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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岁男童捐髓救父

2019-10-22江铃

恋爱婚姻家庭 2019年28期
关键词:杨帆光耀李敏

●文/江铃

沉香救母,孝感动天。孩子对父母的爱,最真挚、最纯洁、最无私,他们就像天使,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9岁男童杨帆在父母离异后,依然和从前一样爱着他们,得知父亲患了白血病,他毫不犹豫地要捐髄救父。他骄傲地说:“爸爸,我是你的超级英雄!”反哺之情,动人心弦。

一步踏错,幸福家庭分崩离析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杨光耀像个被抽空的面口袋,软塌塌地跌坐在地板上。

2016年10月,杨光耀离婚了,妻子李敏离开得干脆而决然,任他如何忏悔、哀求、保证,她都不肯原谅他。不仅如此,她还带走了他们唯一的儿子杨帆。

离开那天,杨帆的手被李敏拽得紧紧的,小小的人儿眼泪汪汪,一声声嘶喊着:“爸爸!我要爸爸!”杨光耀的心都要碎了,可他没脸强留下儿子,他错了,是他伤了李敏的心。

杨光耀一时失足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身为中学老师的李敏,无法原谅丈夫的错,坚持离婚。

在离婚协议中,杨光耀享有一个月两次探视儿子的权利。从此,这便成了他生活中最快乐的时光。他把儿子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准备好他最喜欢的零食和玩具,父子嘻嘻哈哈乐成一团。但欢聚的时光毕竟有限,大多数时候,杨光耀只能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往日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历历在目……

杨帆可以说是杨光耀一手带大的。李敏生孩子后身体弱,一点奶水也没有,还接连生了两场病。夫妻俩没老人帮衬,都是杨光耀夜里起来冲奶粉,换尿布。李敏休完产假恢复班主任工作,常常晚上10点多才能回家。这些年,杨光耀照顾孩子的时间精力,远远超过李敏,杨帆跟爸爸也更亲近。

如今,面对儿子的笑脸,杨光耀心痛不已。可是自己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他没脸去争取儿子,只能企盼李敏有一天能原谅他。实在想儿子了,杨光耀就拿出相册,一遍遍看儿子的照片,或者偷偷去儿子的小学,躲在人群里看上两眼。

杨光耀不知道,他在想念儿子的时候,儿子也一样在想念着他。

杨帆还小,并不明白离婚意味着什么,总是见不到爸爸,他就去问妈妈。李敏是个有涵养的女人,虽然离婚了,但从不在儿子面前口出恶言诋毁前夫,只是简单地对杨帆说,爸爸妈妈以后不在一起生活了。

为了见到爸爸,杨帆撒娇耍赖,想尽办法。2017年3月,一天傍晚,李敏着急地打电话给杨光耀:“帆帆病了,咳个不停,又一直拉肚子。我这边上晩自习走不开,你快带他去医院看看。”杨光耀急忙去接儿子。杨帆一见他,飞快地扑到他的怀里。

出了校门,杨光耀带着他往医院赶,杨帆笑眯眯地说:“我没事的,爸爸,我们回家吧。”原来,杨帆想见爸爸,夜里故意不盖被子,还偷偷喝了很多冰水,硬是把自己折腾病了。杨光耀吓了一跳,心疼地责备他不该这么做。

杨帆依偎着杨光耀,得意地说:“我就知道,我一生病我妈准得找你来,她一个人搞不定。我想你,爸爸。”初春的夜风乍暖还寒,吹在人脸上冷得很,杨光耀却感觉整个身体都暖融融的。

祸从天降,蓬头稚子舍身救父

杨帆本是个乖孩子,可为了能多回到爸爸身边,他开始在学校闯祸,有时踢球踢碎了教室玻璃,有时把毛毛虫丢在同学的作业本上……老师要请家长,李敏没空去,杨帆就可以见到爸爸了。

