段骁：“人家就一小姑娘，又没招惹你，你说话刺人家干什么？”

段骁漫不经心地说：“我就实话实说。”

过一会儿，楚昭昭把那件衣服拿上来了。段骁这次没说什么，晚上离开时，他把那件衣服拿出来看了看，似乎是洗过，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袋子里。

第二天，他拿着这件衣服去找穆际云。段骁一进穆际云书房，见他端着一杯茶，手捧报纸，悠闲地坐在窗边，顿时觉得头疼。

“穆老师，早上好啊，我今天忘了带脑白金来看您，怪不好意思的。”

穆际云喝了一口茶，说道：“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段骁直接扔在穆际云面前的沙发上，道：“你的挂让我带给你的。”

穆际云打开袋子的那一刻，段骁发现穆际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你怎么了？”

穆际云盯着里面的衣服看了几秒，随后将它随意地扔开：“没什么。”

段骁走后，穆际云又把衣服捡了起来。

有意思吗？楚昭昭当他真瞎呢？好歹是她老师，她就真敢这么一直骗他？穆际云越想越来气，上次给她衣服特意叮嘱“下次见面还给我”就是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还在教室里脱衣服提醒她。她倒好，一个多月没在夜店见到他，倒是每周都在学校见，她竟也沉得住气，最后居然让段骁送过来。

当天下午，楚昭昭又从公司赶回学校上课。

由于今天加了会儿班，耽误了点时间，楚昭昭就打了个车来学校，结果的士司机中途居然拉肚子了，捂着肚子便往公共厕所里冲，误闯了女厕所，被里面一大妈追着骂了两条街。这事活活折腾了小半个小时，这样一来，楚昭昭就迟到了。

她站在门口时，穆际云已经开始讲课。这是楚昭昭人生中第一次上课迟到，而且还是穆际云的课。两人目光对视，一个不敢直视，左顾右盼，一个目光如炬，带着隐隐怒气。完了，连甘甜都在心里为楚昭昭捏了一把汗。

穆际云慢悠悠地走下讲台，问：“为什么迟到？”

楚昭昭如实说了原因，教室里哄堂大笑，而穆际云好像更生气了。唉……楚昭昭在心里叹气，早知道就说堵车好了，这理由听起来也太扯了。

不过穆际云也没为难她，让她回座位上课。

继续讲课前，穆际云突然说：“还有一个月，大家就毕业了，即将走入社会。以后再也没有老师这样的社会角色会包容你们，所以你们想想，自己学生时代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老师的事情。如果有，最好找机会道个歉。”

穆际云说完这话，看了一眼楚昭昭，发现她正奋力地抄PPT上的东西，还不停地问同学，沉迷学习，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穆际云有些无力感：“……”

五一劳动节过了，在外实习的大四学生都有一个长假来回校搞定毕业事宜。冷清了许久的大四寝室终于又要热闹了，毕业生纷纷搬回来住最后一个月。

这段时间，每个人都有参加不完的聚餐。曾经参加过的学生会、社团、部门……都开始攒饭局。

晚上，楚昭昭到了李航约好的地点，是学校外面一家比较高档的中餐厅。

平时学生们自己聚餐都是选择大排档，但这次主要是请老王，自然要提高一些档次。老王一到，服务员就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这一桌除了老王，其他的都是他带过的学生。有研一研二的学长学姐，也有像陆景这样的学弟。由于是散伙饭，大家也没了平时的拘谨，说说笑笑，还缠着老王喝了不少酒。

老王一喝酒就很可爱，脸红扑扑的，非要缠着陆景跟他比背诵乘法口诀。他拽着陆景站起来，数了个“一二三，开始”，然后也不管陆景，自己就开始背。

后来，老王从四九三十六背到五一劳动节，一桌子笑趴。背完了乘法口诀，老王又要陆景跟他比背诗。老王背了一首《归去来兮辞》，然后得意扬扬地看着陆景，没想到陆景一开口就是《长恨歌》。

