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麻疹“复燃”，“反疫苗”恶果出现

王仲昀

今年2月，一场麻疹疫情席卷美国华盛顿州西南部小城克拉克郡，共有36人被确认感染。随即，华盛顿州宣布该州进入“紧急状态”。从去年8月至今，美国30个州内总共有1800人被感染。这是该国25年以来遭遇的最大规模的麻疹疫情暴发。

麻疹是一种通过飞沫传播的传染病，大部分受影响者为儿童。1963年以前，地球上累计有2亿人被麻疹夺去性命。但和其他传染性较强的疾病类似，得益于相应疫苗的接种推广和医疗条件的提高，如今麻疹不再是人类的主要“杀手”。世界卫生组织曾在2014年宣称，整个美洲区域自2002年以来，一直保持麻疹消除状态。

放棄接种疫苗对人体有益？这一观点毫无疑问是伪科学的。

消失已有一段时间的麻疹，怎么就卷土重来了呢？研究发现，美国部分人群中出现的反疫苗浪潮，正是某些已经被控制的传染病重新流行的原因。

世界卫生组织统计，仅2000年到2017年间，疫苗便已经拯救了约2100万人生命。今年，世卫组织指出，反疫苗接种已是全球十大威胁之一。

表面“反疫苗”实则“反科学”

今年3月13日，美国医学协会（AMA）发出了一封公开“求救”信。这封信的内容，是向亚马逊、脸书、谷歌、推特等企业的首席执行官求助，请求他们帮忙阻断错误信息的传播，同时制止国内民众越发严重的“反疫苗”风潮。信中称，这场运动使得部分疾病的传播率在美国大幅上升，已经对公共健康构成威胁。

在这些疾病中，首当其冲的是麻疹。

《新民周刊》记者在美国国家疾控中心的报告中看到，自2018年起，美国的麻疹病发就呈现明显的“高爆”期。除了美国，欧洲在2018年麻疹病例数据也创下20年以来新高，病例总数约6万。截至2018年12月，已病死72人。这一数字较上一年翻倍，相比2016年更是增长了约8倍。

欧美两大发达区域，出现这样的状况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在2016年，世卫组织还宣布柬埔寨、蒙古等发展中国家已经根除麻疹，发达的西方世界为何却反受其害呢？

之后的十年间，英国疫苗接种率一路下跌，从1995年的95%以上，狂跌至2004年的81%，而伦敦的接种率只有61%。这直接导致了麻疹感染率急剧上升。1998年，英国全年只有56个麻疹病例，而2006年，光上半年就有近500个病例，感染率增加了20倍。

这一切，都要归结于欧美国家近年来广泛兴起的“反疫苗”风潮。很多家长基于自己的片面判断，让自家孩子放弃接种疫苗，主动与这种预防疾病最具性价比的手段划清了界限。这其中，不乏社会各界名人。美国作家达拉·夏因（Darla Shine）曾在推特上发表关于“反疫苗”的惊人之语，她表示麻疹会让人身体更健康。

放弃接种疫苗对人体有益？这一观点毫无疑问是伪科学的。2015年，从美国加州的迪士尼游乐园开始，暴发了大规模的麻疹疫情，当时共有147人感染。而事后调查显示，其中许多感染者都是未接种相应疫苗的儿童。

英国医生被揭穿的“研究”

人类开始接种疫苗的历史，有两百多年。

照理说，疫苗已经被认定为“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反对它呢？

在那些反对接种疫苗的人中，宗教理念和权利意识的影响挥之不去。在很多教旨中，患上传染性疾病被视作人必须经受的“惩罚”;在一些人看来，强制接种疫苗侵犯了个人对身体的自由支配权。在美国，47个州允许因宗教信仰而免除接种疫苗，17个州允许因哲学或个人信仰而免除接种。华盛顿州是两者皆有，不过今年年初麻疹大暴发中，华盛顿州“遭殃”也最为严重。

1998年，一位名叫安德鲁·维克菲尔德（Andrew Wakefield）的英国医生将“反疫苗”风潮带往另一个方向。当时，维克菲尔德在医学界著名期刊《柳叶刀》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声称麻腮风三联疫苗（MMR疫苗）的接种可能导致儿童的自闭症。MMR疫苗是麻疹（measles）、流行性腮腺炎（mumps），风疹（rubella）这三种流行病联合疫苗的统称。维克菲尔德研究了12个自闭症儿童，其中有8个孩子的父母表示在接种了MMR疫苗之后，孩子“变得有些奇怪”，并伴有结肠炎的症状。

这一发现随即在英国引发恐慌。之后的十年间，英国疫苗接种率一路下跌，从1995年的95%以上，狂跌至2004年的81%，而伦敦的接种率只有61%。这直接导致了麻疹感染率急剧上升。1998年，英国全年只有56个麻疹病例，而2006年，光上半年就有近500个病例，感染率增加了20倍。

在此期间，尽管政府和医疗专家们进行了大量科普，并对维克菲尔德的结论表示质疑，认为MMR疫苗和自闭症之间的并无直接联系。但在2002年，仍有24%的父母认为疫苗的危险大于疾病本身，有26%认为政府和医疗机构“没有说服自己”。

反转出现在2004年。当时记者布莱恩·迪尔（Brain Deer）在《星期日泰晤士报》上发表了一篇历经四个月的调查报道。报道指出维克菲尔德在研究伦理上存在巨大漏洞：研究证据被人为篡改过，研究对象都是要进行反疫苗诉讼、期望索赔的家庭。迪尔还查出打反疫苗诉讼的律师贿赂了维克菲尔德，让他为诉讼提供有利的“学术证据”。

同年，维克菲尔德那篇论文的13名共同作者中的10人，在《柳叶刀》上发表了道歉声明，表示要撤回关于疫苗和结肠炎以及自闭症患者之间存在联系的言论。声明称，之前的数据并不充分，贸然提出这一草率的猜想，对公共卫生产生了重大影响。2010年，那篇论文也终于从《柳叶刀》完全撤稿。2011年，英国医学总会取缔了维克菲尔德的从医资格。

尽管维克菲尔德的结论最终被证明有问题，但他造成的恶劣影响不可谓不深远，有些人甚至认为这是当代“反疫苗”风潮的根源。2012年和2013年，英国默西塞德郡和南威尔士相继爆发麻疹，而患者绝大部分是MMR-自闭症事件以后父母放弃接种的孩子。美国、加拿大、法国等国，都因这次事件出现不同程度的疫苗覆盖率下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