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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与文化的对话

2019-10-21施雪玲

青年生活 2019年16期
关键词:明清传教士宗教

施雪玲

摘 要: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可以说是源远流长,例如始于西汉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开辟的以长安为起点,途径甘肃、新疆,到中亚、西亚,并连接地中海各国的陆上丝绸之路,就是一个典型的范例。因此早在明清之前,东西方之间的经济往来就已经存在,两汉时期的东西方通过丝绸贸易初步认识了彼此。而在宗教方面,公元635年,景教,即唐代正式传入中国的基督教聂斯脱里派的僧侣阿罗本将此教传入中国,这是最早进入中国的基督教派,这是中西方宗教性对话的首次尝试,也为明清代中西方的深入交流与接触奠定了初步基础。历史发展进入明代以后,随着西方地理大发现时代的到来,整个世界开始连成一个整体,西方以耶稣会为代表的西方传教士开始奔赴东亚地区传教,在沙勿略、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人的艰难探索下,逐步确立了行之有效的并适应中国上层社会和本土文化的文化传教方式--宗教性文化对话。这种不同文化间的对话方式是在平等、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展开的,而这种对话方式对于在当今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中,减少世界不同文明之间的冲突和矛盾,增进彼此之间的理解,并进而和平相处、共同发展,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宗教;文化对话;明清;传教士;耶稣会

一、明清中西方文化交流的缘起

(一)地理大发现时代,西方资本主义扩张的内在需求

15世纪以后,西欧各国的商品经济发展起来,各国对货币的需求日益增長,从而导致铸造货币的黄金的需求量日益增大,而《马可·波罗游记》的渲染带来了欧洲人对东方,尤其是对中国的“寻金热”。但是奥斯曼土耳其占领了传统商路,使得东西方的贸易之路受阻。再加上基督教会为了传教,不惜使用武力进行“圣战”,这也成为欧洲人向海外扩张的一个重要推动力。在这样的背景下,地理大发现开始了,世界相对孤立的局面被打破,日益连成一个整体,统一的世界市场开始形成。

一方面,地理大发现开拓了欧洲人的视野,欧洲各国对亚洲市场的渴望越来越大,这种对经济利益的渴望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产生与发展。正如马克思所说:“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的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相互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产品。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1]另一方面,当时的欧洲处于文艺复兴时期,基督教的权威受到打击,而亚洲拥有广大的传播教义的市场。汤因比说过:“葡萄牙人及西班牙人首先掀起了征服世界的浪潮,他们不只是为了寻求财宝和权力,而且一心要传扬征服者先辈的西方天主教。他们传扬基督教的热情是狂热的。”[2]葡萄牙、西班牙殖民者之所以有着如此狂热的传播基督教的热情,其实质还是为了殖民扩张。在欧洲各国对外殖民扩张的需求下,宗教作为一种精神入侵手段,被各国采用。欧洲国家希望能借助宗教信仰这种文化入侵方式,控制更多的殖民地,进而获得更多的资本原始积累,耶稣会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入华传教。

(二)明清时期中国自身发展的需要

明清时期的统治者一直树立“天朝上国,无我不有”的的思想,中国长期实行“闭关锁国”、“海禁”政策,对外贸易极为限制,基本上只与少数对华朝贡的国家之间进行限制性的贸易往来。但随着明朝末年“机户出资,机工出力”这种生产关系的出现,中国的资本主义萌芽了。因此,明清时期上层社会中有识之士为了国家发展,如徐光启等人对于传教士带来的西方文化中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和生产经验有着强烈的了解和学习意愿,这就推动了东西方的文化交流的展开与发展。

二、耶稣会传教士入华及其宗教性文化对话的表现

(一)耶稣会传教士入华

明清之际来华传教的传教士以耶稣会为主要代表,他们是这个时期入华传教的最早的一批传教士。耶稣会会宪中写道:“我们的使命是奔赴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哪里更希望有人为天主效劳,哪里的灵魂更期望得到帮助,我们就生活在哪里。”为此,他们历经千山万水,不顾艰难险阻,奔赴世界各地去传教。宗教性文化对话这一中西文化交流交流方式就是他们在长期的入华传教的艰难探索中创造出来的。

在众多入华传教的耶稣会传教士中,沙勿略可以说是公认的开创基督教与中国文化对话的第一人,利玛窦曾在《利玛窦中国札记》中评价他为“是第一个耶稣会士发觉了这个庞大帝国的无数百姓是具有接受福音真理的资质的,他也是第一个抱有希望在他们当中传播信仰的人”[3]。沙勿略在去中国之前,先到达了日本,在日本传教的过程中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沙勿略发现日本人始终坚持一点:如果基督教会是果然唯一的真教,那么聪明的中国人一定会新它。如果中国人信,我们就信。由此,沙勿略认识到中国文化对日本人巨大的影响力,并决心进入中国。他对中国风俗、人文、生活等多方面的进行深入了解,并在了解中国的过程中认识到应当弱化过去基督教强势的传教策略,尊重、适应、理解本土的文化传统,学习当地的语言文化等,在宗教与文化的对话中增强传教的效率。虽然沙勿略一心想要进入中国,但是由于当时明朝实行严格海禁政策,他并未成功入华,一直滞留在上川岛并且病逝在那里。

沙勿略开启的宗教性文化对话方式为后来的范礼安、利玛窦所继承发展,他们要求传教士要“中国化”、“本土化”,并且逐步确立了宗教性文化对话的传教策略。

(二)宗教性文化对话的表现

1.学习汉语

语言作为文化的载体和传播媒介,是文化最具代表性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一个民族的文化中语言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早期奔赴世界各地的传教士在传教的艰难探索中认识到语言学习的重要性,曾有传教士入华传教,但当地官员虽然允许他入境,但却要求先学习本土语言。