老王问：“年纪轻轻的，就知道情啊爱的，没意思。”

陆景拍了拍老王的肩膀道：“唉，高考的时候背了，现在也没忘，记忆力好怪我咯？”

老王立马捶胸顿足，直叹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尊老。

楚昭昭也喝了些酒，她撑着双腮靠在桌上，看着陆景和老王打闹。

突然，楚昭昭感觉到背后一股阴风。她旁边那个起哄得正起劲的男生也突然收了声，埋着头假装吃菜。

楚昭昭看了他一眼，然后下意识地转头：“呃……穆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穆际云身后还有一群学生和其他老师，看样子也是谢师宴。楚昭昭反应了过来，自知明知故问了。

“我也是有学生请吃饭的。”穆际云冷冷地说。

楚昭昭无语了：“……”

气氛正僵硬之时，晕乎乎的老王看到了穆际云，跟他打招呼，两人说了几句，穆际云就走了。

楚昭昭坐下来，松了口气。

天色渐晚，老王不让学生们在外面逗留太久，就开始吆喝着大家回学校。楚昭昭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时发现手机进了一条短信。

预览页面显示，是穆际云发来的短信：“我下周有空。”

什么有空没空的？楚昭昭擦干了手，赶紧打开看。

这条短信的上一条，是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楚昭昭发给穆际云的 ：“我可以请您吃饭吗？”

“……”这都过去几个月了，才想起回她这条短信，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楚昭昭和朋友们散了，回去的路上给穆际云打了个电话，但他没接，楚昭昭只好回他消息：“穆老师，我刚刚给您打电话没人接，那下周六可以吗？”

穆际云：“可以。”

楚昭昭无语：“……”秒回消息，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回了寝室，其他三个人都在等着楚昭昭一起试衣服。她们前几天在网上买了一套同款的裙子，等着过几天一起拍毕业照。

四个人换好衣服后，互相整理了一下，甘甜看着楚昭昭感叹道：“妈呀，你这胸，这腰，还有这腿，太色情了。”

“好好说话。”楚昭昭见衣服大小合适，就脱下来拿去洗了，“对了，你们下周六有空吗？”

张可说：“我和秦舒月要去参加学生会的部门聚餐，怎么了？”

楚昭昭说：“呃……没什么，甜甜呢？”

甘甜坐在凳子上玩手机，随意地“嗯”了一声：“有空啊。”

“那你陪我去参加个聚餐吧。”

“没问题啊。”

楚昭昭心想：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么轻松地说话。

楚昭昭抽空回了一趟家，她自从实习以来就很少回去，这次特意去超市买了一些补身体的食材，想着给家人做一顿好吃的。

回了家，楚昭昭发现客厅里挂了两幅画。

“这是你画的呀？”楚昭昭问。

楚明明满脸骄傲地说：“对啊，好看吗？”

“好看啊！”楚昭昭笑了，“这只狗画得跟真的似的。”

“姐姐你看。”楚明明把手机拿给楚昭昭说，“我拍了我的画发在网上，有一千多条评论呢！连那些学美术的人都说我画得好！”

楚昭昭翻了翻评论，确实，有些从事美术的人从专业角度点评了几句。楚昭昭虽然看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也算从另一个层次知道了楚明明的天赋。

这些人一定想不到，楚明明根本没有专业老师指导，都是自己看网上教程学的。相比而言，楚昭昭就没有这样的天赋，她的绘画水平到现在还停留在火柴人的阶段。

和楚明明玩了一会儿，楚昭昭去厨房帮妈妈做饭。她打开冰箱，说：“我买了两只乳鸽，是处理干净了的，一会儿我……咦？怎么只有一只了？我不是买了两只吗？”

楚妈妈正在洗菜，嘴里道：“噢，上个月，楼下搬来一对小夫妻，那姑娘刚生了孩子，又没什么钱，男人工资交了房租买了奶粉就不剩什么了，我看那姑娘坐月子也没吃什么好的，就分了一只乳鸽给她。”