杨光耀虽然也想见儿子,但还是严肃批评了他。杨帆压根不听,好在李敏得知实情后,答应多给父子俩一些团聚的机会,杨帆才有所改变。

2017年12月的一个周末,原本是杨光耀接儿子的日子,他却破天荒地没有来。杨帆等急了,李敏只好把他送过去。家里的门锁没换,李敏拿出以前的钥匙开了门,却看见杨光耀一个人颓然瘫坐在卧室的地板上,昏暗的灯光照着他的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连杨帆喊他都没听见。

杨光耀见李敏母子走进来,慌忙站起身,一张纸从他手里飘落下来。他抢着去拾,李敏已先一步拿在手里,仔细一看,她震惊了。“白血病!你怎么会得白血病?”李敏一迭声地问。杨光耀垂着头:“刚查出来。”

这段时间,杨光耀总觉得身体不对劲儿,上几层楼就气喘吁吁,没做什么重活,却总觉得身上没力,刷牙时牙龈时常出血,但他没在意。后来他时不时发烧,夜里醒来,脸上粘乎乎的,鼻腔涌出血来……

杨光耀只得去了医院。这一天,他的病情被确诊——急性白血病。得知病情的杨光耀万念俱灰,这个病,费钱又费精力,他不想治了。在李敏面前,他黯然道:“我对不起你,这应该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可能看不到杨帆长大成人了。”

李敏沉吟了一会,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她心里怨恨杨光耀,虽然他已经真心忏悔,但她一直不肯原谅他,更不同意他多次提出的复婚要求。可是,他毕竟是杨帆的爸爸,杨帆不能失去他。其实,李敏心里从未真正放弃过杨光耀,她可以离开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死。

李敏说:“别想太多了,先治病要紧。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离婚时你给的我也没动用,先拿去垫着。实在不行,把房子卖了。”前妻如此大义,杨光耀感动得热泪盈眶。

在李敏的劝说下,杨光耀开始治疗。先做诱导,再化疗,但治疗过程不是很顺利,他的身体出现严重感染、骨髄抑制,住院时间加长,他不得不辞职。

杨光耀独身一人,治病期间必须有人照顾,基本都是李敏在帮忙。2018年底,杨光耀又一次因病情加重入院治疗。医生进一步诊断后,认为杨光耀的情况属于急性双表型白血病,对于他的病情,目前最好的方案是做骨髓移植。

骨髄移植包括自体移植和异体移植,就是将造血干细胞移植到病人体内,以恢复造血、免疫等功能。杨光耀自身的条件不合适,医生说,做异体移植,可以向中华骨髄库提出造血细胞申请,但需要长时间等待供体,最好是直系亲人移植,匹配度最高。

杨光耀的父母已经亡故,虽然还有一个妹妹,可做了骨髓配型后,匹配度过低。余下的,只有他的亲生儿子杨帆了。杨光耀连忙摇头,说:“我不治了。儿子还那么小,人生路长着呢,我怎么忍心让他遭罪!”

李敏内心充满了煎熬,她不希望杨光耀死,可杨帆是她唯一的儿子啊,她已经问过医生手术有无风险,医生说:“有,所有的手术都有风险。”“会痛吗?”“痛。”李敏心如刀割,她想替儿子去,可做了骨髓配型后,她的匹配度并不适合。

思前想后,李敏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杨帆。自从杨光耀生病后,杨帆比以前更黏在爸爸身边,像个小大人一样,鼓励他:“爸爸,你要勇敢哦,不要怕打针吃药,要听医生的话。”他还像医生一样监督爸爸:“餐具要放微波炉消毒,不要吃零食,不要吃辣的,要注意卫生。”他每天都向妈妈询问爸爸的病情,李敏觉得他有知情权和选择权。果然,当他得知自己能够救爸爸后,毫不犹豫地表示:“我愿意,必须去救!”