耶稣会传教士的汉语学习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学习官话,从而与中国上层社会的官员等打交道;二是学习中国的文献著作,从而熟悉中国文化,并且能够用汉语写作。从表面上看,传教士的语言学习只有两步,但是学习汉语对他们来说非常困难,就像利玛窦所说:“和世界上别的国家不同,中国人不是用拼音字母来表达他们的思想的。他们用字来表示事物的形象,有多少图象就有多少字。如果仅靠勤勉练习就能求得知识,那么人们或许可以在一个较短的时间内对研习中文取得显著的进展,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却并不如此,因为听起来和读起来都是最困难最复杂的中国语言,由于缺乏教它的教师而格外加深了它的困难”[4]

汉语学习是耶稣会传教士与中国进行宗教性文化对话的切入点,在掌握了汉语之后,传教士们逐渐为中国上层社会具有进步思想的一些官员所接受。

2.改变服饰及身份

服饰是人类文明的标志,一个民族的服饰蕴含着该民族的文化传统。在古代中国,服饰象征着穿衣者的身份地位,不同服饰代表着不同的阶级。儒家思想是在古代中国长期占据统治地位的主流思想,但是利玛窦等人在入华时却错误的认为佛家思想是主流,为此,他们在刚入华时穿的是僧服。但后来,他们发现僧侣在中国社会的地位并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高,正在在中国社会中受尊敬的人士是儒家的士大夫阶层。于是他们开始将僧服改为儒服,并且在行为上像儒生一样行“秀才礼”,利玛窦还蓄须留发,并且按照中国儒生的方式给自己取了一个号“西泰”。

利玛窦等人为了适应中国而做出的改变渐渐的产生了一个潜移默化的影响—身份认同。利玛窦等人通过穿儒服,行儒礼,学习儒家经典文本等,逐渐使自己为中国的仕人阶层所接纳,并且将自己的身份标识由西方而来的传教士变为“西儒”,逐渐淡化传教士的宗教性意味,“开始在群众中出现时,并不公开谈论宗教的事。在表示敬意和问候并殷勤地接待访问者之余,他们就把时间用于研习中国语言、书法和人们的风俗习惯”[5]。在这种“儒士化”的宗教性文化对话中,中西方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文化交流。

三、在了解宗教性文化对话方式中的一些简单体会

明清之际的耶稣会入华传教,不仅仅是基督教不远万里传播教义的活动,而且也开启了真正意义上的中西方文化交流,更为重要的是耶稣会入华传教开启了新型的宗教与文化之间的对话实践,创造了一种新型的对话方式—宗教性文化对话。

当今世界正处于全球化的热潮中,不同文化之间的跨文化交流成为一种常态,而这种跨文化对话涉及政治、军事、文化、宗教等多个方面。明清之际的耶稣会入华正是处于地理大发现时代的全球化序幕阶段,他们创造的在不同民族文化间交流的宗教性文化对话方式,可以明史而鉴今,对于今天我们在全球化进程中、在中国努力推进“一带一路”政策過程中必然产生的多元文化交流与碰撞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在耶稣会入华传教的过程中,宗教与文化之间的融合、平等对话、尊重与理解、在彼此的对话中寻求沟通与理解等,这些原则启示我们要学习他们对待中国文化的方式“注重待人处世的态度,即尊重中国的文化和人民,并以真挚的、谦逊的精神处世,是自己能够适应于所处的环境”[6],从而使中国在全球化时代开展不同文化间的对话时,在尊重各民族文化差异性的基础上进行,寻求不同文化间的相似性,尊重各民族文化的内在价值,相互学习,以开阔的胸襟寻求中西文化间的通道。

参考文献:

[1](英)保罗·尼特(PaulKnitter).宗教对话模式[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2]管恩森.十字架遭遇龙图腾[D].北京语言大学,2005.

[3](美)邓思.从利玛窦到汤若望---晚明的耶稣会传教士[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4]张向东.明末清初传教士身份认同与科学知识的社会建构[D].山东大学,2013.

[5]姚兴富.耶儒对话与融合[D].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2003.

[6]陈义海.对明清之际中西异质文化碰撞的文化思考[D].苏州大学,2002.

[7]司美丽.耶稣会士与明清之际中西文化交流的兴盛[J].首都博物馆丛刊,2004(00):66-73.

[8]疏仁华,周晓光.论利玛窦的文化适应策略[J].学术界,2010(05).

[9]张宗鑫.明后期中西文化的碰撞与融合[D].山东大学,2012.

[10]马骏骐.明清之际中西文化交流的特质[J].贵州社会学,2003(03):90-94.

[11]卓新平主编.宗教比较与对话[M].宗教文化出版社,2004.

[12]傅有德等主编.跨宗教对话中国与西方[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13]林延清.试论明清之际中西文化交流的分期、特点和历史作用[J].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05):17-20.

[14]丁顺茹.论西方传教士在明清之际中西文化交流中的作用[J].广州师院学报,1997(03):52-59.

[15]徐明德.明清之际来华耶稣会士对中西文化交流的贡献[J].杭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6(04):121-132.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242-243页。

[2][英]阿诺德·汤因比著,晏可佳等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173页。

[3][意]利玛窦、[法]金尼阁著,何高济等译:《利玛窦中国札记》,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27页。

[4][意]利玛窦、[法]金尼阁著,何高济等译,《利玛窦中国札记》,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43页。

[5][意]利玛窦、[法]金尼阁著,何高济等译,《利玛窦中国札记》,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68页。

[6][美]邓思著,余三乐、石蓉译:《从利玛窦到汤若望---晚明的耶稣会传教士》,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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