见楚昭昭没说话，楚妈妈回头问：“怎么啦？你生气了？唉……那姑娘实在是可怜，奶水都没有，孩子也瘦……”

“没什么。”楚昭昭摇头道，“我没生气。”她埋着头宰鸽子，不再说话。

楚妈妈站在池子边，水龙头里自来水哗啦啦流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几次想开口，最终还是转身洗菜去了。

吃了晚饭，楚昭昭就回了学校。临近毕业，杂事反而更多，每天都有各种表格要填，还有离校手续，注销校园卡等等。

转眼到了周六，楚昭昭想起穆际云，便给他打电话。穆际云接起来的时候，声音淡淡的：“什么事？”

楚昭昭说：“穆老师，今天晚上在阖家记吃饭可以吗？”阖家记就是上次他们请老王吃饭的地方。

“哦，好。”穆际云的语气淡得让楚昭昭觉得他可能根本不想来吃这个饭，说不定他今天晚上有酒局呢，这会儿估计心思都飘去夜店了。

但楚昭昭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她打电话订好了位置，然后就在寝室看了一下午书。

五点半一到，楚昭昭觉得该早点去等着穆际云，于是给甘甜打电话叫她。甘甜下午出门了，说到时给她电话，可现在她又不接电话。

此时已经快六点了，楚昭昭也不打算再找甘甜，一会儿她看到时间应该会自己过去。于是楚昭昭便往阖家记去，由于给甘甜打电话耽误了点时间，她只好抄近路过去。

从图书馆到学校大门有一条“情侣路”，其实就是這些年学校的情侣从一片小树林里硬生生走出来的一条路。小林子里很安静，枝枝叶叶都疯长，这条小路却依然清晰可见，可以相信每天在这里约会的小情侣有多少了。

楚昭昭步子迈得大，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幸好她扶住了一旁的树干才没摔下去。只是这一下的动静有点大，楚昭昭正准备继续走时，发现一旁的小树林里有声音。而且这声音……有点熟悉。

楚昭昭抑制不住好奇，往里走了几步。就是这小小的举动，让她看到了一个她这短短二十一年人生中最有冲击性的一幕。

一对男女正在树林里抱在一起热吻，那个男生穿着一身球衣，个子高瘦，皮肤白净。那个男生她不认识，但那个女生——居然是甘甜！

“昭昭，你听我说！”楚昭昭个子高，步子迈得大，甘甜要小跑着才能追得上她的步伐，“你听我说啊昭昭！”

楚昭昭深呼吸一口，微微放慢了脚步：“你说。”

“我……我和他……”真让她说，甘甜反而说不出来了。

“那这样，我来问你。”楚昭昭转身看着她问，“你和方泽分手了吗？”

“没、没有。”甘甜低着头，声音十分没有底气。

“那这个男的是怎么回事？”

“我……”

“我想起来了。”楚昭昭忽然回忆起上学期的一些事情，便道，“他就是追你的那个人，对吧？”

甘甜点头：“是他。”

“你那时候不是拒绝他了吗？”楚昭昭说，“你还把他送的礼物都扔了！”

“是……我那时候……”甘甜脸涨红，手抓着包包链子，半天找不到说法。

“你跟他是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的？”

“就这学期……”

怪不得，楚昭昭想，谁大四了没事还住学校寝室，当时她还真相信甘甜是觉得学校自由。

想来甘甜这事其实是有预兆的，她跟方泽刚刚在一起那会儿并没有晚上天天打电话，看来最近跟她蜜里调油的都是刚刚那个男生。

“甜甜，你到底怎么想的？”楚昭昭问。

甘甜纠结了许久，才说 ：“我也不知道，方泽他很好，对我也很不错，爸爸妈妈又是认识的，他是最适合我的人。可……秦宸说他会默默陪在我身边，我……”

“默默陪在你身边？”楚昭昭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陪到小树林里来接吻了？”