爱的救赎,生命接力圆满了这个家

杨帆很快做了骨髓配型。结果显示,骨髓匹配上了,杨帆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爸爸,你别担心。”杨帆拍着自己小小的胸膛说,“我身体好得很。”此时,小杨帆已经知道捐骨髓的含义,他说:“就是从我身体里取一点东西,放到爸爸的身体里。”他伸出小手向杨光耀比划了一下:“妈妈说,大概是这么多。”杨光耀看着儿子,心里又感动又难过,不知道说什么好。杨光耀原本坚决反对儿子给他捐骨髓,但杨帆态度坚决,他最终被说服了。

杨帆毕竟只是个孩子,要想捐骨髓,还面临一个现实的问题。医生说捐献者体重最少要达到90斤,越重越好,但杨帆只有66斤。杨帆信心满满地说:“不就是长胖点吗?我行的。”

9岁的杨帆开始增肥。要想在短时间内长胖,主要靠吃。咨询过医生后,李敏帮儿子制定了增肥计划,先增加用餐次数,食物以易消化、高蛋白、高热量为主,红烧肉、米饭、鸡蛋、牛奶……什么能长胖他吃什么。以前杨帆从来不吃肥肉,但为了救爸爸,他咬着牙把厚厚的肉片吞进肚子里。有时吃得太撑,他忍不住捧着肚子“哎哟哎哟”直叫唤。

杨帆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一天天胖了起来。仅仅过了两个月,他的体重就已接近90斤。杨帆突然长胖,学校里的小伙伴给他起绰号,但他毫不在乎,还劝心疼自己的妈妈说:“没关系,等帮过爸爸了,我再减肥!”

2019年3月26日,杨帆给杨光耀的捐髄手术正式提上日程。供者一般在捐赠外周干细胞前4到5天要开始注射干细胞动员剂,对干细胞进行动员,这个过程中,很多人全身酸痛。术前1周,杨帆需要抽400毫升血,之后,一天几次地注射动员针。杨帆晩上痛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往下滴,但他不哭也不闹。

李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跟儿子说:“现在你放弃还来得及,你爸爸也不会怪你的。”但杨帆不同意,他说:“没事的,我能受得了。”杨帆救爸爸的意愿太强烈了,所有的医生和病友都为之动容。李敏只能噙着泪水搂着心爱的儿子,柔声给他唱歌,讲故事,想方设法哄他入睡。

杨光耀已进入净化舱进行“清髄”,因为药物影响,他不停地呕吐,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杨帆每天都会来看他,通过舱外的电话和爸爸聊天,鼓励他。

1周后,手术正式进行,杨帆被实施全麻,抽取含添加剂在内的几百毫升的血细胞混合液以及骨髓液。医生说一名10岁儿童体内的骨髓量在2000毫升左右,而杨帆一次就捐了700毫升。

1个多小时后,杨帆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看起来极度虚弱。李敏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杨帆努力地绽开一个疲惫的笑容:“妈妈,别哭了,我不疼。”杨帆要留院观察24小时。李敏陪着儿子,看着他睡熟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柔情,内心多年的纠结也随之释然了。

2019年4月初,杨光耀出院回家,需要人照料,李敏带着杨帆搬了回来。李敏提前打扫了房间,烧了几道菜,还特意订了一个蛋糕庆贺。杨光耀眼里涌满了泪水,喃喃地说:“我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李敏拉过他的手,微笑着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好好养病,等你身体恢复好一些,咱们一起去民政局,复婚。”

“真的吗?”杨光耀眼睛里闪出异样的神采,他生怕自己听错了。杨帆却已经快乐得手舞足蹈起来:“爸爸妈妈和好了!”他稚嫩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9岁的杨帆不仅拯救了爸爸的生命,还用自己的勇气和努力打开了妈妈的心结,让她勇敢地再向前走一步。一家人幸福地拥抱在一起,他是爸爸当之无愧的“超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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