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游罗霄山脉腹地
2019-10-30
千年鸟道（请倒转过来阅读）
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
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
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
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
统统从天空中压将过来，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
灰鸟、花鸟，鸣叫的鸟，默不作声的鸟
就像大部队过境，大鸟、小鸟，白鸟、黑鸟
红尾伯劳、池鹭、苍鹭、天鹅、白鹭、丹顶鹤
中华秋沙鸭、松雀鹰、赤腹鹰、灰背隼
褐翅鸦鹃、草鸮、雕鸮、斑头鸺鶹、红角鸮
不知其首不知其尾，恍惚源源不断，鸟
再过半个月，候鸟就会成群结队飞过，鸟
当地人说，候鸟每年有两次大的迁徙，鸟
画面中的天空，比现实的天空更蓝，鸟
一只大鸟，灰头白身长脚阔翅，来自西伯利亚，鸟
涂满护鸟宣传画，各种鸟儿很可爱，鸟
不见天空中有鸟儿迹象，但房屋和矮墙上，鸟
大夏村是竹乡，水稻正在光照下成熟，鸟
阳光忽烈，越过岭抵达营盘圩的大夏村，鸟
谁知道是捕鸟者还是护鸟者，鸟
一个形迹可疑的不速之客，鸟
我徘徊在候鸟保护站，对于我这样，鸟
一脚踏江西省遂川县地界，鸟
一脚踏湖南省桂东县地界，鸟
我一不小心误入南风坳，鸟
小油灯
沤江，在沙田圩拐了个急弯
第一军规广场上纪念碑刺破蓝天
一九二八年某个春夜
红军驻扎万寿宫，当夜星辰闪烁
毛泽东住在上殿右厢房
小油灯旁抽着闷烟，夜不能寐
当时的红军就像碗大杂烩：
工人、农民、游民，小资、小匪
还有从旧军队过来的散兵游勇
烟雾围着灯盏缭绕，一根接一根
烟屁股扔了一大堆，小油灯熄灭，挑亮
小油灯又熄灭，再挑亮
没有规矩：不上门板，不捆铺草
说话不和气，买卖不公平，借东西不还
损坏东西不赔，小油灯熄灭，挑亮
直到第二天上午，小油灯燃尽
在老虎冲三十六石丘的旱田里
红军战士列队整齐
身背大刀、鸟铳，手持梭标
毛泽东身着灰色军装
一个健步登上土戏台，数着指头
一字一板，逐条逐项
神情严肃地宣布“三大纪律六项注意”
沤江在沙田圩拐了个急弯
第一军规广场上纪念碑刺破蓝天
沤江
一座城邑
可以也應该有河流穿过
才会灵动，哪怕
一年四季细水长流
一座城邑得有好水才高级
呵，一股高山好水
恰巧从桂东淌过
将县城一劈两半，城中架起许多桥梁
桂东，这座罗霄山脉腹地
并不起眼的小山城
因了沤江穿城而高级起来
难怪那么多外地人跑来避暑
一住好几个月，依山傍水、鸟鸣阵阵
新鲜的时间，泉溪的夜晚
满目的群山万事皆空
苍郁的暮色中，一杯？子酒下肚
升腾起活神仙的欲望，且将一切烦恼
作为糊涂账一笔勾销，宠辱皆忘
入夜彩灯开启，沤江畔游人如织
那日我溯流去探访源头
一路上多树多竹，芭茅疯长
芒花在秋风中哆嗦
爬上沤菜水库，让我震惊：
仿若一块萧散的碧玉镶嵌人间
再上便是青竹村，离源头不远了！
你的永恒
再次写到你
说明我正在沤江畔悠闲地散步
你的记忆中，并不存在
一位中国诗人在沤江畔散步
在凭吊你的人群中
你没注意到
我向你深深鞠了三个躬
在胜利前夕，在八面山上空
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反攻阶段
在你战机中弹的傍晚
让一个异乡客
哪怕一千个一万个不舍
最后的记忆：
草木是你的亲人
桃寮村是你的归宿
水桶背冬无严寒，夏无酷暑
正适合雄鹰在高空滑翔
当然，如虎添翼便是永恒
你的永恒
从坠机那刻开始定格
盘旋数圈后，突然一声巨响
一片火焰，坠入绿色海洋
化作深山无名的坟
现在的三台山
把你高高举过头顶
注：罗伯特·厄普邱奇中尉，美国北卡州莫尔郡青年，参加援华抗日飞虎队。1944 年冬，奉命驾机在湖南省酃县上空与日军战机激战，因中弹坠毁于桂东县四都乡桃寮村水桶背的八面山上。
李早田
有人悄声问：诱惑？
是的，我曾亲眼见证过李早田的美
就像初升的朝霞，撒在清清爽爽的高山
草甸上，骏马俯首寻草
不时打个响鼻，抖动着肌肉
牛羊成群，养在深闺人不识
没有烦恼，安安静静地生活
可惜从浓密到稀薄
这样的日子不复存在
是四周山头耸立着风力发电机
是旋转过的山风
不再是李早田原来的风
是巨大的叶片开放虚假的花
改变了李早田的一切
是现代文明急切地侵入
把牛羊和马赶跑
我曾亲自爬上竹子垠，远眺罗霄山脉
连绵起伏，从江西方向滚滚奔来
竹子垠作为一座骄傲的高峰
不可避免地安装了风力发电机
传说中的薰衣草，仅仅停留在传说中
李早田，与我初见时的美相去甚远
李早田，早已容不下一位诗人的骄傲
除了莫名地对远山吼上几嗓子
我不想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