“我……昭昭，我……”

“算了，你别说了。”楚昭昭不想再听甘甜解释，她看出来了，甘甜觉得方泽家境条件是最适合她的，又享受学校里这个男人的追捧，这不是脚踏两只船是什么？

她顿时觉得自己才是傻子。纠结了那么久，得罪了方泽，被折磨了一番，还让穆际云跟方泽打了一架，结果这一切跟个笑话似的。

一路上，楚昭昭都没再说话。到了订好的包间里，楚昭昭和甘甜也各自沉默着，气氛冷到西伯利亚去了。于是，穆际云推开门进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两个女生黑着脸坐着，跟上刑场似的。

至于吗？跟我吃个饭至于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吗？学校里想请我吃饭的女生能排到校门口，我赏脸跟你们吃饭，你们这是几个意思？是你自己主动要请我吃饭的好吗？

穆际云甚至有一刻想转身就走，可想想这样太有失师尊了，于是咳了两声，提醒对面的女生收起自己那要死不活的样子。

楚昭昭窝囊惯了，立马扯出笑容：“穆老师，您来啦。”

穆际云瞥了甘甜一眼，她还是垂着嘴角，僵硬地说 ：“穆老师，您好。”

我好个屁。穆际云拉开凳子坐下，又咳了两声。甘甜恍恍惚惚地抬眼，说：“穆老师，您嗓子不舒服啊？”

我整个人都不舒服。穆际云擦了擦桌面，说道：“你们这是要毕业了，心情沉重吗？”

穆际云都这么说了，甘甜终于意识到自己把负面情绪流露得太多，于是尴尬地笑了笑：“不是的，刚刚在路上遇到了点意外。”

楚昭昭现在看到穆际云，那天晚上他打方泽那一幕更是挥之不去，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于是把菜单递给穆际云：“穆老师，您多点点菜。”

穆际云瞥了一眼菜单，慢悠悠地接过去，开始点菜：“爆炒猪肝。”

楚昭昭：呃。

穆际云：“油炸河虾。”

楚昭昭：呃……

穆际云：“生煎馒头。”

楚昭昭怎么觉得……穆际云心情不太好？

一顿饭下来，三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吃得像最后的晚餐。

饭后，穆际云说他去一趟洗手间，包间里又只剩楚昭昭和甘甜两个人了，谁都没心情再维持表面的轻松。

坐了一会儿，楚昭昭说：“我出去埋单。”

她走到柜台，发现穆际云正站在那里，刚收了钱包。

“穆老师！”楚昭昭一个箭步冲过去，见穆际云手里已经拿着小票了，连忙道，“是该我请您的！”

穆际云随手将小票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说道：“我心领了，但我没有让女人付钱的习惯。”

闻言，楚昭昭站在原地，怔住了。

女人？她一直觉得，她和穆际云的关系是老师与学生，可从他嘴里吐出“女人”两个字，楚昭昭还是一阵耳朵发热。

不知不觉，穆际云已经走出去了，他回头看楚昭昭：“你站在那里干吗？”

正好甘甜也出来了，楚昭昭就和她一起跟着穆际云出去。

穆际云走在前面，问：“你们回学校还是去哪里？”

甘甜说：“我要回家一趟。”

穆际云放慢了步伐，回头对甘甜说 ：“快天黑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谢谢穆老师。”甘甜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他已经到了。”

“……”方泽来了？！现在？！楚昭昭惊恐地看着穆际云的背影，感觉自己是被这狗血的命运扼住了喉咙吧。

“穆老师！”

“嗯？”穆际云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楚昭昭气血上涌，也不知道腦子怎么了，脱口而出：“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见她目光闪烁，脸颊涨红，双手不知道该放哪儿，局促地扯着书包带子，穆际云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轻哼一声：“你问。”

楚昭昭说：“某次旅行后张某留下了若干张飞机票，每张飞机票上写有出发和到达的机场名。他出发的机场是‘Muk，他希望知道自己旅行时的准确路线。”

