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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上的杏树

2019-10-30孙广文

作文周刊·高二版 2019年30期
关键词:沙场山崖脚底

孙广文

山崖上的那棵杏树,在盛夏这样雨水充足的季节里,还干瘪地立在悬崖上,光秃秃的枝丫上立着两三只飞来的麻雀。那棵杏树,在我幼年记事起就立在那里,苍翠挺拔,努力把自己的身躯延展于山崖之外,以至于我们想要吃到杏子,就必须克服怯懦,去攀爬它的树干。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记起那棵杏树,由此又记起了幼年时养蜗牛、抓蟋蟀、收集各种树叶的往事来。

思念,往往需要一粒点燃的火种。

昨夜入梦前,我正在收听史铁生的散文《奶奶的星星》。于是,入梦后,满脑子都是关于幼年的事儿。而那棵山崖上的杏树,便成了梦前和梦后闪现的画面。

很多年没有见过泥鳅了,那条河里的沙子,也被沙场掏得一干二净。如今沙场倒闭了,那条我梦中的故乡河,也荒草萋萋,满目狼藉了。

小时候,捉泥鳅是我们最喜欢干的事儿。那时候夏天的天很蓝,阳光很灿烂,河面很宽,河水很清澈,河岸上的草木很茂盛。周末无事的我们,提着塑料袋子去河里捉泥鳅,河水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脚底下的沙子挠得我们脚底很舒服。两个人撑开袋子口,缓缓前行,不知所措的泥鳅一不小心就窜进了袋子里,把袋子提上岸,待水渗尽,袋子底的泥鳅便露出了它们光滑的身子。倒在地上,装进瓶子里,透过瓶身,可以清晰地看见它们。修长的身子,灰色的脊背,白皙的肚子,几缕飘逸的胡须。它们装饰了我们幼年时的梦,还有那棵在梦里出现的杏树。

那棵杏树在七月里,结出了黄澄澄的杏子,我们一行小伙伴,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山崖边,蠢蠢欲动。只是十米多高的小山崖总会令我们有些胆怯。最终,还是抵制不了杏子的诱惑,你推我搡地上了树。

临树而立,整个世界,在我们稚嫩的眼睛里,都那么美好。那时候,一颗追逐未来的雄心,都寄托于崖下的随风而飞的蒲公英。青葱的杨树,也为我们浮动头上的叶子。后来上了初中,和一个旧友重回故地,坐在崖下的杨树林里,促膝而谈关于童年的美好,那样的夏天其实从来就没有炽热过,一直温情如故。

吃完杏子,破开杏核,听说把核仁塞进耳朵,会生出小鸡来。因为这个迷信的说法,在十四岁之前,我一直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孵出小鸡。直到后来学了生物,才知道,核仁是孵不出来鸡仔的。我为当时的幼稚感到好笑。

前世的宿命,今生何以违背?我现在甚至也有点相信宿命。

再后来上了高中,家家户户在西山上种上了新品种的杏树,春风吹过,白森森的杏花落满山冈,一种久违的朝气满布故乡。只是,我想没人会记得那棵山崖上的杏树。

山崖上的杏树,遗世独立,如一个干瘦的老头。

听,他在轻吟: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樹前头万木春!

【作者系甘肃省静宁一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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