穆际云有点蒙：“……”

楚昭昭声音小了些：“数据保证有解的情况下，当有多组解时如何输出字典序最小的一组呢？”

沉默许久，穆际云还是开口说：“这个问题我上课讲过。”

“啊……”楚昭昭说，“我可能没听到。”

甘甜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俩，这边方泽又在打电话催了，她便有些着急：“穆老师，昭昭？”

楚昭昭努力做出自然的表情，说：“甜甜，要不你先走？我这儿问个问题呢。”

甘甜更迷茫地说：“啊？现在问问题？”但最终她也没说什么，跟穆际云道别后就走出去了。

“从Muk机场出发，每次选择一个可以到达的且字典序最小的机场，进行下一步的搜索。搜索的终止条件为……楚昭昭！”

穆际云突然大声，把楚昭昭吓了一跳。她刚刚一直注视着甘甜出去的方向来着，根本没听穆际云说了什么。

“你今天怎么回事？”穆际云已经隐隐带了怒气，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楚昭昭似乎看见方泽的身影了，他们好像在外面说什么，一时没打算离开。

楚昭昭心一橫，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穆老师，您能把代码写给我看吗？”说着，她从书包里摸出了纸和笔。

手写代码？穆际云眉心跳了跳，她可真想得出来。

“穆老师……可以吗？”楚昭昭小心翼翼地问他。

穆际云脸上已经乌云笼罩了，他紧紧盯着楚昭昭，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拿来。”说着，也没真的等楚昭昭动作，直接把她手里的纸和笔拿到桌上俯身写了起来。

“我刚刚说的是暴力dfs的算法，对于普通的学生够用了。”他顿了下，继续说，“但是你可以考虑用最优算法求图欧拉路径算法，这是图论中的经典算法。”穆际云的声线清冷，却很温柔。

此刻，他在餐厅的桌上，一纸一笔，详细地给楚昭昭讲解这个问题，而楚昭昭却有些走神。她悄悄抬眼看穆际云，他的眼镜后面，那双漆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纸。楚昭昭想起云烟府邸的穆际云，也是这么凑在她身边低声说话的。

“听懂没？”穆际云写满了小半张纸，收起了笔道，“我在问你。”

“哦……听懂了。”楚昭昭把纸拿起来，仔仔细细地叠好，放进书包里，“谢谢穆老师。”

穆际云“嗯”了声，说：“走吧。”

此刻距离甘甜出去已经十来分钟了，想必他们肯定走了，楚昭昭便不再担心，跟在穆际云身后走了出去。

谁知，她一踏出餐厅大门，就看见方泽站在车旁抽烟！为什么这么久了，他们还没走？！

这下，不光楚昭昭震惊，穆际云和方泽目光交会的那一刻，楚昭昭似乎听到了打雷的声音。这万里无云的……

这时，甘甜从一旁拎着两袋苹果过来了，她一开始没看到楚昭昭和穆际云，直接走向方泽说：“久等了，我们走吧。”

刚刚出来时，她看见路边一个老奶奶还在卖苹果。这四年来，她看这个奶奶可怜，常常特意来买她的苹果。而今天再看到她，甘甜想着要毕业了，就把她剩下的水果全买了，顺便跟她聊了几句。

“怎么了？”甘甜见方泽表情不对劲，便随着他的目光回头，发现楚昭昭和穆际云站在那边，“哦，对了，那是我们穆老师，我跟你提过的，今晚就昭昭请他吃饭。”

方泽看过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穆际云眯了眯眼睛，低头看楚昭昭。果然，她脸色已经青白交替十分好看了。原来她说的闺密，就是甘甜。

穆际云清楚了这之间的关系，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走了。而楚昭昭站着不动，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另一头的方泽见穆际云走了，也上了车。不过他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穆际云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楚昭昭，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弧度。

“有意思。”

下期预告：而对面临毕业的楚昭昭，穆老师又会做出什么暖心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